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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沈天星每天放學都很害怕回家,她知道只要回家,一定是滿屋的菸酒味,摔得滿屋的碎杯子,碎碗,以及喝得醉醺醺,面目猙獰的沈康。
可向晚晴性子溫順,典型的逆來順受,總是用“他總會改好的,怎麼說他都是我丈夫,他酒醒了會和我道歉,他也知道錯了”之類的詞語來安慰自己,就是不離婚。
後來還是一次向晚晴被沈康打得住了院,眼睛都青紫得睜不開了,沈天星跪在她床前哭了一晚上:“媽,求求你,你離婚好不好?我會快快長大,賺錢養你。”
於是向晚晴和沈天星淨身出戶,家裡的房子和僅剩的幾千塊錢全留下,沈康才同意了離婚。
沈沐樹手緊了緊,既心疼那個時候無助的沈天星和向晚晴,又氣世上怎麼會有沈康這樣的人,將人性的自私和惡劣展示得淋漓盡致。
沈沐樹跟著徐瑩急匆匆跑到校門口時,已經圍了大圈看熱鬧的人。因為是中午休息時間,只有一個留校的老師和保安在那裡勸解。
隔著層層疊疊的人影,一個撒潑耍賴,滿是酒氣男聲不時在高聲哭喊:“哎喲不得了啊,一中高材生打得我要死了,今天要是不賠錢,我死都死在一中門口,哎呦,好疼,我快死了……快來人幫我報警……哎喲,我女兒也是你們一中的學生,你們幫我喊她來!這個沒良心的臭丫頭,爸爸被人打了都還不來看看!讓我見到剝了她的皮!”
聽到沈康明顯是在碰瓷的無賴話,沈沐樹簡直氣得冒煙,挽起袖子想要推開人群往裡面擠。
“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還有沒有人管了!”
下一刻,人群中央爆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留校的老師姓徐,是今年剛來的新老師,因為家離得遠,中午都留在學校吃飯,她本就長得瘦弱,要不是拿出身份證,別人都只當她是初中生,所以學生經常當面喊她“小老師”。
她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打架場面,尤其是打人的是她一進校,周圍老師都告誡她不要得罪葉熙明。
葉熙明的爸爸是軍區的高官,媽媽是上任市/長的女兒,S市XX銀行的行長,而一中修的那幾座體育館和圖書館都是從XX銀行貸的款。
所以他犯錯,小爆脾氣的校長也只是搖頭嘆氣,意思意思記過一下。
可現在他……快打死那個男人了!
“別打啦別打啦!”徐老師尖叫起來,不停推保安,“快去把葉熙明拉住!快把他拉住!張保安快把他拉住啊!”
張保安其實和葉熙明還算挺熟,每次看到他們那堆□□翻牆逃課,他都心照不宣地當沒看見。
他看著紅了眼的葉熙明,實在想不明白被打的男人到底怎麼惹到他了,平時總是笑得很陽光的臉上全是狠戾,像頭暴怒的老虎,誰都不敢靠近。
他咬了咬牙,還算衝上去拉住兩人:“葉同學葉同學,再打你也要進醫院了,別打了別打了!”
被打的沈康也不是善茬,畢竟是四十多歲的成年男人,本想碰瓷訛點錢不還手,被打得狠也是紅了眼,葉熙明也是掛了不少彩。
“你讓他打!我呸,小王八蛋,老子當年出來混的時候,你爸都沒把你/射/出來!”沈康吐出口血水,說出的話極其噁心。
徐老師悄悄在心裡鄙視了下沈康,小跑到已經被拉開的兩人中間,怯怯地看了眼葉熙明:“葉熙……葉同學,有話好好說,有話慢慢說,咱們都是文明人,不要輕易動手呀。”
她是真的不明白,葉熙明這樣的太子,怎麼會和那個粗鄙混混樣的男人打架。
葉熙明此時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因為破皮沁出了血,他滿不在乎地用大拇指拭去,冷冷地看向還在跳腳的沈康:“以後你提她一次,打你一次。”
她?在場的人都一愣,四處看了看,她是誰?
沈沐樹這時終於擠到了第二排,隱約能看到葉熙明破相的側臉,本來精緻的下巴此刻掛了條明晃晃的口子,只是看就覺得疼得要命。
她眼眸閃了閃,覺得現在正是用道具的最好時機,若是沈天星知道葉熙明為了她傷成這樣,應該會很感動吧?
她想著立刻伸手到挎包里摸索到機器指紋解鎖,手指一點下了“不想看見我?沒門”道具的單。
很快,一抹淡色光芒飛出貼到葉熙明的背部,漸漸消失不見。而另一抹淡光也化作雲鏡,飛速飛往神獸界的醫院。
“王八羔子……老子已經報警,警察馬上來了!”這時疼得呲牙咧嘴的沈康跳腳了,絲毫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罵罵咧咧道,“你快點把你老子喊來,小王八蛋,這次不賠得你傾家蕩產,我沈康兩個字倒著寫!”
葉熙明無所謂地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說了句:“有人讓我這個小王八蛋告訴你,他要讓你賠得傾家蕩產。”
說完在警笛聲響起來時,利落掛了電話。
下午考的是數學,沈沐樹進考場時,很多人都在緊張地背公式,不像早上語文那樣輕鬆,唯獨葉熙明的位置是空的。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頭也有些疼,又是數學!可她也不敢召喚祖沖之了,要是這次月考還是誰都沒見過的祖沖之牌新解題模式,她……真不知道怎麼解釋。
不過作弊算壞事,她只要再作弊一次,就能換一張臨時車票了!
這弊,要做!
“嘻嘻,樹樹姐,找到可以用的道具了!”在卷子發下來時,二柴興奮的聲音響起,“我給你買了‘千里眼鏡’,只要戴上,你就能看到周圍十公里範圍內所有想看的一切!抄起來吧!抄蘇讓的答案吧!”
二柴話音剛落,沈沐樹眼睛立刻涼了涼,下一刻,視線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腦海里剛剛想起媽媽,她就看到了媽媽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邊打著給她準備的冬天毛衣,一邊眼淚花花地看她的最愛《春天后母心》。
還真的很好用。
沈沐樹眨了眨眼睛,又默念了一句“蘇讓的數學卷”,那整潔工整的試卷便在眼前浮現。
蘇讓做題很快,才過了半小時,已經開始做大題了。沈沐樹思考了幾秒,挑了九十分的題來抄,然後剩下的全憑她那可憐的數學記憶,能做多少做多少。
雖然只有六十分是自己做,但等沈沐樹絞盡腦汁地做完,教室里只剩下她還在奮筆疾書。幾個監考老師像看奇蹟一樣瞧著她,問題學生竟然那麼認真地做題?
考一天試後又趕去醫院給向晚晴送飯,等回家時沈沐樹已經有些累虛脫了,她去澡堂洗澡後,沒吃飯就倒床上睡了過去。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二柴不停在撓她腳心:“樹樹姐醒醒,我聞到味道了!”
“我洗澡了啊……”沈沐樹鼓起臉翻了個身,無意識回道,“還是強生牛奶味的沐浴露……”
“不是。”二柴搖了搖小狗頭,“是那個叫葉什麼熙什麼明的男生的味道!青草味!”
“葉什麼熙什麼明……”沈沐樹重複著,突地從床上彈起來,“葉熙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