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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咬破了唇,泫然欲泣,最後淒淒笑了笑,“三小姐可不要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說不稀罕蕭家,又想辦法留住我們少爺。”
唐妙氣得手腳發抖,想上去給她兩巴掌又怕自己粗手粗腳給人打壞了,只得氣哼哼道,“你少拿大話壓我,若是去跟老太太編排我什麼,我自然要跟你對質。蕭朗是他自己愛來,我可沒巴著求他住下,我還恨不得你們趕緊走,別在我家晃悠的好。動輒你們怎麼怎麼的,你們有什麼了不起,誰稀罕,你們最好趕緊立刻就消失才好!”
唐妙回身之際,恰看到柳無暇、蕭朗還有薛維三人正站在外面,她愣了下,卻依然氣得很。
柳無暇表情淡然,看不出什麼情緒,蕭朗臉色沉沉,目光帶刺地盯著她,薛維一臉的幸災樂禍。
唐妙瞅了蕭朗一眼,這時候柳無暇走上前,笑道:“我想去東裡間拿本書,剛過來。”說著便舉步去了奶奶家。
唐妙瞥了那兩人一眼,哼了一聲,轉身也跟了進去。等她提了一銅壺水跟柳無暇出來的時候那三人已經走開,唐妙也不管,跟柳無暇說說笑笑地回了家。
酒足飯飽之後,仝芳夫婦告辭,蕭大爺讓兒子跟他們回去。蕭朗卻不願意,只拿眼睛瞅母親,仝芳便道:“老太太也說讓他多呆兩日,把常叔留下照顧他們就好。”
蕭大爺看了早早一眼,“要不讓丫頭留著。”
蕭朗立刻道:“不用。”
仝芳笑了笑,對早早道:“早早還是跟我回去,如今春兒病了我身邊也沒人兒照顧。”
早早咬著唇沒吱聲,偷眼看蕭朗,見他一直拿眼斜著旁邊唐妙,便死死地揪著手裡的帕子應了一聲。
等父母一走,蕭朗立刻跟孩子一樣對高氏道:“高姨,我想吃雞蛋膏。”
高氏和藹地笑著,目光溫軟,“行,晚上給你燉一小盆。”
蕭朗笑起來,然後扭頭挑釁地看向唐妙,嘴角勾了勾,淡淡道:“我就喜歡吃高姨做的飯,我就愛巴著賴著住這裡,誰也管不著。”說話間還故意那手指撩撥自己左側掛的那條絡子,氣得唐妙乾瞪眼。
唐妙在西間收拾仝芳留下的禮物,蕭朗站在她身後,她沒理睬。
“妙妙,早早是不是跟你說什麼不中聽的了?你不喜歡她就別理她,我都不理她。”
“……”
“我跟她不是一類人,你幹嘛你們你們的?我為什麼要立刻消失?”
唐妙瞅他,氣早就沒那麼大了,卻還是不想搭理他。
“你趕我走?”他咬著唇,蹙眉眯眼,表情有些惱。
唐妙見母親探頭來看,忙笑道,“誰趕你走啦,你少沒事找不自在。”說完立刻閃身出去。
夜裡柳無暇跟景楓商量他也想早點回去,不能再叨擾他們。景楓認真地看著柳無暇,真誠地道:“康寧,是不是我們哪裡讓你不舒服?你千萬別介意,你也知道大家說話都是有口無心。按說我該去拜訪你的,只是覺得家裡便宜,人多熱鬧,母親又想你,可以就近招待幾日她也舒心。”
柳無暇笑了笑,拍拍他的肩頭,“博仁,你說我住得不踏實隨意,我看是你太客氣把我當貴客。”
景楓想想也是,自己總怕他哪裡受委屈,哪裡不舒服,殊不知這樣反而讓他更加不自在,便笑道:“康寧,我不回來沒辦法,既然我回家,是怎麼也不會讓你走的。我有好多話想跟你細細地聊,關於會試的內容也有變動,我們要仔細研究一下。”
柳無暇點了點頭,“這個我倒真的研究過,可以跟你說道一二。等過了初九我就走。”
景楓笑而不語,請他去西屋。
接下來的幾日終於空一點,除了村裡的鄰居來串門,並未有客人。初七那日北邊秦小姐打發吳媽送來禮物和三吊錢作為賀禮,吳媽請景椿空的話幫她們看看煙囪和火道,生火做飯的時候一直往屋裡倒煙很是麻煩。
景楓和柳無暇在老唐頭家東裡間談書論道,渾然忘我。唐妙心情不好,便不理人,自己整理這些天跟柳無暇學的農書知識,還要完善來年的種田計劃。如今加了二十畝地,自然不能全秧地瓜,還要規劃其他的。從現在開始要挑好一點的地瓜等年後席起來摘地瓜秧,自己家可能不夠,就要從別家買等等。
蕭朗薛維戀著在這裡自由沒人管,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常叔只管照顧他們,絕對不會多說一句話,住的踏踏實實的。
