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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她瞪眼,他笑得心滿意足,“我走了,你屋裡呆著吧,冷。”
雖然柳無暇今兒不走,可他突然覺得有了底氣,不再害怕。
從前他總擔心他的花花桃桃會喜歡親近別的男孩子,尤其是柳無暇。有段時間那種惶恐嫉妒的感覺讓他寢食難安,花花桃桃天天跟柳無暇在一個屋檐下,他們說什麼,做什麼。柳無暇是個成熟有魅力的男人,花花桃桃只是個小女孩,他會不會引誘她,她萬一動心怎麼辦?各種繁雜的想法幾乎將他煎熬得乾枯掉,後來母親出面為他們把事情定下來,雖然這會頂著很大的壓力,可他喜歡,喜歡得要死掉。
他依然怕花花桃桃會喜歡柳無暇,可他又堅信,他的花花桃桃是個純潔的女孩子,既然和他訂了親就不會跟別的男人太親近。
他相信柳無暇的人品。柳無暇克己守禮,就算無法全然掩飾那種喜歡的感覺,他對花花桃桃也是矜持有度,從未逾越。
自己既然答應奶奶回去就一定回去,不能讓她對花花桃桃有什麼意見。
午飯後,張嬤嬤和兩個丫頭也告辭離去,雖然對小姐依依不捨,卻強忍著淚爬上車,一放下車簾兩丫頭便淚如泉湧。張嬤嬤一邊斥責著她們,自己卻忍不住擦淚。
曹婧送走自己從小朝夕相伴的人,心裡雖然不舍難過,卻一直笑著,只趁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擦了擦眼角。路是自己選擇的,既然嫁了人,就要開始新的人生,她不能讓唐家感覺任何壓力。她的富貴,不該成為她和婆家人的障礙。如果他們愛富貴還好辦,她直接給他們,可他們不稀罕。退一步講,若他們愛她的富貴,她可能又不愛他了。
景楓看她穿著單薄的棉襖在寒風裡瑟縮著肩頭,她悄悄拭淚的動作他也看在眼裡,等馬車過了拐角看不見的時候,他拍了拍她的後背,握著她的手輕聲道:“風口裡冷,和娘回家去吧。”
曹婧從他看似正經關切的話里,體會到獨屬於他的溫柔,他溫暖的大手讓她想起昨夜的纏綿不禁臉頰發燒,忙抽出手轉身扶著高氏道:“娘,我們家去吧,外面冷。”
高氏摸了摸她的胳膊,嗔道:“這都交了九,滴水成冰的,怎麼穿這麼點兒?你們年輕人就是這樣,總嫌大襖不好看,可暖和著呢,要是把身子凍壞了可是遭罪兒的事兒。”
曹婧連聲應著說她有大襖,只不過剛才幹活有點不方便就脫了,尋思出門就這一會兒,沒想到這麼冷。
進了屋,她們搓著手,呵著氣,高氏立刻讓她上炕頭去熱乎,又問她回門的事情。
曹婧笑著道:“娘,我爹說了,讓我正月里回門就好。”
高氏尋思也行,一般人都是春天秋天成親,像他們這樣冬天成親的少,她們三天或者九天回門,密水縣那邊也有人滿月回門,過了年初三回娘家也成。婆媳兩個坐在熱炕頭上圍著被子邊做針線邊話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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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妙去二哥房間找二姐讓她幫自己剪幾個花樣,結果杏兒心不在焉隨便拿幾個舊花樣子敷衍他。
杏兒原本躲在景椿的房間發呆,被唐妙打斷怕她看出自己的心事,轉身讓她趕緊出去。
唐妙笑嘻嘻地道:“二姐,你思春呀!”
杏兒白了她一眼,“你呆著吧,我出去走走。”
唐妙忙拿起炕上的一對棉套筒塞給她,“冷啊,小心點。”
杏兒套著厚厚的棉套筒悄悄去南院走走,卻沒想到他竟然在,皚皚白雪光禿禿的枝椏,他一身黑底白紋的錦緞長袍,外面披著件絳色鑲貂毛的斗篷,這樣打眼一看,怎麼都是說不盡的俊美風流,瀟灑韻致。
她猶豫了一下卻笑著走過去,“喲,周少爺竟然喜歡一個人清靜呀。”
周諾順勢倚在身旁的一棵榆樹上,淺淺一笑:“等你呀。”
杏兒面色一沉,啐了一聲,“拿人尋開心也不怕閃了舌頭。”
周諾笑著聳了聳肩膀,“說了你又不信。”看她沒穿大襖,兩隻臉頰凍得有點發紅,嘆了口氣,走過去解下自己的斗篷圍在她的肩上。
杏兒不禁取笑:“你等我就為了借我斗篷披?”
