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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姦夫淫婦浸豬籠。”
“亂石砸死。”
群情激憤,口水唾沫往裡面亂吐,有幾滴都噴到馮碧落的臉上。“現在是新社會,不能隨便殺人。”用盡全力喊出的聲音眨眼被吞沒,沒有人聽到馮碧落的聲音。
“讓讓,麻煩讓讓。”
費了半天功夫,馮碧落才擠了進去,只見秦旺的老母親和劉翠翠的父母都跪在地上,劉翠翠和秦旺被五花大綁,兩人臉上有明顯的傷痕,看來捱過一頓胖揍。
“饒了孩子們吧。”秦母磕頭如搗蒜。
“劉富貴,你如果不把彩禮錢還回來,我就拿你女兒去浸豬籠。”王瘸腿手裡掄著一根木棒,作勢要打劉翠翠。
馮碧落握著拳頭,道:“王瘸腿,現在是法制社會,可不能隨便殺人,你也沒有殺人的權利。”
“關你什麼事?”王瘸腿瞪了馮碧落一眼。
“你趕緊把人放了,否則我現在去派出所報警,你們這是犯法。”
王瘸腿呸了一聲,道:“那派出所管天管地管不了我管老婆,我老婆偷漢子,和漢子私奔,我拿她浸豬籠,這是祖例,有什麼錯。”
這時劉翠翠看了馮碧落一眼,突然道:“不關我的事,是她,是她教唆我倆私奔的。”
這句話就像一聲炸雷扔在了空氣當中,先是一陣死一般的平靜,然後爆炸開來。王瘸腿紅著眼,道:“姓馮的,我說翠翠一個多老實的人怎麼會和漢子私奔,原來是你在裡面教唆,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怎麼是我教唆的?”馮碧落無語,這劉翠翠想脫干係,也不至於要拿自己當墊背吧。
“就是你。”劉翠翠被抓後就後悔起來,覺得自己是受了馮碧落的蠱惑。“如果不是你在課堂上說要追求婚姻自由,還講那啥《鳳求凰》,我哪裡懂得私奔啊!”
劉翠翠害怕被浸豬籠,只道找個人幫自己背鍋,興許就能免去一死,因此也死咬住馮碧落不放。
“姓馮的,真是你在教唆翠翠。”王瘸腿火冒三丈,劉翠翠私奔讓他顏面盡失,他急於扳回面子,也把黑鍋扣在馮碧落頭上。
“她每次上課,都要和我們講女人不能依靠男人,要走出去看世界,女人要當家作主。”
“這有問題嗎?女人難道不能當家作主?”馮碧落攤手。
“男人才是一家之主,女人當什麼家。姓馮的,我每天讓翠翠去聽課,原來你就給她講這些妖言惑眾的東西,我打斷你的腿不可。”王瘸腿掄起木棒,向馮碧落頭頂砸去。
馮碧落趕緊向人群里閃去,這記木棒便打到地面,鑽出人群後,馮碧落便向家裡跑去。
王瘸腿在後面緊追不捨,他家的十幾個親戚也喊打喊殺追過來,馮碧落關緊門窗,那些人便在門外拍打叫罵。
“姓馮的,你給我滾出來,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割掉你的舌頭,讓你成天胡說八道。”王瘸腿大罵。
馮碧落拿起灶台上的菜刀,站在門後,只要王瘸腿敢衝進來,就給他脖子上一抹,讓他流血。
“我家媳婦也是聽了她講的課,回來後對我橫眉豎眼,看樣子也是中了她的毒。”
“對,我家那口子也是,還要我給她倒洗腳水,這成什麼話。”
“邪魔歪道,準是來禍害我們臨湘鎮的。本來我們臨湘鎮風平浪靜,就是她來了後興風作浪,攪得到處都不太平,依我說,不能把她留下來,她要是不出來,我們就燒死她。”王瘸腿吐著口水。
眾人被一激,紛紛從家裡拿來柴火架在馮碧落的門外。
“我來點火。”王瘸腿天生殘疾,不受人待見,心性陰暗歹毒,他只覺馮碧落盅惑劉翠翠與漢子私奔丟了自己顏面,只有把罪魁禍首給解決了,他才能在臨湘鎮立足。
王瘸腿接過別人遞給他的火柴,從裡面抽出一根火柴劃燃,這時從旁邊伸出一隻手,將那根火柴打熄了。
“你幹什麼?現在清平社會,有你們隨便燒死人的道理嗎?”
來的人是黃副廠長,他正在籌備春款宣傳的事,對劉翠翠與秦旺私奔之事一無所知,醒來後便去了服裝廠,想擬定一個方案,因此也對王瘸腿要燒死馮碧落的事毫不知情。
還是廠里的工人跑去告訴他,黃副廠長才急匆匆地趕過來。
“黃副廠長,我知道姓馮的曾經是你的上頭,你現在護著她,告訴你,這事沒門。姓馮的教唆我老婆和漢子私奔,還在課上讓女人們不守婦道,我們這些人可都不容不得她。”
“你老婆要私奔關馮廠長什麼事?馮廠長哪句話是讓她私奔了?我看你老婆是現在被抓了,想把責任推給馮廠長,你要打要殺要燒,找你老婆去。”黃副廠長一頓喝斥。
王瘸腿被黃副廠長吼得一愣一愣,他爹和黃副廠長有點交情,最近想把王瘸腿安排到服裝廠管理倉庫,因此王瘸腿不敢和黃副廠長嗆。
“快把柴火都撤了。”
王瘸腿沒做聲,如果把柴火撤了,那自己的臉面還往哪裡擱,可是不撤柴火,得罪了黃副廠長,那管倉庫的事也沒著落了。自己一個殘疾,地里的活做不了,一家子人一年半載也攢不了幾個錢,只有到廠里混個固定工資,早些把債給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