大梅一家住了兩日,幫母親紡了幾錠紗線。因為寶兒總跟小薔薇吵架,纏著蕭朗讓他什麼也做不成,大梅一來氣便回家去。
寶兒一走,蕭朗便又自由得很,因為唐妙有點冷淡他就跟老唐頭學會了下大梁。他會的薛維自然也要湊熱鬧,兩人比著下看誰贏得多,這幾日一有空便開局,到後來有廢寢忘食之狀。
為了十月初九的酒宴,家人也著實忙碌一番,主要是附近鄉紳以及景楓的同年好友相聚。
蕭朗和薛維覺得酒宴無趣,又因為唐妙對他冷淡,她總說不是因為早早,他便想可能因為杏兒不在她一個人太忙不喜歡人家打擾,便和常叔回家看下小狗崽了沒。結果還要等個十來日,蕭朗讓常叔在家等,他們先回唐家玩去,說找老唐頭下大梁,實際想把常叔扔家呆著。沒想到第二日常叔便抱了一隻剛出滿月的小狼狗崽,一身黑毛油亮光滑,耳朵支棱著份外精神,說從別家要的沒花錢。景椿很喜歡,千謝萬謝,然後便給秦小姐送去,順便給修了煙囪和火道,得了諸多謝禮,推辭不下便拿回家。
過了十月初九,柳無暇又說回家的事情,景楓便乾脆挑明了,反正他回家也無事,冬天冷得很,一個人怪冷清的,總不如在家裡和大家一起作伴的好。平日裡他自行讀書編書不會有人打擾,想出門家裡有馬車也現成。柳無暇自然推辭,誰知高氏強留他,一定讓他參加景楓的婚禮,雖然還沒影子,可她已經托王媒婆打聽去了。有合適的便去相親,只要中意立刻提親。
高氏佯怒:“無暇,你要是走就是跟嬸子外道,景楓在你家的時候,你是怎麼待他的?若是他拒絕你的好意,你指定覺得他拘束,跟你生分。你若再拒絕,嬸子心裡可不痛快。你要把這裡當你的家,嬸子才舒坦。”
柳無暇便只得留下,每日照舊跟景楓讀書、編書。
柳無暇不走,蕭朗更不走,他一直以為住唐家天經地義,特別被唐妙那麼一說,更光明正大拿這裡當自己家。高氏跟他又不外道,比對自己兒子還親,他沒什麼拘束。他住下,薛維便自然而然也呆著,從十月初六開始薛家三次打發人來讓他回家,都被他一頓鞭子抽回去,讓他們不許來煩他。可能薛家夫婦覺得薛維在唐家跟著蕭朗幾個,就算不能學什麼,卻也規規矩矩的,總比在濟州府天天跟人打架鬥毆強,便也默許,還送了諸多禮物綢緞白絹以及銀兩來酬謝。高氏推拒不下,只好收了禮物,將錢退回去。
景楓和柳無暇一直在聊他們永遠也聊不到頭沒有最終答案的話題,好在兩人都性子溫和,絕對不會吵架。唐妙插不上話,也只是去幫忙續續茶水,送點心什麼的。
薛維和蕭朗下大梁累了,說出去換換腦子,“我們去賽馬。”如今薛維得蕭朗指點,御馬技術越來越好,跟蕭朗比賽的時候,十次里也能贏兩三次,這就刺激他想贏得更多。
唐妙這兩日抽空就搓麻繩,她沒有奶奶姥娘那本事--從麻團里抽出三股粗麻,手心吐一口唾沫,嘶嘶嚦嚦地在小腿上搓,老人們那小腿光光的連汗毛都少。她特意讓二哥出去幫她找牛骨,兩頭是磨骨,在中間的骨頭上鑽個空,然後插一根銅條固定住一頭,另一頭拗成小圓環。搓麻繩的時候將幾股勾上上面,粗麻搭在肩頭左手拎著,右手轉撥錘子,然後不斷地接粗麻,長了便纏在撥錘子上或者轉到一根高粱杆上,沒多久就能搓一個紡錘出來。搓好了麻繩,可以納鞋底做鞋子,還能fèng糙鞋斗笠,補炕席,扎大笤帚等等,反正農家一刻也離不開。
蕭朗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她紡錘如飛,冬日的陽光灑在她嬌嫩的臉上,因為面藥和她自製面膜的緣由,臉上被曬傷的地方已經恢復過來,白細如初開的玉蘭花一般泛著自內而外的溫潤光澤。
“妙妙,休息一下,我們去北邊放馬吧。”
唐妙眼皮不抬,動作利索,不冷不熱道:“我還要幹活呢。”
蕭朗笑,“我幫你。”然後動手幫她抽粗麻,唐妙看了他一眼,讓他下大梁去,不要打擾她。蕭朗伸著手動作僵了下,有點發怔,之前她以為她累得不喜歡人打擾,現在他更能確定她就是對他冷淡。昨日他特意問她要五香葫蘆籽吃,她不冷不熱地說沒。
薛維看見也過來嚷著幫忙,從唐妙手裡把撥錘子搶了去,開始撥拉撥拉地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