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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打火機是純金製作,握在手心裡很沉,是國外的一個品牌。“這個打火機太貴重了,我不能要。”馮碧落慌的要還給華雍城。
“送給人的東西不可以收回。”華雍城笑道。
“那我先收下來。華先生,你好像不抽菸嗎?怎麼會有打火機。”
“我偶爾會抽菸。”
“華先生,你是有事找我嗎?”馮碧落的眼睛亮晶晶的。
“沒什麼事,過來看看你。”華雍城打量著屋子,房頂的瓦片似乎破碎了一塊,露出手指縫大小的天光。“碧落,我有一樣東西給你。”他提起從汽車裡帶出來的紙袋遞給馮碧落。
“這是什麼?”馮碧落好奇起來。
“你打開看就知道了。”
紙袋裡是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連衣裙,與布拉吉不同的是,這是一款充滿西方好萊塢風格的衣裙,有些像現在的襯衣式連衣裙,但裙子的裙擺像荷葉一樣張開,腰身則用一根細帶收住,領口有淺藍色的蝴蝶結,連衣裙的顏色也不是純白,而是偏帶藍的雪青色。
馮碧落摸著面料,沒摸出是什麼面料,但是手感順滑,絕對不便宜。
“是件裙子。”
“你喜歡嗎?”
“喜歡,但是華先生,你是要送給我嗎?”
“是我太太感謝你。”
頓時馮碧落的心一落千丈,道:“華先生,你太客氣了,我只不過是打掃一下墓園,其他什麼也沒做,況且你借給我的錢,我還一直沒還給你,你不用送那麼貴的裙子給我。”
“你收下吧,這樣我也會不對你有愧。”
“不能收。”
“為什麼不能像收下打火機一樣收下它?”華雍城的目光有些疑惑不解。
馮碧落咬唇沉默,那是因為送的人不同,裙子是代表華太太送的,她不能收。
“華先生,這件裙子你還是拿回去。”
“我拿回去給誰?我女兒才6歲,她要很久才能穿。”華雍城笑起來。
“你送給琳達小姐。”
“我找不到理由送給琳達。”
“那送給我的理由是因為我打掃了你太太的墓園,送上了一束野花?”馮碧落仰頭看他。
“因為,因為,可能我覺得你穿上它會很美。”華雍城說得很慢,聲音也很輕。
馮碧落臉紅了,心口怦怦亂跳,這時鍋里的水燒開了,滋滋地響,掩蓋她劇烈的心跳聲。她裝作去舀水,平息自己紛亂的思緒。
水剛燒開,馮碧落端起碗便被燙到了,一碗水落在地面,碗摔成了兩半。
她趕緊蹲下身去拾碎片,但又不小心被碎片割傷了手指,華雍城也蹲下身,抓過她的手,食指上還扎著一塊細碎片,他輕輕拔出來,不等血流淌,他便用拇指緊緊按住傷口。
這樣親密的接觸使馮碧落益發頭昏腦脹,想抽出手。
“別動,傷口要壓近十分鐘,不然會流血。”
兩個人一直蹲著,馮碧落每次去看華雍城時,都發現華雍城也在看自己,於是她的臉越來越紅,像熟透的柿子。
許久,華雍城放開她的手,傷口沒有出血,但有明顯的一道劃痕。
“碧落。”華雍城沒有說完,轉身向門前大步走去。
當他的身影快要跨出門檻時,馮碧落也叫住他。“華先生,我想穿上裙子給你看。”
“好。”
馮碧落抱著那條裙子進入臥室,她飛快脫掉身上的大花衫和棉綢長褲,換上裙子,整理領口,折好裙擺,還特意將腦後的馬尾解開,用小梳子理順。
在臥室里呆了幾分鐘,馮碧落才敢出來,沒有落地鏡,她無法知道穿上這條裙子的效果,是美,還是難看。
她的臉布滿紅暈,連脖子根都染上胭脂紅,因為布鞋和裙子無法搭配,她沒有穿鞋,赤著腳。
“華先生,你看。”馮碧落轉了一個圈,寬大蓬鬆的裙擺宛若荷葉綻開,烏黑的髮絲也隨著她的轉動飄揚起來。
“和我想的一樣,很好看。”華雍城抿著唇笑。
“是真的嗎?別人都說我是女漢子,不像女人。”馮碧落眼中閃著光。
“當然是真的。代表一個女人美的不是她的外貌,而是她的內心,溫柔又不失堅強,善良而能辨是非。你有著與其他女人最大的不同,在你的眼中有希望、有未來、有活力、有朝氣。”
這是馮碧落聽過最動聽的讚美,其實,在新世紀,大多數的中國女人都是這樣,她們一點也不比男人差。
忽然馮碧落髮現要幹什麼了,那就是喚醒無數的中國婦女意識到自身價值。
“華先生,以後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嗎?”
華雍城點頭,道:“可以,我叫華雍城。”
“雍城。”馮碧落念出他的名字。
他輕輕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大步離去,當馮碧落追出來時,華雍城已經進入汽車,霎時汽車如離弦的箭,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馮碧落回到屋裡,灶膛里的柴火仍在燃燒,鍋里的水激烈地沸騰,灶台周邊都是濺出的熱水。
她視而不見,在屋內不停地旋轉,將那裙擺舞得像一片綻開的荷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