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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不樂意了,卻還是笑著,“娘說的哪裡話,這不都一家人嗎,大哥有了豬肉先想著我們家。這豬人家也是養大的,人家是說給咱吃的,那麼我尋思也不能白吃,也不好意思不是。比別人便宜幾文錢就中。”
那邊老三和二小兒還在不遺餘力地介紹,讓老四大哥幾個買豬肉,說家裡客人多,買了划算。
高氏走過去看了看道:“我們家肉還多得很,前幾天買了半幅,加上來客人放下的,都吃不完。”
荊秋娥聽大嫂這般說,便道:“是啊,我家前幾日買了,我娘家村里剛有殺豬的,我爹還給捎了好幾條,我們也不要了。咱娘那裡有大嫂和我爹送來的,也還用不著。”
二小兒一副自家人這麼摳不想要拉倒的表情就要扛著走,老三頓時為難,覺得沒了面子,恨恨地道:“你們就這樣吧,有好事兒我想著你們,你們又自己不給臉,到時候別跟以前似的說我做兄弟的有好事兒自己獨吞。”說著跟二小兒把豬抬上就走。
老唐頭自始至終沒吱聲,他又不管錢,家裡買什麼都是老婆子說了算。二小兒走到門口了,又回頭看著他們道:“爺爺,大叔,這麼好的豬肉你們不留點兒?人家張大嫂和老邱家還想要俺都沒捨得給,專門給你們留著呢。”
李氏搶著道:“你大嬸家已經很多了,吃不完就臭,你們還是先給別人家吧。”
老三幾個便氣哼哼地走了。
老四氣得笑起來,“看看,看看,他還厲害了。那死豬病豬,就干送咱,也不能吃啊,要是……”
荊秋娥忙拍他,李氏給他使眼色,道:“景森娘在外面幹嘛,進來吧。”影壁牆那裡人影一閃,王氏走了進來。
李氏早就有了經驗,這三媳婦向來喜歡聽牆角,說走了走了的,回頭就貓在哪裡。
王氏一張臉越發黑黃,邊走邊道:“他給了我們十斤肉,說是景森爹去給他們幫忙賣豬的,我們也被白要,還是給他錢了的。那豬肉真好……”
高氏忙道:“我家裡還撲棱著活呢,一會來人兒。”說著便家去了。
晌飯沒到,仝芳和蕭大爺便到了。蕭大爺雖然年近半百,可保養得宜,年輕時候五官精緻昳麗卻又不失男子漢氣勢,如今若不是蓄了須髯說三十左右也不為過的。
蕭朗自小跟父親不親近,只是招呼過便退去一邊,蕭大爺不喜有心教訓教訓他,又怕他執拗起來反損自己的面子,也由得他去,誰讓老太太最寵他。
同來的還有早早,跟在仝芳身旁,文文靜靜,氣質嫻雅,臉上一直掛著溫柔和煦的笑。
因為蕭大爺不比別個客人,唐文清讓他上座,柳無暇在他下首,自己和父親兒子作陪,未再請他人,連老三老四也沒上桌。老三和王氏來看過一次,見沒招呼他上桌有些掉臉子,說了兩句不陰不陽的話就走了,高氏忙著也沒空搭理他。因為寶兒鬧騰,大梅切了一塊寶兒愛吃的燒肉腸讓薛思芳拿著帶他出去玩兒,薛思芳便讓他騎在脖子上去河邊,看薛維遛那兩匹駿馬。
席間早早想服侍斟酒布菜,景楓朝她笑了笑,“你且下面跟丫頭們玩去,在我們家不要拘束。”早早本來想堅持說自己是奴婢,生來伺候主人的,但是景楓溫和的聲音里有股讓人不得不服從的力量,她看了大爺一眼,得到許可,便告退下去。
早早到外間想給她們幫忙,高氏卻將她當客人,讓她去西間吃茶和瓜子,跟丫頭們玩兒就好。她幫大梅剝了一會兒花生,沒見唐妙和蕭朗,便找了個藉口去院子洗手。
小薔薇拿著一隻破鍋鏟子在花園裡掘土,早早跟她打招呼,她扭頭看了一眼,沒理睬。
早早問她:“你三姐呢?”
小薔薇指了指西屋。早早便走過去,進了屋聽唐妙在說什麼,從門fèng看了看,兩人趴在炕沿上頭對著頭,唐妙手裡拿著一根燒焦的柳枝,吱吱啦啦地畫道道。
蕭朗不斷地問這裡那裡怎麼回事,唐妙都很耐心地給他講。
講完了,她笑吟吟地道:“沒想到你對這個感興趣呀。”
蕭朗抬手撓了撓頭,“我就是對這個轆轤挺好奇的,想知道太中間那根軸有沒有其他的方式。”他抬眼看到半掩門外的早早,“你有事兒?”
