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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笑道:“人家薛先生幫我們那麼大忙,怎麼也得給人吃新鮮最好的。快去燒水禿嚕雞。”
唐妙忙去抱糙忙活。
薛維看唐文清在殺雞,忙別開頭,蹭蹭進了屋,冷冷地盯著薛先生,“你來幹嘛?我爹讓你來的?我說了過幾天回去就是過幾天,你們囉嗦什麼?是不是沒吃夠鞭子?”
薛先生剛要說話,薛維哼哼道,“要是沒事就趕緊滾,別搞得人家雞犬不寧的。”
薛先生還沒等接話,他又道:“我爹都管不了我,你就別沒事找費勁兒,趕緊走吧。想吃雞自己回家殺去。”
薛維雖然還小但唐家可一直將他當尊貴的客人,平日裡基本他要啥給啥,不要啥也儘量給他家裡最好的。比蕭朗和柳無暇要客氣千百倍,基本他說話,除了蕭朗和唐妙沒人反駁他,大家都恭恭敬敬的。
所以他這麼一囂張景椿高氏都不說啥,各自忙活,薛先生一臉苦笑,趕忙求救地看向唐妙。這丫頭他聽說過,那幾年她大哥在濟州府做事兒的時候,她去過一次,被小公子扔進了大牢,不過回頭小公子也被大人狠揍了一頓。據說還被這丫頭氣了個半死,兩人算是結下樑子,卻又亦敵亦友。小公子平日裡在家裡罵丫頭這裡不好那裡不好,只可惜不許人搭腔,若有哪個不開眼的搭了話,順了句說唐妙是野丫頭如何如何的,就要挨他罵甚至會拿鞭子抽。說白了,只准他罵不許別人罵。就比如這姑娘額頭稍微有點寬,他可以罵她唐大頭唐大腦門的,若有哪個下人不小心說那位大腦門唐家丫頭,這就在太歲頭上動土,非挨鞭子不可。
薛先生打定了主意,立刻對唐妙笑起來,畢恭畢敬地道:“三小姐,近來都忙什麼?怎麼不到濟州做客去?”小公子自然是喜歡人家去玩的,只不過他請不動罷了,如果自己這般說,他定然會高興。
果然薛維神色緩了緩,瞥眼看向唐妙,眼睫撲棱撲棱地,看起來有點緊張。
唐妙幫他們沖好了茶,笑了笑,脆聲道:“薛先生,謝謝您的邀請,可是我們家忙得很,只怕沒時間呢。”然後又請他喝茶,說大哥和柳先生一會來。
她下去看蕭朗在幫她撿之前沒撿完的麥糙,忙走過去,“你去屋裡吧,我自己弄就好。”
蕭朗將撿好的麥秸收拾好,用水中浸過的麻皮捆起來,放在一邊,抬眸看了她一眼。自從那天母親來過,她對自己就見冷淡,如今雖然好一點,可他總覺得不對勁。她對他……跟以往不同,雖然沒有生疏,可是……便笑道:“我幫你弄,你幫我餵馬。”
唐妙笑了笑,搖頭道:“不用啦,我很快弄好,幫你餵馬。”
她的笑容依然甜美,可他覺得少了些什麼,多了些什麼。
等他捧著麥糙幫她往西屋送的時候,他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以前進屋常會兩人一起進去,他擠到她,她會嬌嗔或者白眼翻他。如今她竟然等在一旁,讓他先過。一旦有了這樣的認知,他便發覺,如今她處處小心,儘量不碰他,不讓他碰她。
她對他,很客氣!
像客人一樣,甚至比薛維客氣。
她會罵薛維,甚至會拿鍋鏟子比劃他,卻不會這樣對自己。
她對柳無暇體貼溫柔,不見生疏客氣,像家人一樣隨意自然,之前她也是這樣對他的。
他心下刀絞一樣痛,如火一樣燒灼焦慮,卻又不知道如何才好。
薛先生來意其實並不是為了叫薛維回家,而是針對景楓的。薛維聽了兩句見與自己無關,便樂滋滋地出了屋,去外面找蕭朗一起餵馬,刷馬。
蕭朗無精打采,卻也不拒絕,機械地做著事情。
高氏和唐妙倆人很快炒了五個熱菜,又切了兩盤燒肉,盛了前兩日做好的熏豬蹄、醬牛肉,將素日只給老唐頭一輩兒或者很尊重的客人吃的菜餚拿出來招待薛先生。酒也是集市上買來的上好杏花村。又叫了老唐頭和老四來喝酒,兩人卻因為薛先生不是普通客人,只打了招呼,說了幾句話,便說家裡忙先去了。
薛先生說明來意之後,高氏無限歡喜,不敢相信似地又問了兩遍,得到確認之後才歡喜道:“是南邊密水縣曹家?”
