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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朗笑道:“奶奶總說,年輕人就是要血氣方剛的,莽撞說明年輕麼!”

    唐妙啐了一口,不跟他打嘴仗,轉而去一邊的羅漢床上歪著看書。

    蕭朗目光專注地看著她,覺得自己不管如何長大,每一次看到花花桃桃那顆心都軟到好像要流出什麼來一樣,輕飄飄地,又很是愉悅。

    他早就心疼唐妙這麼嬌嫩的身子還要下地幹活,總想做點什麼,可如今大了,也不是任性的時候,唐妙還時常耳提面命各家過各家的日子,讓他不要妄想求奶奶為唐家做什麼。雖然他覺得奶奶疼自己,他要什麼她肯定給的,可是唐妙不同意。唐妙總是跟他說雖然那個人是他奶奶,可是她也是別人的奶奶母親祖奶奶……最重要的是,她是這個大家族的掌權者,他妄想一直用孩子那套是行不通的。唐妙不希望蕭朗因為唐家被老太太有所嫌棄。

    在其他人面前蕭朗覺得自己大了,已經是個男人,可面對著花花桃桃,他總是有一種挫敗感,就算她不會再說他小屁孩,可是她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裡十三年如一日地居高臨下審視,讓他無形中有一種疑惑和壓力。

    他會下意識地從身高位置上居高臨下地看她,有時候也會耍點心眼逗弄她,那種感覺很美好,美好得他覺得花花桃桃之所以這樣待他,是因為她從中得到了無上愉悅,如果能讓她快樂,他其實也不那麼介意這樣的關係。  

    為了他們之間的關係,蕭朗想得腦袋都疼了。從小到大,他最喜歡跟她一起玩,母親也時常會在他不聽話的時候嚇唬她,說他在任性妹妹就不跟他玩了,他說沒關係他改天再去找她。母親說妹妹會永遠消失,每個孩子都是觀音菩薩送來的金童玉女,如果他不聽話,她就會回天上去。這話現在想來就是大人騙孩子的,可是當時小小的他卻被嚇到了,一想到花花桃桃會再也不回來,他就緊張得幾乎要瘋掉了。

    他不能沒有她。他一直這樣認為的,她是他的,天經地義的,至於她是他的什麼,要做什麼,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只覺得永遠在一起,哪怕就是從前那樣,兩人一起玩吃飯睡覺看書下地,就夠了,他也沒有要求別的。

    可是杏兒說他不能見花花桃桃,否則會被人說閒話,還說花花桃桃到了要嫁人的年齡,嫁人,他自然懂。

    就是母親嫁給父親,大梅姐姐嫁給薛家小子……

    想到花花桃桃嫁給蕭家……他的心跳得幾乎脫出來,雖然兩人一直很親密,可是似乎用這樣一種儀式,一種關係的束縛,會讓他們更加親密,而且可以肆無忌憚的,沒有會說閒話,也無人能干涉!

    這樣一種關係,想一想都是曖昧到極致的,讓人心窩裡甜蜜得似乎蓄著一汪水,暖暖的,軟軟的,蘇蘇的……  

    好在,她對他也是最好的,不是嗎?她對薛維有斥責,但是不曾寵溺,她對柳無暇有溫柔體貼,但是不曾斥責過……

    她對他是獨一無二的,不會跟任何人一樣,她……是他的花花桃桃,自始至終……

    他想得腦袋疼,可是也沒想明白什麼,反而焦躁煩亂,及至聽人說她來了,他突然覺得想個屁!

    所有的問題都自動地消失於無形,心底里只有無盡的歡樂和渴望,不知道她有沒有想自己……像他想念她一樣?

    他一定要裝作若無其事,不能讓她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更不能讓她知道自己對她有那樣……的企圖,否則她肯定會生氣不理睬他……

    他一定要想辦法……想……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唐妙瞪了他一眼,讓他老實交代,他便乖乖地把經過敘述了一遍。

    那些天他一直在家裡看書,聽常叔回來說唐三小姐累病了,他便坐不住,想去幫幫忙,可又不能去煩老太太。後來他就把主意打到四叔公家去,四叔公家的孫子蕭強比他大三歲,兩人從小打到大。後來蕭朗學騎馬他也學,只是資質不行,怎麼都沒有蕭朗那麼厲害。兩人時常比試,每次蕭強必輸,輸了還不服氣,總是要比。蕭朗懶得理他,他卻總來糾纏,蕭朗煩了每次便讓蕭強做件事情。  

    這些日子蕭朗在忙憋了他一個月,蕭強忍不住了,纏著蕭朗出去騎馬,蕭朗便說讓他找幾十個人,夜裡去把唐妙家的棒子給掰了,還得神不知鬼不覺的,他就教蕭強騎馬的訣竅。

    蕭強自然滿口應承,又不是摘星星摘月亮那麼難,他可真是家裡的霸王。也不跟家人說,只找了莊戶大把式,逼著他悄悄把外頭莊子的人調四十個來,夜裡去給唐文清家把剩下的地收拾利索。他是未來當家的,跟大把式關係也好,自然說話好使,趁夜就吩咐了人,去給他們幹了活。薛維知道了想去湊熱鬧,蕭朗便和蕭強領著他去地里灌田鼠。

