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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月只看了一眼,就扭開頭去,看著遠處的新換上的花瓶。
也不知道顧允之是那裡來的惡趣味,讓人在瓶身上描畫了鬧市街頭的景象,可偏偏用了紅色打底,擺放在那個地方看著就有些不倫不類的。
張嬤嬤提過要換一個上來,他有些無所謂地笑著說可以,結果扭頭就失手將花瓶給打碎了。一次兩次下來,張嬤嬤也就明白了人的意思,將這個花瓶重新搬了回來,也沒人敢去碰的。
顧和順著人的視線看了過去,半晌深深嘆了一口氣,“明月,我後悔了。”
“後悔什麼了?”姜明月回過頭去看他。
一向是風輕雲淡的人,此刻眼神中卻是灰敗的,在深深的痛苦中掙扎,“我答應了他們,要帶他們離開的,可是最後我沒有做到。我本來以為我能夠做點什麼,可最後還是他們將我送出來的。”
顧和端了一杯茶,絲毫沒有察覺到茶水的溫度,火燒火燎的感覺一直從嗓子眼燒到心裡去,他的聲音有些啞,“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開始管這件事情,那麼或許等事情結束之後,他們還有一線的希望能夠活下去。”
“你要是懷寧的那些官員,你願意放一個活口給自己留下把柄嗎?”姜明月打斷了他的話。
她突然意識到在她面前坐著的顧和並不是以後那個見慣了生死,面對任何事情都能夠處變不驚的恭親王,聲音放得柔和了些,“你只是盡力做了你應該做的事情,後來怎麼樣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
顧和覺得自己都有些好笑,居然還不如一個孩子看得開。
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這種靜謐給了顧和一種奇異的安穩的感覺,仿佛兩個人之間認識了許多年,本來就應該這樣子相處的。
突然外面響起了桑青的聲音,“小王爺,你怎麼站在這個地方不進去啊。”
第47章
顧允之唇角勾起,桑青一時晃花了眼睛,這小王爺可真是好看呢。
“不用了,我來錯了。”說著顧允之就轉身離開,沒有一點留戀的。
敬親王妃難得見自己的兒子這麼早回府,多問了一句,“你不是說要和明月說,我們去肅州的事情麼?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顧允之直接坐在了椅子上,頭靠著椅子的背部,朝著上面看。樑上描著朱漆彩繪,筆鋒婉轉間,整個屋子都富麗堂皇起來。
“不說了吧,她知道了還要難過。”他想了一下,應該是會難過的吧。
可能也不會,畢竟她總是嫌棄自己粘著人。這明明是一開始就知道的事情,可現在心裏面還真的是難受啊。
顧允之迷迷糊糊地想,站起身子往外面走,“我三日之後,和父親一起出發,長這麼大,我還沒有親眼見一見塞的風光呢。”
敬親王妃剛要說些什麼,就見人匆匆忙忙地走了,心裡一陣奇怪,難不成是兩個孩子吵架了不成。
隔日進宮的時候將這件事情順嘴和皇后說了一聲,皇后放下手中的針線,勸了一句,“兩個孩子就是玩得好些,你為什麼要盯著將兩個人湊到一起去。”
“就是覺得合適,我也喜歡明月那孩子,”敬親王妃想到年後就要動身去肅州的事情,有覺得煩心,“你是知道我府上的,回來都不知道盛京是怎樣的光景,早早定下來也是好事。”
皇后想著昨天在杜貴妃那裡聽來的話,一面覺得定遠侯府未免不識抬舉了些,一面又急心自己的弟媳做了炕上一頭熱的事情,索性就說了出來,“可人家未必是願意的,你這樣著急,說不定他家還覺得煩惱,白白讓女兒受累了名聲,以後都是不好說項的”
敬親王妃知道她素來都是謹慎的,沒有依據段段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問了一句,“你可是聽說了些什麼。”
“前幾日杜貴妃的妹妹進宮,就是定遠侯府的三夫人,不知道怎麼就說到這件事情。那姜家三夫人就說了,她家的大嫂不願意結這一門親事,又不好拒絕,只能礙著面子往來。”
敬親王妃冷笑一聲,“這樣搬弄是非的手段連孩子都曉得用了,她一個大人說這些也不害臊。”
“是這樣說不假,可你也該想想,他家又不是無名小輩,只有這樣一個女兒,怎麼肯輕易許了出去。”
皇后覺得自己的弟媳樣樣都是好的,就是在認定的事情上犟得厲害。這功勳貴族之家爭名逐利,想要用兒女的親事鞏固利益的不在少數,可明哲保身不願和皇家沾染上關係的人也是不少的。
定遠侯府素來都只是忠於聖上,不參與任何皇子中的鬥爭。定遠侯手裡擁著重兵,大公子入朝為仕,官拜三品,小兒子多半要接手軍務,不論是誰坐上了那個位置,定遠侯府都是當先拉攏的對象。
這樣的人家更是不會輕易說親的。
皇后沒有說這些,只是勸著:“孩子們現在還小,你們去肅州,兩個孩子中間有幾年是不能見面的,誰能知道那時候兩個人關係還會不會像這樣一般好?還是等人年紀大些再說吧。”
敬親王妃沒有說話,皇后也不知道她聽進去多少,索性就沒有開口說話了。
大雪封境,胡人舉兵攻城,連破兩城,肅州告急。而肅州是北方地區的咽喉,一旦拿下,胡人就會藉機南下,侵擾大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