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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欲下旨讓敬親王前往肅州,這意思就是不管要服出多少的代價,都要狠狠地打擊胡人。
消息傳出來的時候,震驚朝野。
有大臣勸諫,“我華魏能臣不在少數,能領兵上陣的將軍更是不少。若是派敬親王前往壓陣,豈不是太抬舉胡人,反而失了氣勢。”
“是啊,皇上請三思,胡人素來狡詐,眼光卻是短淺的,此番大規模騷擾邊境,不過是想求一些好處。近年我朝天災頻發,正是老天爺在告誡天下,休養生息,怎麼能夠在現在大舉興兵?”
“你們這些人只會嘴皮子上說說,老子打了一輩子的仗,還能夠怕他們不成!”下列一個武將出列,跪了下來,聲音粗獷,“末將願同恭親王一起前往肅州,不讓胡人再前進半步。”
“你這就是魯莽!”另一個大臣跳出來指責,“現在打仗必大動干戈,你讓那些因戰爭受苦的百姓怎麼辦!”
“……”
眾人吵作了一團,一派主張求和,認為胡人要的不過就是些銀錢和物資,主動和人談判,將東西給人換來幾年的和平,以修養生息。另一派多半是武將,錚錚鐵骨,豈能讓他人侵犯自己的國家半步,叫囂著要將胡人殺回草原。
可先前的準備都做好了,就是等著現在出擊。
皇上將底下人的爭吵都看在眼裡,淡聲問了敬親王一句,“先勇可願代朕前往?”
“臣弟自當效勞!”敬親王擲地有聲,將這件事情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皇帝才下朝,就有人來稟告,說是太后突然昏厥,已請了太醫看過。
“怎麼會突然昏厥呢?”皇帝抬腳往慈明宮的方向去,急切地問,“可有什麼大礙?”
傳消息的公公頓了頓,小聲地說:“前朝的事情不知道是誰傳到太后的宮裡面去,太后一時激動了些。”
皇帝的步子放緩了些,聲音低沉,“我知道了。”
才進了慈明宮,皇上就揮退了宮裡面的人,命常喜嬤嬤和黃公公在外面守著,自己則放輕了步子進入到宮裡。
太后帶了一個深紫色的抹額,半靠著軟枕閉目養神。這個在後宮中風光了大半生的女人,此刻蒼老虛弱地躺在床上,為大兒子算計了小兒子的事情傷神。
這畢竟是生養自己的親娘,皇帝心裡也有些動容,坐到了床邊輕聲地問人,“皇額娘可好些了?”
太后睜眼看了人一眼,又閉上,質問著:“你為什麼要將你的弟弟調去肅州。他前半生吃的苦還不夠多麼,到了現在還要拿命替你坐穩王位嗎?”
“今年胡人來勢洶洶,朝中缺少能夠調動兵馬的大將,是皇弟自願請兵去肅州的。”面對太后的咄咄逼人,皇帝只是耐心解釋著:“這並非是讓皇弟上陣,沒有多少危險。”
“真的沒有任何危險嗎?”太后眼皮抖動著,兩行清淚流了下來,抽著身邊的枕頭砸了過去,“你敢說你沒有存了旁的心思?!”
她揪著人的手臂,龍袍上冰涼的一片,“先勇為你做得夠多了,那年要不是他帶兵趕到宮內,你當真以為你這個位置能夠坐穩?你弟弟是拿著命護你上去你,幾乎都哦活不過來,你怎麼能……你怎麼敢在這個時候將人推出去!”
皇帝的表情沒有多少的變化,他平靜地抓住太后地手腕,將人的手扯了下來,“皇額娘,今年雨水豐茂,胡人的兵馬養得甚是強壯,卯足了勁要侵犯我華魏國土,朝中能用人士不過一二,威遠大將軍稱病不出,鎮國大將軍已經卸甲,其餘各自鎮守邊境,你讓我有何人可用?”
他沉聲,“皇弟的恩情我自當一輩子都記得,但現在國事當頭,您只關心了皇弟有沒有危險,可曾想到過我在這個位置上有多難?”
“那你還是為了當年那件事情嗎?”太后哭著,泱泱大國豈會無人領命,她的大兒子啊,終於按著她的希望,成長為一個合格的帝王,足夠冷血,也足夠自私。
“我已經不記得了。”皇上的動作僵硬了些,站起了身子,“皇額娘還是請保重身體,近來天氣嚴寒,也是不方便走動,想要什麼只管派人支會一聲便是。朕還有些事情就先行離開,改日再過來看您。”
“先景!”太后捂著臉,聲音嘶啞,“先勇還能回來的是不是?”
“當然。”皇上的眼裡透著薄涼,“他是朕的弟弟。”
——
姜明月閒著沒有事情,讓宛如拿了些布料過來縫製沙包,這次技藝倒是熟練了不少,走了幾次線,倒是都沒有將手給扎著。
宛秋風風火火地趕了進來,“姑娘,出事情了。”
姜明月被這突然的一聲嚇到了,手抖了抖一針扎進了指腹。
她看了看手指,上面冒出了一顆血珠,淡定地拿了帕子擦掉,“你這和桑青相處久了,性子都和人有些差不多了。”
她收起了針線,才問人,“發生了何事?”
“敬親王被調去了肅州,明日就要出發!”
這和上一輩子的事情有些出入,她有些驚訝,“你都是確定了嗎?”
“消息是從宮裡面傳出來的,絕對是錯不了的。”宛秋看著自家姑娘低著頭,說了出來,“聽人說,這一去要不少年,敬親王妃準備過了年之後也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