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然後李氏將香遞給她,莊嬤嬤拜了拜將香插在裝有小米的香爐里,用將蠟扦上插著的兩根小紅蠟點著,做完這些,又在蠟扦下壓了打過的紙錢,紙錢上放了幾十枚大錢供奉諸神。
又讓李氏在媳婦的炕頭上供上“炕公、炕母”神像,下面供上三碗油糕等果品,待擺好,李氏上香叩首,莊嬤嬤拜了三拜。
王氏和文沁將大銅盆端了進來,裡面盛著槐條、艾葉熬成的湯,又將一些禮儀用品擺在炕上。
高氏道了謝將嬰兒遞給莊嬤嬤,唐淼如今大略弄懂了一點意思,看樣子他們是真要把她扔進水裡?
莊嬤嬤用手指颳了刮她的小嘴,笑道,“給你洗洗澡,百病消。”然後讓觀禮的人都添盆。
文沁試了試水溫,老唐頭帶頭添了一瓢冷水,莊嬤嬤笑道,“清水流,丫頭聰明伶俐。”
李氏帶頭扔了一隻金戒子,本家另一位最親的老婆子扔了對金圈子,便又有本家的媳婦男人們按著輩分往盆里扔紅雞蛋、棗子、栗子、還有大錢之類的,莊嬤嬤一一說了吉祥話,然後開始給嬰兒洗沐。
莊嬤嬤邊說著吉祥話,又用棒槌在盆里攪和了兩下,然後拿乾淨的棉花球沾了水在嬰兒的腦門和眼皮上蘸了蘸,涼水冷颼颼的,唐淼不舒服,雖然想忍著可是條件反she般蹬著腿哭了起來。
莊嬤嬤笑道,“響盆好,這小猴子,真有勁!”
李氏又遞上生薑片拖著的點了火的艾糙團,莊嬤嬤結果象徵性地在嬰兒腦門上比劃了一下,然後接過李氏遞過來的木梳,在嬰兒腦門鬢角比較了兩下,笑道,“左描眉,右打鬢,找個女婿准相襯……”
做完這些,又拿了邊上一個紅雞蛋在嬰兒臉上滾,唐淼緊緊地閉上眼,免得雞蛋上的水流進眼睛裡。
莊嬤嬤笑了笑,“你還知道害怕,個小猴子!”說完拿一旁的紅綢把嬰兒一綁,拿起早預備好的大蔥輕輕地抽打。
唐淼最煩大蔥大蒜的味道,忍不住又哭著抗議起來。
李氏笑著接過大蔥,讓孩子爹扔去屋頂上,再把小秤砣遞給莊嬤嬤,讓她比劃孩子的腳。等這一切都做好了,近親的便開始將準備好的小禮物往嬰兒的襁褓里掖,莊嬤嬤哈哈笑著,“左邊掖金,右邊掖銀,花不了的打賞下邊人!我們小猴子以後是做少奶奶的命!”
握了握嬰兒的手,說了套祝福的話,又將襁褓掖好,重新放回高氏身邊。高氏喜滋滋地道了謝,將女兒抱在懷裡,親了親她的小腦門。
唐淼自從變成嬰兒,無比地犯困,被折騰了這半日,早困得眼皮打架,沒一會便咬著自己的拇指睡著了。
大人們看了一會便輕手輕腳地出去。
李氏將上供的紙錢等物都取下來,交給莊嬤嬤,她去院中燒了,將紙灰用大紅包住,讓李氏放在高氏坐月子的炕頭底下。
給孩子洗三完畢,大家都紛紛道喜,按慣例洗三銅盆里的東西都要給接生婆,李氏便親自拾掇了,莊嬤嬤卻不要。
她推辭道,“大妹子,我們多少年交情了,你還跟我來這一套。真是的。這些年我們也沒少承你家的情,蓋房子,種地,去年我兒子腿斷了,還是大兄弟領著人幫我們收了莊稼。”
李氏見她堅持,便讓老頭子去抓雞,送兩隻雞給莊嬤嬤。
因為現在地里也沒什麼農活,大家還算空閒,男男女女的也借這個機會湊一堆聊聊天。年輕的姑娘去文沁的房裡看花樣,男人們就和老唐頭、老三幾個湊一起說今年的年景,即將到來的夏忙,又說昨夜一場好雨。紛紛說,唐家小孫女真是個小妙人!
作者有話要說:俺是寫一章發一章,好累啊。
不知道有沒有人看,要是有的話應俺一聲,也不冤枉俺這麼累啊。
註:洗三禮的知識是百度來的。背景是北方山東地界的。
斜目:你是來宣揚古代禮儀的吧。你不是寫小說的吧。鄙視啊鄙視!
