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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啊!!!!!!讓開啊!!!!!!”
就在這時,咆哮著的女聲由遠及近,儘管賀翔已經瘋狂了,還是不由得停手抬眸,怔怔瞧著頭頂。
發生什麼了?
咔嚓。
頃刻間,那歷經上千年風霜的隧道破開一道口,落下無數碎石塊和泥塊,一個身形瘦小的人,一隻圓成球的狗咆哮著滾了下來。
沈沐樹仿佛從泥堆里滾了幾十遍一樣,全身都是灰,臉也蹭得灰撲撲的,加上她那披頭散著的泥味頭髮,根本看不出她本來的模樣。
她吐出滿嘴的泥土,心塞道:“二柴柴,說好的帶路小能狗呢?你看你選的什麼出口!一輩子的灰都吃完了!”
“那什麼……意外,嘿嘿,意外……我又沒來過2010年,更沒來過撒哈拉,你要原諒我偶爾的不完美!”二柴心虛地吐出滿嘴土,也不敢抖動甩土,唯恐又把土甩到沈沐樹身上惹毛她。
“真是服了你了。原諒,原諒!”沈沐樹拍了拍衣服和包包上的土,爬起身後知後覺道,“不過應該沒砸到人……吧?”
“吧”字消音在賀翔被砸得破皮血流的臉上。
她很是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抱歉,我和我的狗初來乍到,也不知道這是撒哈拉沙漠的什麼地方,不小心砸到您,您不……嚴重吧?”
“救命!”賀翔被碎石砸倒在地,史詩得了喘息的機會,她慌忙握住被掐得紅紫的脖頸,費力往沈沐樹的方面爬,“他……他想殺人!求求你,救救我……”
而賀翔以為沈沐樹也是來搶起死回生藥的,雙眼都氣得通紅,他不管不顧抓起塊大碎石,咆哮著砸向她:“啊!你們都去死!”
是蘇媽媽!
找到她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沈沐樹眼眸瞬間發亮,借著明亮的手電筒光,在看清脖頸處有一大圈紅紫的虛弱史詩時,頓時怒氣上涌。
原來蘇媽媽不是在考古時失蹤,而是在考古時被人殺掉了!
手指捏得咔咔作響,沈沐樹空手輕鬆接住賀翔砸過來的石頭,因為氣急,竟然“咔”一聲,捏成了幾個小碎塊。
她隨手扔到一旁,慢慢走向賀翔。
就是這個人,是他,殺掉了和藹可親的蘇媽媽,也殺掉了蘇讓的笑容。他,該死。
賀翔從未這麼怕過,明明看不清少女的臉,明明比他還要瘦小,他卻怕得全身顫抖,從骨子裡滲出來的寒意。
越來越近,越來越怕。
那細碎的腳步聲,是接近死亡的聲音。
他用屁股做為動力,忙不迭往後退著,根本來不及思考,憑本能撿著小石塊往沈沐樹方向砸,尖叫道:“走開,你走開!走開!”
沈沐樹沒有擋,任那些如撓痒痒一樣的石頭砸在身上,面無表情,不疾不徐地往前走,直到賀翔退到盡頭,抵住牆,前所未有的恐懼在心底蔓延。
她才微微彎身,睥睨地瞧著怕得已經尿失禁的賀翔,纖細的手毫不留情掐住他的脖頸,聲音冷得宛如從地獄爬上來一般:“你,去死吧。”
☆、079
【079】
空氣越來越稀薄, 耳邊是窸窣窸窣的腳步聲, 賀翔猶如死魚一樣大口大口呼吸著, 須臾,他眼睛看著不遠處, 不知看到了什麼, 眼珠徒然瞪大, 從嗓子裡擠出聲尖叫,眼皮一翻,竟然活活嚇暈過去。
不遠處, 墓門上的一塊牆皮悄無聲息落下, 一行密密麻麻, 約莫指甲蓋大小的黑色圓蟲爬了出來,碧綠的眼睛在昏暗的甬道里, 一閃一閃,很是詭異。
可沈沐樹沒有注意到。
她咂舌地收回手, 看向乖乖坐在一旁的二柴:“二柴柴,他膽子好像有點小……”她又沒用死勁, 不過是嚇唬賀翔一番。
“何止是有點。”二柴看了眼賀翔,嫌棄地吐了吐舌頭,“簡直是膽小如鼠!一點兒不像男子漢!哪像我,英勇,神武!”
