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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笑呵呵地道,“你吃吧,他大,不用吃。”
唐妙自己拿下兩個,笑道,“我從二姐那裡偷的,你可別讓她知道,快拿走吧!她誰也不許吃的,只能給大哥吃!”
王氏便拿了去,回家了。
等她走了,高氏回頭輕輕拍了唐妙一巴掌,“你個鬼丫頭,該打。”
唐妙嘻嘻笑起來,二姐特意拿出來饞三嬸,自己要是不這樣說,三嬸該有想法了——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沒話說。來個小娛樂,震震水面,給大家提提神,嘿嘿!
梅花綻放
景楓要去考試的前一個多月,發生了點事情。
為他作保的廩生之一突然被調任去了郢州省府,沒法為景楓作保了。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家人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今年因為縣府有點事情,推遲到三月開始縣試,過兩天就要去登記作保,這一下子沒了保人,該如何是好?
景楓原本自信滿滿的神情突然頹唐下來,覺得家人為自己考試已經付出了夠多,不能再為自己所謂的志向讓家人擔心,他跟父母說算了,不要去考了。清寒的平頭百姓,沒有門子的,怎麼可能輕易越過龍門!高氏不肯,說要不再去求求蕭老太太,想起這個,她又想起老太太讓桃花做丫頭的事情,看了桃花一眼,見她黑亮的大眼裡閃爍著猶豫的光芒,似乎在沉思什麼。一下子又犯了難。
唐妙眨了眨眼,對高氏笑道,“娘,我覺得蕭家挺好的,做丫頭也有人伺候,只要陪著小山玩兒就好!”高氏心口一陣疼,眼眶子疼得立刻紅了。這以後做了收房丫頭,就算小山護著,有大房在,那日子也苦死個人!唐文清和景楓都不知道這個事情,見母親哭了以為是擔心考試,忙勸她。高氏左右為難,不知道如何是好,一顆心像是給人劈成了兩半。
這兩日老唐家一下子又從高處跌落低處,李氏急得夜裡睡不著,直抹淚,埋怨自己娘家婆家都沒厲害人,幫不上景楓什麼忙。老唐頭也堵著股子火,說不出話,第二天李氏就病倒了。她頭暈眼花,渾身冒虛汗,看著炕前里就像發大水一樣晃晃的。
景楓見一家人為自己的事情弄得都不開心,嬤嬤還病了,內疚自責,說以後不要去考試了,在家安心地種地。
莊嬤嬤知道李氏病了,立刻帶了雞蛋來探望,聽了這事兒也著急起來,想了想她,一拍大腿,“要說找個秀才泉兒頭倒是有個。要不帶上禮物,去拜訪看看!”
泉兒頭離著很遠,差不多五十多里路,老唐家對那裡知道的少。莊嬤嬤給說了大體的情況,那廩生是薛家本家,也就是濟州薛知府的本家,那人一直在濟州府做事,不過老爹娘是在家的,如果他肯作保,那是再好不過的。老唐家又擔心,人家怎麼可能專門為了這個事情跑回來?
莊嬤嬤道:“反正也沒辦法了,我們去求求他家人,死馬當活馬醫了!”
唐文清立刻去買了禮物,也沒套自己家的車,又狠了狠心,花錢雇了別家專門拉人的馬車,帶著兒子去泉兒頭。
第三天風塵僕僕的回來,兩人臉色凝重,大家就知道事情沒成。
想想也是,人家什麼門第,自己家什麼門第,巴巴地去求,自然沒得成。
眼瞅著離去縣府登錄的日子越來越近,景楓見家裡的人個個為自己操心,心如刀絞,一張清俊的臉頓時瘦得厲害。唐妙勸高氏去求蕭老太太,她卻狠不下心,景楓知道了更是嚴厲拒絕,絕對不肯送妹妹去給人做丫頭做妾。
親戚們知道了,也紛紛想辦法,可都是一幫子窮親戚,就算有心也沒力,大家都束手無策。高氏急得嘴裡生了一口的瘡,吃飯喝水都疼。王氏天天也呆在大哥這邊,幫著出出主意,高氏也沒心思招待她,她就回去了。
杏兒和景椿還要推著獨輪車去遠的樹林子裡摟糙葉子,回來扔進圈裡漚肥,過了一冬,要是能找到樹葉子那就是極好的。兩人都有點無精打采。路過南頭,唐文汕家的站在路口,問道,“喲,去摟糙啊,又不夠燒的呀!”杏兒白了她一眼沒理睬,景椿隨便應了一聲,叫了聲大娘!
