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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妙身體猛地一僵,他抱得太緊,讓她聽到自己血液倒流的聲音,明明北風呼嘯,碎花亂卷,卻失聰一樣只有血往上涌的眩暈感覺。
他試探地以唇輕輕摩挲著的,爾後張口含住她冰涼乾燥的唇瓣,慢慢地濡濕給她溫暖,她口中有石榴的清甜引誘著他想要汲取更多,下意識地吸吮她的舌尖,那是甘甜的源泉。
唐妙一陣頭暈立刻回過神來,已經被他半抱著壓在牆壁上,他的吻全憑本能毫無技巧青澀中帶著急躁,四唇相接便再也不想分開一般痴纏。唐妙呼吸困難用力掙扎了一下,唇被他的牙齒碰到,疼得嘶聲下意識大力推他。
蕭朗猝不及防抱著她退了一步,恰好踏在溝沿上,唐妙立刻想起後面的水溝忙又用力抱住他,低聲道:“小心。”
蕭朗身子晃了晃被拉回來,腰折回來的力道有些大,將她撞向牆壁,忙抱著她的肩頭,手墊在她下面又將她壓在牆上。
唐妙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快跑,一會兒大哥出來抓賊了。”
蕭朗抱著她穩了穩心神,隨即握著她冰冷的小手跳過水溝,急忙向東跑,就算大哥出來自然是從西邊。
聽牆角帶來的緊張感讓她想笑,卻被那個吻弄得面紅心跳,想抽出手被他握得更緊。到了路口,他放慢步子,拖著唐妙也停下飛奔的架勢。
她尷尬忐忑,“喂,怪冷的,回家。”
蕭朗用力地握著她的手,想再次將她拖入懷中,卻又害怕她惱了,方才的情不自禁她似乎沒生氣,“妙妙……”他的聲音在寒風裡帶著深情的熱度,讓唐妙心突了一下。
努力穩住心神,想自己什麼電視沒見過,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不就是一個吻麼,如果自己被他嚇倒那才是丟人,努力保持著平和的語調,一字一句道:“嗯,沒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小時候在她無力反抗的時候他也沒少親她,不同的是那時候她不會頭暈心跳罷了,他也不敢咬她。
“你沒生氣吧。”他的手在寒風中竟然沁出了絲絲的汗意。
唐妙用力將手抽回來,噘嘴道:“你再磨磨唧唧讓我在風裡挨凍,我要惱大發了!”說著轉身就走。
蕭朗忙跟上去,隨她一路飛奔回家,兩人裹著一身寒氣衝進屋裡,高氏看了他們一眼,“薛公子呢?不是跟你們一塊去的嗎?”
唐妙詫異,“他不是早回來嗎?”
高氏搖搖頭,“沒,你快去找找,早點睡覺吧。小山你們去西屋,跟二哥姐夫他們一起。柳先生跟周少爺在奶奶家。”
蕭朗笑著第頭,劇烈地心跳漸漸平復下來,扭頭看唐妙臉頰緋紅,如春雪中綻放的桃花一樣美艷動人,心跳又怦然加劇。
高氏看了他一眼,關切道:“小山,你臉怎麼這麼紅,外面冷吧別凍壞,晚上擦點面膏,別皴了臉。”
蕭朗這下子臉更紅了,忙道:“妙妙你早點睡吧,我去找薛維睡。”
唐妙咬著自己的唇,被他撞得有點疼,幸好沒破,否則就出糗了。她想著心事兒,方才黑夜裡的吻讓她心神繚亂,高氏跟她說話也沒聽見,去西間洗漱之後便和小玉幾個睡了。
夜裡翻來覆去難以入眠,驀地聽見二姐道:“翻來翻去把被窩都弄涼了。你幹嘛呢?”
唐妙一聲便不敢動,過了一會道:“炕太熱了,今兒不知道燒了多少火呢。”
杏兒抬手試了試,感覺她後背濕漉漉的都是汗,便道:“你往外邊來點兒,明兒還得早起做飯呢。”
唐妙翻了個身,往二姐那邊靠了靠,生怕驚醒大梅,便沒大動作,“不是有大嫂做飯嗎?”
杏兒頓了一下,“她一個千金小姐,能跟咱比?”
唐妙睡不著,過了一會便發現杏兒也沒睡著,窗外北風呼嘯,樹枝搖曳發出沙沙聲響,院子裡寶兒和薔薇玩過的木頭雞盆被風吹著骨碌碌地打轉,不知道撞在那裡發出砰的聲音。
兩人的心也跟那木盆一樣骨碌碌,不知道碰在哪裡。
杏兒知道她沒睡,翻了個身輕聲道:“咱娘今兒做媒了,給高大寶和小玉提親,二姑和二舅都挺樂意的。”
唐妙笑了笑,突然小玉羞澀道:“你們兩個還真不正經,這麼晚不睡覺,單來編排我。”
杏兒笑道:“我們哪裡編排你了,你說樂意不樂意吧。”
小玉臉頰滾燙,翻了個身乾脆道:“怕什麼,當然樂意,我有啥不敢說的。”
兩人笑了起來,小玉又問,“偏你們兩個嚼舌頭,你們怎麼不敢說?”