周諾唇角噙笑,“若你喜歡,我們可以坐馬車去看雪中梅花。”
杏兒扯下斗篷仍還給他,“我一個鄉下丫頭可沒那麼大的雅興,周少爺還是去找別的姑娘吧。”
周諾嘆了口氣,抱著斗篷發怔,然後笑了笑,倚在樹幹上繼續望天。
杏兒出了南院籬笆門,見柳無暇站在門口,跟他打了招呼。柳無暇朝她笑了笑,輕聲道:“周諾第一次邀請女孩子去賞花。”
杏兒對上他洞悉世事的眼,只覺得臉頰發燒,總覺得他能看穿人的內心一樣。
雖然他看穿了她的心事情,可他的語氣柔和胸懷清曠,讓她沒有半點被冒犯的感覺,即便不想承認可她內心還是覺得對柳無暇有所愧疚。因為這素日她極少跟柳無暇閒聊。
“多謝先生。”她道了謝匆忙回家去。
若即若離
幾日家裡有稱心如意的新媳婦兒,母親對兒就沒那麼關注,自然也少很多訓誡。唐妙和杏兒巴不得。因為兩個都不是循規蹈矩的,沒大梅那麼乖巧,高氏逮著機會就訓番為人媳婦的道理。
唐妙因為親事定下來,便很注意保持與他人的距離,不管是柳無暇或者周諾,鮮少無事找事地閒聊,專注於研究自己的豆芽菜,蒜苗,每日開心地做買賣。可無論如何,也不會故意對人疏冷,與柳無暇的相處依然親昵自然,不會有意拉開距離讓人感覺不適。柳無暇直被人求幫忙,他來者不拒,空里便幫唐妙侍弄的“大棚菜”,順便給講書等。
日午後氣乾冷,唐妙往地窖的壁爐里添幾根棒子骨頭,然後給豆芽菜換水,放回糙屯上用棉氈蓋住,以前要七八左右出芽如今四五就好。蒜黃用糙帳子支起的棚子遮光,儘量保持絕對黑暗,顏色嫩黃,口感鮮嫩,也大受好評。
柳無暇次回去除見客人夜裡還幫整理自己根據典籍領會的“大棚蘑菇秘術”,唐妙看過之後修改下,告訴他到時候去外面樹林裡採食用蘑菇的菌絲種子,先播種試驗下。
突然想起公子乾送的書,便道:“認識個叫乾的人嗎?他和曹家的曹管事起,送本筆錄。”
柳無暇眉梢沉,隨即笑笑,“剛認識,次回縣裡拜訪過。”
唐妙聲,“去拿給看,”著轉身爬上去,因為下過雪,階梯被寶兒幾個孩子爬得滑溜溜的,柳無暇隨手在腰上扶把。
唐妙道謝,“對,見過那位隱居的陳樂山先生?”
柳無暇頭,因為地窖里光線不足,看不出表情,“見過。他和夜闌,嗯,那位公子乾起。”
唐妙回頭居高臨下看他眼,然後推開地窖門出去,跑回家裡拿那本筆錄便迴轉西院。東西已經收拾好,柳無暇也提工具上來,在院子裡等。
把書遞給他,笑道“位公子乾的字很醜。但是他好聰明。而且他很懂當下行情,對於濟州府還有其他各地的作物種植,土地等狀況很是熟悉,應該是考察得來的信息。真不簡單,要走遍大江南北的吧。”
柳無暇翻看幾頁,頭,有心不在焉地道:“他目前管著個,自然要上心。民以食為,糧食是國家的錢財根本,掌握個就掌握下利器,他……自然懂。”
唐妙聽出他有不對勁,關切道:“無暇,擔心什麼?”
柳無暇立刻回過神來,笑道:“沒,個對益處頗多,他日聲名在外,不得能被大司農請去覲見皇帝陛下呢!”
唐妙忙擺手搖頭,“快別,可沒那麼大的本事,嚇死人!”
在的潛意識裡古代覲見皇帝可不安全。
柳無暇又道:“位公子乾,倘若此後有新奇之物皆可賣與他,比如蘑菇,只要有他無的都可。價錢自然不論多寡。”
唐妙疑惑地看著他,“他很厲害?是皇帝的人?”
柳無暇頭。
唐妙眼前亮,喜道:“那他豈不是可以幫?”
柳無暇見雙目驀地晶亮,本以為是因認識要人,卻沒想竟是為他,心下顫,隨之劇痛,“,竟是如此想。”
唐妙笑道:“當然,是不起的人,應該做大事,他既然是朝廷要人,就該重用。若是錯過,那是他們的無限損失。們是朋友,需要什麼儘管開口,如果需要送蘑菇或者抗倒伏抗旱的小麥給他,沒問題,的試驗田來年就能更加完善。而且還可以想辦法把麥子的出面率提高調精,現在很多地方的面太粗,不好。”
柳無暇深深地凝視著,心中所有的堅持如汪洋決堤,潰千里。
為樣的,什麼都值得吧,他笑著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