唐文汕家的撇撇嘴,對門口出來的孫子道,“楠楠,走回家,咱今天包肥肉豆腐大白菜餃子!奶奶今兒可恣兒了!”沒走遠的杏兒聽得清楚,冷冷地道,“恣兒吧,小心噎死!”景椿也沒空再管她,推著小車繼續走。
兩人好不容易摟到糙,不想再第二次,便裝了麻袋裡壘得高高兒的,反正都是糙葉子一點不重。自從知道是漚肥,也需要土。他們也會裝樹底下肥沃的土層回家。唐妙讓他們告訴別人摟家裡去是為了燒的,要是人家知道漚肥,以後他們就摟不到了。
天色暗淡,月亮被昏沉沉的雲遮住,卻於雲隙間有一絲格外亮的光芒流瀉下來,照著路明晃晃的。
唐文汕家的站在那裡,“回來啦。我們包的餃子可香了,來吃碗吧!”
這次連景椿也沒吱聲,杏兒呸了一口,跟著哥哥回家了。
大門外挺著輛馬車,是家裡來了客人,唐妙正站在門口等他們,見他們回來,便迎上去。
杏兒看著門口的馬車,不像蕭朗家的,問道,“誰來了?”
唐妙嘻嘻笑道,“薛思芳!”
杏兒柳眉倒豎,“那個下流痞子!”
唐妙嘿嘿笑著,“我看他現在挺好了,快回去吧!”
大人們在屋裡談事情,薛思芳第一次乖乖地坐了那麼久,終於忍不住了,以解手為名下了地,在院子站著。見唐妙他們進來,這次也不敢叫杏兒小土曼兒了,杏兒雖然皮膚微黑,卻也別有一種俏麗,他笑了笑,“回來了!”
杏兒白了他一眼,唐妙立刻拉拉她的袖子。
大梅在西間炕上繡花,如今三姑不在家她自己接活,為了多賺錢補貼家裡,除了繡紗帳,她還給人試著繡帕子等繡品。
唐妙拉著杏兒去奶奶家。
薛思芳站在窗外,窗欞上糊著窗紗,外面的隔板還未放下來,裡面燈光昏黃,少女曼妙的身姿朦朦朧朧地印在窗上,美麗地像一幅畫卷。
如今她十四歲了,更加美麗文靜,像是庭院深處的幽蘭,默默地奉獻著自己的青春。
他站在窗外咳嗽了一聲,找了句話,“大梅,你現在繡花更好看了吧。”
裡面的大梅頓住了手裡的活,微微低了頭,柔聲道,“就那樣,也沒好!”
薛思芳靠近了窗戶,“那你送我一方新的,好嗎?我發誓我是真的喜歡的,不是隨便的。我知道我以前不好,可是我對別人也沒那樣兒,也,也沒這樣兒!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醒了夢裡都是……”
他心跳加速,不敢說下去,屋裡的大梅猛地轉了身背對著他。
從豆蔻年華上,大梅已經不怎麼出門,只在家裡做飯繡花,偶爾去地里給家人送飯也是帶了幃帽的。聽他說出這般火熱而赤/裸的話來,燒得她臉頰噴火似地紅。
薛思芳又放低了聲音,似是祈求道:“大梅,我,我沒想著逼你去我家的,你可以等兩年,等你弟弟妹妹大了也行,只是,求你別不理我!”
大梅突然俯身靠近窗口,掀起窗紗,飛快地扔了一團東西出來,薛思芳呆呆地,看著那隻雪白的手一閃而逝,半晌才回過味來,她送了自己新的帕子。
帕子上有著淡淡的香氣,不知道是什麼花,他又想大梅的香氣比花還要好聞,兀自發呆,聽到後面腳步聲,傳來父親咳嗽,忙揣進懷裡,回頭叫了聲爹。
薛期看著自己的兒子,這個逆子沒一天省心的,可自己就這麼個獨苗,也算是三代單傳,老唐家子女多,大梅也當回給薛家開枝散葉!這死小子一天娶不著大梅一天就鬧死鬧活,什麼也不正經做,給他找了那麼多溫柔賢惠漂亮大方的,什麼樣的都有,他正眼不瞧。
“快給我滾回屋裡去!”
薛思芳嘿嘿笑起來,“爹,我剛解手去了,我這就回去,您別生氣!”他喜滋滋地跑回屋裡,洗了手,進了東間,非常懂禮地跟老唐頭還有未來岳丈岳母做了揖。
高氏見他如今出息的英俊高大的,雖然臉上顯嫩嘻嘻哈哈的像個孩子,可是懂禮了很多,老薛家真心表了態,下聘禮定親,等大梅十六或者十七歲,家裡沒那麼緊張的時候再迎親。
高氏也沒想到天上地下,會在一念間,一夜間轉變。如今老薛家跟他們定了親事,自己家算是高攀。他們還主動給介紹那個廩生作保,又提前下了禮錢以便讓景楓去縣裡考試。
這等好事,高氏默默念了兩句菩薩保佑,是老高家和老唐家兩家子祖祖輩輩積德換來的。
既然定了親,天又晚了,唐文清自然留未來親家住下,就住在父母那邊的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