杏兒道:“睡吧。”不知道為什麼腦海里總有那麼一雙眼,就像是寒氣料峭中自得綻放的桃花,飄然入水,泛起漣漪,明波湛湛。本以為他輕浮放蕩,可他實際不過是嘴巴壞,心思卻正得很,甚至可以算是一個很正氣的人。雖然嘴巴上喜歡占她的便宜,實際行事卻體貼細心,懂得尊重女孩子,從懷裡抱寶兒的時候都不敢碰到她。他雖然沒有柳先生那般博學多才,引經據典,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天底下似乎沒有他不知道的。
寶兒嚷嚷著娶媳婦的時候,他跟低聲笑,說她最好嫁個愚夫,除了懂她的好其他全然不曉得。她譏諷他最好娶個醜八怪,讓他把之前看的美麗都還回去。他說他在這會兒之前,沒有心儀的人,如果沒有能讓他心無旁騖去喜歡的女子,他是不打算成親的。
當時她用眼梢瞟著他,“天底下怕是沒那樣的人!”
他笑容如酒一般釅釅,眼波溶溶地盯著她,似無限悵然地嘆息道:“這也說不定……”
她的心砰得一跳,不受控制的意亂了。
依依不捨...
下半夜風停雪密,五更里雞叫聲聲,大家陸續起身,唐妙折騰了半夜剛迷瞪了兩下眼兒便也起了身。
天尚早,屋裡點了油燈,外面朦朦朧朧的泛著青光。
蕭朗已經拿了大掃帚和景椿在院中掃雪,新鋪的甬路份外匝實,平整不留殘雪。薛維站在西間窗外,從窗台上慢慢地團著雪,不知道在想什麼。
唐妙從屋裡出來,看蕭朗已經去大門外掃雪,便拿了鐵杴將院子裡的雪堆到杏樹下或者小花園裡。薛維回身把鐵杴搶了去,嘟囔道:“我來吧。”
唐妙看了他一眼,這都要過年了,他怎麼還跟著蕭朗廝混?順手問道:“薛大人沒讓你回家嗎?”
薛維起眼瞪她,她以為他要罵她呢,結果他飛快地道:“你以為我稀罕這裡啊,玩什麼都沒。回濟州府想幹嘛就幹嘛。”
唐妙嘆了口氣,“可不要再跟人打架啥的,免得給薛大人惹是生非。”
薛維好看的眉毛皺起來,不悅道:“我哪裡惹是生非了?煩人!”說完氣哼哼地提著鐵杴跑出去找蕭朗,唐妙便去南院的棚子底下挎做早飯的干糙,出門碰見來給父母請安的大哥大嫂。唐妙想起聽牆角的事情便覺得不好意思笑嘻嘻地打了招呼往東跑去。
曹婧笑道:“妙妙真是個可人兒,既知書達理,又聰明可愛,還能幫家裡種地,鼓搗那些奇特的東西,蕭家少爺真不知道哪一世修來的福氣要娶她為妻。”
景楓望著小妹飛奔而去的背影,唇邊不由得浮起淡淡笑意,“他們算是彼此修來的吧。”
望著夫君臉上溫柔寵溺的表情,曹婧挽上他的手,真誠道:“雖然我家姊妹兄弟的要比別個融洽些,可看你們這般手足親厚,其樂融融的真是讓人羨慕。”
景楓笑了笑同她一起進了門去給父母請安。
唐文清夫婦忙碌了大半輩子,從沒讓人伺候過,等人來請安也是頭一遭,雖然不習慣可過場還是要走一下。高氏怎麼都不像那種干坐著也特有婆婆氣勢的人,板不住嚴肅的神態,跟唐文清說笑了一番,又讓杏兒給她找了平日穿的衣服,把曹家送的好衣裳收起來洗洗過年穿。
杏兒在當門中央擺下蒲團,便見大哥大嫂已經走到門口,景楓一身淡青色長袍,襯得曹婧一襲石榴紅衣裙越發濃艷,清晨薄霧中曹婧一張嬌俏的臉上眸子越發清亮逼人,透著一股幹練利索,唇角溫和的笑又讓她給人一種親切之感,不會覺得目光有什麼侵略性。
杏兒看她一直挽著大哥的胳膊,一副無比親熱的模樣,眉梢緊了緊,問了好便又整理一下桌椅。
曹婧看她要挪動那張沉沉地桌子笑著上前,“杏兒妹子,我幫你吧。”說著幫她抬了一下,豈料那花梨木八仙桌重得很,她一搬之下竟然紋絲不動。她臉頰微熱,也意識到杏兒剛才沒用力,卻也不在意,笑著對景楓道:“大哥在一旁看熱鬧。”
景楓呵呵笑了笑,上前幫她們把桌子往前挪了挪,這時候唐文清夫婦已經走出來,親切地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