沈沐樹直接無視二柴後一句話,在包包里翻了半晌,終於翻出條小繩子, 遞給它:“去把他綁起來。”
“粗活累活就知道使喚我。”二柴嘀嘀咕咕的,又不好在史詩面前出聲,怕嚇到她,只好“汪汪汪”幾聲表達它的不滿。
爪下卻很麻利地把賀翔捆起來,綁成一個嚴嚴實實的粽子:“汪汪汪!”沈扒皮!
沈沐樹毫無波動,回頭看向靠著墓門休息的史詩,眼眸逐漸溫柔,笑道:“蘇……阿姨,您好點沒?”
史詩覺得少女的聲音有點熟,可從鬼門關晃了一圈回來,她現在根本無法思考,她深吸口氣,微微點頭:“謝謝你小姑娘,我,我好多了。”
“不用客氣阿姨。”沈沐樹笑彎眼眸,“那我一會兒把這男人拖到地面,您一個人能帶他出沙漠報警麼?”
“沒問題。”史詩撐著墓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當地有給我們領路的人,每天早上他們都會來一次確認我們的安全,他們會幫忙的。”
“嗯!”沈沐樹伸了個懶腰,她還有半小時回2018年,一會兒把賀翔拖上去,應該就差不多。
咔嚓,咔嚓。
細碎的啃咬聲響起。
看得不甚清明的視野里,一隻又細又長的黑色長須伸向史詩的頭頂,竟是從一隻綠眼,指甲蓋大小的黑蟲里冒出來的。
什麼怪東西?!
“蘇阿姨小心!”沈沐樹臉色瞬間一白,來不及細想幾步跳過去,抱住史詩往前一撲。
轟隆。
墓門轟然倒塌,濺起了漫天的塵土,兩人當即被埋在裡面。
那些綠眼黑蟲往裡看了一眼,當即發出古怪的“啊啊啊”聲,收起長須拼命往前逃。路過賀翔時,它們的長須又冒了出來,慢慢往他身上爬去。
不多會兒,賀翔被長長的黑須嚴嚴實實纏住,像個巨大號的長條煤球,這時他似乎轉醒,悶悶的痛乎聲響起。
唔唔!
不過是眨眼間,微弱的聲音響便低了下去,很快,長條煤球賀翔猶如漏氣一般,一點一點癟下去,那些圓蟲的綠眼更綠了。
咚,咚,咚。
這時坍塌的墓門裡發出窸窣的聲音,似是在敲什麼,一下一下,在不大的空間裡來回飄蕩。
“啊啊啊”,綠眼圓蟲又驚慌起來,慌忙收回長須,聚在一起,迅速消失在黑漆漆的甬道里。
只留下,一張被吸乾的賀翔皮。
“樹樹姐!”二柴驚呆了,跑過去扒拉著墓門前的石塊,完全忘了在心裡交流,瘋狂咆哮著,“樹樹姐,樹樹姐你別死!!!”
下一瞬,一隻沾滿土的細瘦手腕從石塊里伸出來。嘩啦一下,那些石塊紛紛滾落到地,灰頭土臉的沈沐樹這才冒出來,看著掛著淚的二柴,她眸底水光閃動,唇角卻上揚溫暖的弧度:“好吧,那我不死了!”
“嗚嗚嗚。”二柴哭著撲到她懷裡,爪子緊緊抓著她,“嗚嗚嗚,樹樹姐沒死,我的樹樹姐沒死。我以為你會死……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