蕭家蕭朗
唐淼躺在襁褓里,每日就是吃奶睡覺,然後便不受控制地拉尿,這讓她無比鬱悶。幸虧高氏細心,幾乎每次都能第一時間感應到她的要求,並沒有讓她在巴巴和尿中多呆一秒鐘。
唐淼知道自己有個大哥,叫唐景楓,有個大姐叫大梅,有個二哥叫唐景椿,見過最多的,就是二姐杏兒,還有個愛哭鬼叫景森的。
唐景楓雖然才十二歲,但是頗有大人架勢,因為讀書所以有一股文人的儒雅氣質,溫柔安靜。
大梅更是和氣安靜,不是大家閨秀,卻也是小家碧玉,細聲細語,唐淼最喜歡她抱自己。
她最討厭的就是杏兒,總是好奇地趴在唐淼臉前,一會揪揪嬰兒的胎毛,一會按按小鼻子,還喜歡拱在她脖子底下逗她,如果唐淼不笑,杏兒便用指頭戳她的嘴,唐淼只好放聲大哭。
那個二哥不是很喜歡說話,只黏著大哥,在一邊怯生生地看了唐淼一眼,絲毫不感興趣的樣子。
出生後六日上,唐淼覺得自己耳朵好使一點,能聽清楚聲音,朦朦朧朧也基本能看清楚東西。
從昨夜開始杏兒就嚷嚷著說姥爺姥娘還有舅舅舅媽要來送湯米做客,很是激動,還說蕭朗要來。唐淼尋思蕭朗可能是個小毛頭,這杏兒還真不是一般得早熟。
還沒到天晌,高氏娘家的父母、大哥大嫂,二弟三弟便帶了禮物來。有扎了紅線的紅雞蛋,還有一籃子生雞蛋,兩條五花肉,一大方豆腐。姥娘妗子給嬰兒做的小花襖,小花被,還有一隻小其他禮物若干。
姥娘還將一對帶鈴鐺的銀手鐲送給女兒,讓她以後給外孫女戴上。
杏兒沒見著蕭朗,有些心不在焉,撅著嘴誰也不理睬。
小舅舅逗她,“杏兒,看大家都稀罕妹妹,不樂意了吧!”
杏兒翻了個白眼,“才不是!”
小舅舅笑道,“還說沒有,你別不樂意。你那時候比妹妹還招人稀罕呢!”
杏兒坐在門檻上,雙手支著下巴,“小舅舅,蕭朗怎麼不來玩?娘不是說他要來的嗎?”
小舅舅笑了笑,撓撓頭道,“可能得晚點吧。你要不要跟我們去?”
有大半年的時間,高氏身體不好,將杏兒放回娘家看了一陣子,小舅舅對她比別個親一點。
杏兒點點頭,“有了小猴子,娘和爹都不喜歡我了。我和你們去。”
小舅舅尋思她孩子氣,沒當回事,笑著將她扛起來,放在肩頭上坐著,去天井玩。
高氏和娘說了會體己話,見娘眉眼間有些不愉,問了一聲,她只說這兩日熬夜編蒲扇來著,沒什麼事。李氏請親家母去說話,姥娘便讓大兒媳婦陪著女兒說說話。
看著娘和婆婆出去,高氏輕輕地拍著嬰兒,問大嫂臧氏,“嫂子,咱娘怎麼回事?我看心裡好像有事啊。”
高氏有一個嫂子一個弟媳,因為嫂子嫁過來的時候她還未出嫁,跟嫂子感情很好,弟媳因為性格原因,心底里就疏遠一些。
臧氏笑了笑,安慰她,“能有什麼事?咱娘你放心,心裡向來不擔事兒,想得開。”
高氏依然擔心,臧氏知道她比別個細膩點,只得告訴她,“你大姐姐這次回娘家,不知道怎麼的,倒是埋怨起娘給她找的好親事,哭鼻子抹淚的,給娘堵得夠嗆。”
高氏皺起眉頭,按理說大姐那門親事應該也不錯,雖然不是什麼富戶,但是也算殷實,跟高家門當戶對。姐夫也能幹,脾氣不錯,知道疼人。
“過兩日,她來看孩子,我問問她是不是有什麼事。”
臧氏說好,尋摸著過兩日她就該來的。
這時候外面傳來孩子的哭聲,高氏從窗戶往外看了看,是景森在哭,杏兒站在一邊數落他,“就知道哭,就知道哭,真是沒出息!”
高氏忙大聲呵斥,“杏兒,你怎麼跟哥哥說話呢!”
王氏已經快步走了出去,一把將景森拖開,拍了他兩巴掌,“哭哭,哭什麼哭。讓個女娃子打得哭,你也不害臊!”
高氏嘆了口氣,臧氏忙從炕上帶來的禮物里抓了幾塊糖,“我去哄哄他。”
臧氏笑著出去了,將糖遞給景森,“喲,怎麼哭鼻子了。”景森一把將糖搶走,忙不迭往口袋裡塞,王氏氣得又要打他,臧氏忙攔著,“孩子嘛,沒不這樣的,天天扭吧扭吧的,我們不去管他們,他們這會還惱著呢,回頭就好得蜜裡調油的!”
王氏勉強地笑了笑,“嫂子,還是你們省心。”
臧氏笑起來,“我們孩子都大了,可我們也老了啊!哪有你們還年輕。”
王氏砸吧兩下嘴巴,眨了眨眼睛,“我們就一個孩子,自然是吃虧的。天天被杏兒打得哇哇哭,還見天兒價追著她鬧。這鱉孩子,就是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