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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薔薇想了想,“我都不記得大哥的樣子咯。”
唐妙嘆了口氣,大哥自從出去做事一兩年才回來幾天,別說小薔薇不記得,她都要不知道大哥什麼樣了。
柳無暇見她往日神采飛揚的臉竟然有幾分悵然,忙道:“我有辦法幫你們拿蟲子,要不要聽?”
小薔薇一聽立刻道“要!”
唐妙慨嘆自己那麼多書是白看了,人家柳無暇看過就變成了知識,對她都是浮雲。柳無暇先讓唐妙去找了一截鞭炮的引線,一點點的順到蟲子洞裡去,然後點火燒。過盞茶功夫再拿糙木灰兌水灌,然後拿石灰堵住了各個出口。
弄好了之後,他拍了拍手,“過幾天如果沒有新的汁水流出來就好大功告成。”這一弄他們忍不住去把家裡那棵老杏樹也如法炮製一番,還有門外的幾棵槐樹,楸樹,全部灌了一遍,直到大人們叫吃飯才歇了手。
唐妙暗嘆柳無暇書讀得多,卻讀得活,有些人沒有經驗,卻將書本的知識自然而然變為自己的經驗,不像她學得多丟得更多。
小薔薇崇拜地看著柳無暇,一雙眼睛骨碌碌地瞧著他,“柳哥哥,你好厲害!比桃桃姐還厲害。”
柳無暇俯身抱起她,逗笑道:“小薔薇要怎麼感謝哥哥?”
小薔薇抿了抿唇,然後“吧嗒”在他臉頰上嘬了一口。每當大人逗玩,都喜歡她親他們,柳哥哥幫著拿了蟲子,自然更要感謝的。
柳無暇笑了笑轉首去看唐妙,卻見她正盯著他發呆,陽光中的嬌顏竟然害羞似的紅起來。他想也沒想便逗她,“又不是你親的,臉紅什麼?”
唐妙臉騰得紅了,忙扭頭走在前面回家,怎么小屁孩都喜歡來這一招,想起當時那小屁孩閃著一雙黑亮的眸子,越想越狡猾,一點都不呆。
午飯時候小薔薇也一直粘著柳無暇,還喜歡讓他抱著,大家都說這孩子平日不喜歡粘人,今兒怎麼轉性了。柳無暇也不管,既然她喜歡他便抱著她,聽她的指揮一會去這裡看看,一會那裡走走。
飯後老四叫了妙爹和景椿給豬分別灌了大蒜汁和藥湯,清理了豬圈,用糙木灰的水沖洗之後又鋪墊新的干土,然後把那頭傷風豬趕出來獨自關在外面的小糙棚里,又熏了醋,忙活完也差不多天黑了。
吃飯的時候唐文汕溜達過來找老唐頭和唐文清說話。聊著聊著便說起了從楊家屯買的那十幾畝地,問老唐頭道:“達達,當時景楓爹沒要,人家才問了我,這不算搶生意哈,你們可別對我有什麼意見。”
唐文清道:“大哥你言重了,沒那回事,我們自己不想要的。”
唐文汕笑道:“那大哥借你家牲口用用,邊上有塊地頭我拾了拾,想借牲口去耕耕,來年種點黍子。”
老四和景椿終於壘好了牆,從外面進來,聽見了問道:“你們不是有牲口嗎?”
唐文汕招呼了一下,道:“帶著小牛過個月就抱著了。”
老四了一聲,“馬和騾子可耕不了地。”
唐文汕便看唐文清,那意思不言而喻。
唐文清尋思既然只有地頭一點地的話,肯定沒多少,就讓景椿明兒牽大黑花給大伯家用用。這時候老唐頭一口氣喝乾了大茶杯里釅釅的苦茶,抬頭使勁撓了撓自己後腦勺,打斷了他們道:“大黑花也帶小牛好幾個月了,再有三兩個月也能抱著,你買了將將二十畝地,來年的春地也得耕,我看這牲口不能累著。”
唐文汕忙笑道:“達達,這個你別擔心,我就一點地兒,還有我家牲口倒換著呢,不會累著大黑花的。回頭我家下了犢子,借給你們一起耕地。”
唐文清說自己買的地耕過了,來年開春再耕即可,如今沒什麼用處,讓他仔細牲口就行,一天干不完可以第二天接著干。唐文汕自然應了。
晚上各自回家,杏兒聽說要把牲口借給唐文汕家的理科就急了,“爹,你不是不知道他家什麼人,借人家一次牲口,恨不得把所有的地都耕一遍,他說一塊地頭,我看到時候怎麼都得有個好幾畝地。”
唐文清說不能,他家也沒那麼多地,再說都是本家的,人家開了口也抹不開面子,況且村里人都來借過獨不借給他也不是那麼回事兒,往日裡幹活也借過他們家的。
杏兒不樂意地道:“什麼不可能,看我三達達不就知道啦?上次他借大黑花去,說三畝地,結果足足六畝,給咱大黑花累得回來兩天沒正經吃東西。咱借過他們家牲口,那也是他借我們十回我們借他兩三回就不錯了。”
唐妙跟柳無暇在西屋看書,補習今天他說過她一點印象也沒的知識,聽見二姐吵吵她忙跑去東間,“幹嘛呢?”