薛先生點了點頭,笑道:“我大舅子因為經營玉器行,認識了博仁。他也算跟皇商沾點邊,偶然的機會認識了周家,跟周家大公子很是談得來,又認識了他們的親家曹家,這樣一來二去,都熟了。這次他跟我提承了博仁的情兒,一直沒機會還,心裡記掛得很。事兒也趕巧兒,前些日子他去曹家做客,說起曹家大爺的三姑娘來。那位小姐年方十七,據說模樣標緻,貞靜柔順。當然,老朽未曾見過,不過想來不會差到哪裡去。看曹家幾位爺和夫人的相貌也可知不會一般人的。”
高氏疑惑地看著他,“薛先生,你看咱們這麼熟了,我們一直不把你當外人。你說曹家可是世代大家族,跟我們縣的柳家不差一點。我們景楓是中了舉人,可說起來那也高攀不止一點呀,人家能看上我們嗎?我們家裡雖然不缺吃穿,可也不富裕,沒有大宅子,沒有農莊,說起來可真是一窮二白。”
薛先生笑道:“大妹子,別擔心,我這不正為這個來的嗎?人家曹家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大爺的夫人還是京里嫁過來的。大爺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已經出了閣,大小姐許給周家的大公子,二小姐嫁去了豐德縣。這位三小姐自來見識不凡。”說完薛先生便給大家學那位三小姐的事情。
之前密州縣柳家有位公子托人上門去提,曹家夫人問三小姐,三小姐自己說了,她不稀罕一定嫁個錦衣玉食之家,更不必多高的門第榮耀,要的是像他們曹家那般溫馨。夫婦琴瑟和諧,兒女相親相愛,婆媳情若一家,這才是極好的。她還說了,如今曹家雖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可也鐘鳴鼎食之家,不必靠她來聯姻換福的,就給她找個人品好的,肯上進的,對人和氣體貼地,家裡條件只要不是窮到賣兒賣女,一家人踏實肯干就夠了。若不知道人品,且看他家裡,父母關係如何,兄弟姊妹相處如何。
薛先生輕輕地頓了一下酒盅,跟高氏等人道:“咱不說別的,這幾樣你且看看,咱家是不是完全契合?”
柳無暇點頭輕笑,對高氏等道:“薛先生所言甚是,這事情我倒也聽過,周諾也說曹家幾位小姐個個性子和順,模樣端莊,如能與三小姐結親,倒是博仁的造化。”
高氏一聽很是高興,立刻招呼唐妙,“去叫你奶奶過來。”
唐妙一直躲在當門鍋台那裡偷聽,高氏一吩咐她立刻去喊。
柳無暇吃了幾杯酒,見大家商量景楓的親事,自己也沒必要湊熱鬧,便下去解手,洗了手去西屋看書。書案上擺著唐妙自製的,他忍不住笑了笑。她並非不會用毛筆,可總抱怨要現墨墨,想寫字的時候不方便,等磨好了又沒了寫字的**,便拿柳枝燒焦了,用小刀刮尖一頭,又拿布條纏緊,就那樣握在手裡寫。
她用毛筆寫的字尚可入目,雖稱不上娟秀可也過得去,用柳枝寫的便生硬得很,細細弱弱,卻有一股子支棱八翹的味道,看得久了,倒是有幾分可愛。
他看得會心淺笑,目光一轉看到薛維一臉高傲地踏進來,立刻戒備起來。
外頭喊奶奶來的唐妙見薛維鬼鬼祟祟地去了西屋,便跟上去,剛到門口就聽見薛維挑釁的聲音,“你怎麼賴在唐妙家不走!”
柳無暇見是他,知道跟一個刁蠻不講理的少爺沒什麼好講的,淡淡地道:“過些日子自然會走的!”
薛維抱著胳膊,冷眼打量著他,看他眉眼不抬唇角平直便不慡,哼道:“你現在就走吧!”
柳無暇眉梢挑了挑,淡淡道:“薛少爺,就算不講道理,也請你現實一點!”
薛維手掌輕輕拍打著自己的手臂,一臉傲然,“這裡是我們的地盤,你還是少來的好,否則可不要怪我們不客氣!”
柳無暇了一聲,對孩子的把戲厭煩至極,卻並不顯露,只是隨手拿起一本書,打算把唐妙問過的幾個問題好好研究一下,薛維卻不依不饒,“喂,你聾嗎?”
柳無暇手執書卷,回眸淡淡地看著他,目光清冽黑幽幽似不見底的兩汪深潭,薛維心下犯嘀咕,卻不肯示弱。
柳無暇緩緩道:“這裡不是濟州府。”
情動之初...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我來啦,我更新啦。今天有人提醒我了,你現在上季榜第一了,磚頭什麼的肯定會多,也可能會掐,我冷汗了一下。親耐的們,我提醒一下,如果有來拍磚的,來掐架的,親們都不必理會啊,咱保持平和的心境看文,不能讓他們浪費咱們的時間和感情。當然,討論啥的,都隨意,這個不拘呀,咱沒那麼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