早早忙推門進來,行了禮,“少爺和三小姐怎麼不那邊玩去?”
唐妙手裡轉著柳條,將畫稿疊起來,對蕭朗道:“我去幫忙啦。”說著跟早早笑了笑,開門出去。
蕭朗隨即要跟上,早早攔住他,低聲道:“少爺,您怎麼能跟三小姐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呢?”
唐妙發怒
作者有話要說:
呀呀呀,俺更新了,美人兒們,耐你們,麼麼麼,謝謝你們的花花,俺大愛呀,嘿嘿。
薛維氣得兩眼一翻,去了西屋,小薔薇咯咯地笑,又瞅了早早一眼,仰著一張天真無邪的臉蛋道:“在我們家睡覺的人,我都給她被窩放大蟲子,彎游彎游的。”
說得早早臉色都變了,只覺得手背都麻嗖嗖的。
唐妙也忍不住了,起身去了屋裡。
仝芳正在西間北坑上跟高氏說話,見唐妙進來招手讓她過去。唐妙問了好,便站在一旁。仝芳笑微微地看著她,越看越喜歡,對高氏道:“這孩子倒生得最俊。”說著把自己手腕上的玉鐲褪下來就要給唐妙戴上。
唐妙忙推辭:“仝姨,這可使不得,還是您戴著好看。”
高氏笑道:“你仝姨不是外人,給你就戴著。”
唐妙為難道:“可我整天幹活,戴個這麼貴重的鐲子,萬一不小心磕了,得多心疼呀。”
高氏嗔道:“你不會摘下來放著,等出門做客再戴。”
唐妙一聽母親如此說,便收下,歡喜地收起來。
仝芳低聲對高氏道:“老太太特意交代讓我把這個給桃花呢。”說完兩人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唐妙收起鐲子出了屋,東間酒桌上要茶水,她去續了水,然後去奶奶家提壺熱水。在門口碰到早早,她手裡絞著一條水色的帕子,見唐妙來立刻頷首淺笑,“三小姐。”
唐妙跟她招呼了一聲就要走,早早柔聲道:“三小姐可否借步說話?”
唐妙見她神秘兮兮地便往南園走了兩步,推開籬笆門進去,淡淡道:“你有話就說吧,我還忙著呢。”
早早往裡站了站,背景是高挺的白楊樹、淡金色的玉米秸糙垛,她穿著蔥綠色的衣裙,俏生生往那裡一站,便讓人覺得自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三小姐,同為女孩子,早早應該提醒您注意一些事情。少爺是老太太最寶貝的孫子,但如果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丟蕭家的臉面,老太太絕不會寬恕,愛之深責之切,到時候只怕是處罰最厲害的。”
唐妙秀眉緊蹙,笑了笑,“早早,這話你跟蕭朗說去啊,我還忙著呢。”說完她就要錯身而過,卻被早早伸手攔住。
早早一臉堅毅,表情甚至有些激動,美麗的眼中泛著血絲,有一種渾然不可侵犯的傲氣,“三小姐,我們老夫人也說了,蕭家那樣的人家,沒有一個女孩子不動心嚮往的,想麻雀變鳳凰的女人多的是,我們坦誠一點,三小姐也不必否認,嫁給蕭家可以錦衣玉食,再不必做粗活。當然如果你想靠引誘少爺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來逼著蕭家承認你的話,那……”
“放……你閉嘴!”唐妙眼梢一挑,狠狠地打斷她,頓覺一股火氣從胸臆間猛地湧出來,漲得兩腋生疼。她毫不客氣地打斷早早的話,怒目圓睜,目光像著了火一樣恨不得燒起來,冷哼道,“你當你是誰?你這番話倒讓人覺得你是蕭家的奶奶而不是個什麼破爛丫鬟。這話要是蕭奶奶讓你來說的,咱這就去問她,如果是你自己有什麼齷齪想法,你還是趁早拉倒吧。”
說完了唐妙依然覺得不解氣,喉嚨被火氣沖得生疼,錯身走過的時候她用力將早早撞了個趔趄,冷笑道:“就算我不說,搞不定你也要跟老太太編排我,今兒我就說了,不管你什麼高門大戶,多麼錦衣玉食,使奴喚俾享福不盡的,我根本就不稀罕!我還告訴你,如果你真為蕭朗好,就不該背後跟我唧唧歪歪這麼多。你怕他被人引誘丟人,無非是說我們家人勾引他了?我倒是覺得這想勾引他的人不在我們家,而在你們自己那裡。你們覺得他天上有地上無的好,我還不當他是香餑餑呢!”
走了兩步,唐妙去推籬笆門,依然按不住心頭的火,忍不住回頭看著早早,見她一張臉白得嚇人,目含淚光,楚楚可憐的模樣,恨恨地咬牙道:“你少在我們家裝可憐,好像誰欺負你的樣子,我們家不歡迎你,你以後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