杏兒見唐妙進來立刻找到了同盟,小妹雖然好說話,可牽扯到自己家的牲口向來心疼,捨不得人打罵累著,她把話說了說。
唐妙眨巴眨巴眼睛,這事兒不好辦,爹都答應了要是不借人家說他沒信譽,而村里人都說唐大叔說話最算話的。但是又不想自己家大黑花受累,想了想她道:“要不這樣,明兒讓我二哥跟著去,說給他幫幫忙好了。咱也不指望他感激,回頭幹完他家那點地頭就讓二哥把牛牽回來。”
大家說這主意不錯,同意了,明天景椿去幫忙,唐文清自己趕著騾子去清水鎮把訂做的其他一點家具拉回家。
戳媒的人
第二日一大早唐文清帶了錢去鎮上拉家具,景楓早早地餵了牲口,因為以往唐文汕和三叔家借他們家牲口用的時候從來不給正經喂,他怕委屈了大黑花。
結果唐文汕還沒來牽牲口吳媽便說今兒想搬去北邊,問景椿有沒有空幫幫忙送過去。本來吳媽的意思等景楓回來打了招呼再搬,秦小姐不同意,堅持現在搬家,吳媽也就不好說什麼。她老頭子去外村給人家看門兒賺錢,所以只能請老唐家幫忙。
因為家具都是唐家的,秦小姐他們止三四個並不大的衣箱,搬起來也不麻煩,高氏便讓景椿和杏兒去幫忙。兩家關係好了,高氏也不計較,加上人家給的賃錢多,她就把鋪蓋被褥那一套都送秦小姐,免得她去那邊還得另外置辦一時也來不及。
這樣一來景椿便不能去盯著自己家的大黑花,想請四叔去,結果打架那兩頭豬又鬧得厲害,病著的按照柳無暇的方子治過之後見好,這一天還要灌藥熏醋沖刷豬圈,便沒有空閒時間。
後來想了想也不會怎麼樣,再說唐文汕家的地早耕完了,他想多耕也沒地兒耕去,高氏就讓唐文汕把牲口牽走,再三叮囑他惜乎牲口。
唐文汕嘿嘿笑著,“景楓娘,咱一家人誰跟誰,你還不知道我?最是出名愛惜牲口。這幸虧是咱自己家人,你要是跟外人這樣叮囑,人家要惱了,說你不舍的借呢。大家鄉里鄉親的,都是你幫我我幫你的,牲口也互相借著用,你說是吧。”
高氏笑著回擊道:“大哥,這也幸虧是本家人,否則我也不往外借。我們牲口也帶了小牛。”
唐文汕笑了笑,趕著大黑花往東走,經過李氏家大門口,她正在外面掃碎糙,唐文汕朝她笑了笑,動了動嘴兒不知道說什麼就過去了。
李氏彎著腰沒起身,翻著眼皮瞅了他一眼,氣哼哼地撇了撇嘴。這些年那一家子也沒少賺他們便宜,自從他們兩家分開之後老頭子倒沒怎麼幫他們,老三家卻跟他們親如一家,兩家合著伙算計老大和老四。老四性子爆,也不管什麼本家不本家那一套,唐文汕說啥他都給撅回去,為這個也沒少和荊秋娥鬧意見。老大性子和氣寬厚,人家求到門上一般抹不開臉拒絕,幫個忙借個牲口家具啥的也都應著。
高氏過來跟婆婆打招呼閒聊兩句,說自己要撈麥子去推磨,問婆婆要不要撈麥子,到時候她讓景楓一塊拉著去鎮上磨坊推磨。
李氏說也差不多了,得問問薔薇娘。說完她提著掃帚也沒起身,望著唐文汕走過的方向哼道:“那塊貨才不是個東西,剜剜著眼兒,豎豎著嘴兒,專門盯著人家賺便宜。這是又嫉恨昨天夜裡他來借牲口,景楓爺爺不肯借,這番從我這裡走,連聲兒娘娘也不叫了。”
大家幫著秦小姐收拾了行李裝車,景椿和杏兒去北邊送秦小姐和吳媽。
那頭的小院比唐家的大一點,有五間,但是位置稍偏,在村西南頭,門外是條丈寬的小河,河邊人高的雜糙香蒲叢生,小院牆外還列植了十幾棵高大的槐樹。
景椿看了看,問吳媽道:“吳媽,村里沒房子嗎?怎麼買在外頭?”
吳媽擺了擺手,“沒呢,沒那麼現成的買,這裡雖然偏點,但是安靜,我們小姐也不喜歡熱鬧。”
景椿看外頭那幾棵大樹皺眉道,“再買條狗吧,養在家裡能看門還能作伴。”
秦小姐一直靜靜地聽著,直到景椿說買狗,她才笑了笑說好,請他幫自己留意一下,買一條凶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