    唐妙聽了他的話,便讓他去給老太太認錯,磕頭。蕭朗笑嘻嘻地跟她去了。屋裡聚集了很多大人,還有蕭強家的,大家都說這幾個孩子可了不得,幸虧不是做壞事,否則要捅破天了。

    雖然都很受寵,蕭強和蕭朗也各被自己家的奶奶責罰。蕭強被禁足,兩個月不許騎馬,蕭朗被關在自己的院子裡讀書。有唐妙在,他樂不得,替他擋了蕭強那個煩人精兒!

    唐妙雖然嘴上兇巴巴地訓斥他,心裡卻又無比的感動。

    禁足蕭朗全不當回事,樂呵呵地請唐妙多住幾日,唐妙說家裡還有事情,二哥要忙活,不能多住,明日一早就走。蕭朗有些失落,又道:“你讓二哥先回去,過兩天我送你回家好嗎?”  

    唐妙聽他放軟了聲音,那雙水亮的眼裡漾滿了請求,她就覺得自己抵擋不住了。平日裡他略顯清冷的聲音在求她的時候格外軟,會讓人自然地產生一種內疚的感覺,似乎讓他難過自己多十惡不赦一樣。

    唐妙便說好,那就住兩天,然後跟景椿說了,他也同意。

    第二日一大早,仝芳收拾了禮物,唐妙和蕭朗送景椿離開。

    蕭朗示意唐妙跟他悄悄地離開,“我們去划船,南河那裡有一大片荷花,還有菱角,蒲子!別讓薛維知道,那傢伙太煩人!”

    唐妙立刻說好,為了方便讓蕭朗找了他從前的衣服給她穿,扮成個俊俏的小男孩。

    雖然蕭朗被老太太禁足讀書,也不過是做樣子,兩人從後花園偷偷溜出去,出了門聽得薛維霸氣十足的聲音再在喊:“你們都在哪裡,給我出來!快點,否則本公子要發火了!”

    怕引人注目,蕭朗也沒騎馬,領著唐妙悄悄去了鎮子南邊的河岸。小時候他經常領她來,夏天划船,冬天滑冰。那裡停了許多小船,他找相熟的人悄悄一說,便領著唐妙上了船,自己搖船出發。

    這個季節,荷花大半殘了,未採摘的蓮蓬也無精打采的垂在水面,顧影自憐。年輕的孩子熱情洋溢,斷然不會覺得殘荷有什麼好悲傷的,反而歡喜地能摘很多。唐妙趴在船邊撈河裡的水糙,還有些漏掉晚熟的菱角,水糙上晚開的白花,靡靡漫漫地很是好看。  

    小小的青荇在一片水域中連成一片,氣勢萬千,像是鋪了錦繡水毯一樣。

    清涼澄澈的河水被小船破開,嘩嘩有聲,水光融合著天光,照著她花瓣一樣柔嫩的臉頰,淺笑吟吟,歲月靜好。蕭朗看得心頭髮熱,想起了那些才子佳人的書,心便跟被攪亂的河水一樣,榖紋層層,蕩漾著靠不到岸。

    從小和她在一起,他覺得有些東西是順其自然,天生註定的。他和她最好,她自然和他也是最好的。中間不會再有人跟她的關係比自己好,讓人來分享她那般體貼溫柔、關切地訓斥、嬌俏的慧黠……他都覺得是極其不願意的,她若是對別人像對他一樣好,他都覺得不能接受……他也不允許。可是杏兒的話,常叔的話,讓他想了很多,突然覺得再好的關係,可能會被另一種關係破壞取代,書上說男女到了年紀就要成家,一旦成了家,就有了另外一個朝夕相伴的人,他們有一種親密到極致的關係。

    那就是成親!

    他無法遏制的,這些天一直在胡思亂想,這個詞也在腦子裡不停地轉悠。若是花花桃桃跟別家小子是這樣的關係,他覺得真是要……除非他死了……  

    想到她以後會有個人,一個男人,站在她身邊,與她朝夕相伴,會……會……良宵苦短……他突然煩躁地想……

    “噗通”冰涼的水花四濺。

    唐妙正在戲水,嚇了一跳,抬眼不見了蕭朗,忙大叫。

    蕭朗從水面趴著船舷浮起來朝她笑道:“別怕,我在這裡呢,我下去給你挖兩根藕來,我們一會去燒藕吃!”

    說著他憋了一口氣,沉下去,半晌不見他上來,唐妙又急了,叫道:“小山,小山,你上來!”她自己家沒有船,對這個也不在行,因為著急弄得船轉起來,歪了歪,她嚇得大叫:“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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