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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後,高氏嘆了口氣,繼續弄麥子。
日頭偏西的時候,杏兒看了看天色,“他怎麼還不把大黑花送回來。”
高氏在咬今天剛曬的麥子,覺得不夠干,尋思蓋一宿明兒繼續曬,“凡是下地的哪有不忙活一天的,你去找領席晚上蓋蓋麥子。”
杏兒去拿了兩領老唐頭給編的蓆子出來,卻不放心朝唐妙使眼色讓她跟自己走。唐妙偷眼看高氏,便說自己撿好了,想起奶奶找她有點事兒,她先過去看看。高氏讓她去。
唐妙跑出大門口剛要問杏兒什麼事被她一把扯著就走,“二姐,到底幹啥呀!”
杏兒哼道:“南頭那地你能找著不?”
唐妙之前常溜達自然能找到,帶著二姐去了,等到了那裡發現根本沒人,只有幾分地頭早就耕完了。
杏兒一下子火了,“這幫天殺的財迷,拿著別家的牲口就不當牲口!”拉著唐妙去唐文汕家別的地看看。
唐妙拽住她,“二姐,你先別急,大伯……”感覺杏兒拿眼剜她,“……他家的地別的都種了麥子,之前也跟三叔家合夥耕好了。現在根本沒有地要耕。”
唐文汕和老三兩家合夥,不管幹什麼活都要跑在唐文清家頭裡去,然後在唐家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他們晃晃悠悠地串門,說兩句什麼我給你們幫忙的風涼話。
杏兒憋著嘴,“你說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大傢伙霸王得大桃花很銷魂哦~~~~~~摁倒你們,一個個掛好,拿雞毛騷腳心,哼哼!!癢不癢,怕不怕!!!XD^^
揍你丫的
唐妙想了想,“去張大嫂家問問。”唐文汕家鄰居為人和氣,跟誰都好說話,跟老唐家關係也還行,兩家蓋房的時候,都互叫過綁把子。他家的小子**歲的時候還跟唐妙學認了兩個常用字便算開蒙沒再花錢念書。
唐妙跑過去敲了門,黑瘦的張大嫂正愁眉苦臉地嘆氣,見她來立刻眉眼舒展。唐妙打聽說唐文汕家耕地的事情,張大嫂說他今天跟後頭常永忠家合夥呢。唐妙一聽就來氣了,趕忙著道了謝就要走,張大嫂追她到門口,“三小姐,您是讀書人,我家豬病了,幫我們看一眼吧。”
唐妙還記掛著自己家的牛,又不好拒絕,便道:“大嫂子,我也不是郎中,看不好呢,您還是找郎中吧。”
張大嫂急了,“看三小姐說的,找郎中得多少錢呀,您要是給治好了怎麼也不會要郎中那些錢吧。”
唐妙想這倒是,但是現在沒空,便道:“大嫂子,我先去看看我家牛,晚上來你家看行嗎?”
張大嫂千謝萬謝,請她一定來。
唐妙便離開到了大路口跟二姐會合。杏兒已經急了,“去問個事兒那么半天?”
唐妙忙拉著她的手就走,“快走吧,說不定他們已經給送家去了。”
經過家門口杏兒跑回去看了一眼,見牲口不在又跑出來,差點撞到從四叔家出來的柳無暇,他剛幫那邊解決了兩豬相鬥的問題。
柳無暇下意識地扶了她一把,“慌慌張張的怎麼啦?”
杏兒氣道:“耗子嘴兒家借了我們的牛,去跟別人合夥幹活,真是不要臉!”
柳無暇立刻說天黑了,他去跟四叔說一聲,讓他們一起去看看。
杏兒著急走,“不用,我和小妹去就好。他們不敢怎麼著。”回頭見唐妙早走到西邊街口忙追上去。
柳無暇尋思這事兒兩個丫頭去也行,如果家裡男人去人家會說他們小氣,要是他去更不合適會讓人對唐家說三道四。杏兒素來潑辣,唐妙又有心眼,她們去要牲口人家只當丫頭們心疼牲口任性點也沒什麼,又想都是同村的鄉鄰,那邊不占理兒,最多吵兩句不至於有大動作,想了想又有點不放心還是跟在後面去了。
柳無暇每在唐家堡住下早晨起來都保持散步背書的習慣,所以周圍地勢熟悉得很,遠遠地跟在後面也不著急。
唐妙對別的不上心,可村子裡誰家的地在哪裡,是肥沃還是貧瘠,莊稼長勢如何,什麼時候下的種子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杏兒曾經笑話她就算人家地里多塊坷垃她都了如指掌。兩人很快就找到常永忠家北邊的地頭上,只見另一頭三人兩牛正慢慢過來,中間幫忙按著犁鏵那人還時不時地拿鞭子抽一聲。
杏兒氣得直哆嗦,拔腳就要往地里沖。唐妙忙拉住她,“他們就要過來,等下你跟他們說,我去卸牛梭頭。”
杏兒強自忍著。
等幹活的人到了地頭要轉彎的時候,杏兒立刻衝過去譏諷道:“大爺,你家地頭好長呀,三分地幹了一天,可別累著舌頭。”天色微微黑下來,他們開始沒注意地頭倆兒人,這時候突然被杏兒嚇了一跳。唐文汕在前面牽牲口,愣了下驚訝地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嘿嘿笑了笑,“姊妹倆幹啥呢!”
唐妙早跑上前手腳利索地站在自己家牛頭前,大黑花老實,唐妙小時候就敢在她眼前晃悠。唐妙瞅准了牛脖子下面的繫繩,輕快地一拉,然後手飛快一掀將牛梭頭扔了出去,力道大了點砸向後頭扶犁的常永忠。
大黑花累了一天沒休息,這時候見了自己家人立刻躥出來蹭在唐妙身邊。
唐妙動作快,大家還沒來得及明白過來常永忠已經哎呀一聲抬手捂著被牛梭頭一角砸的腦袋退了兩步。
旁邊常永忠兒子立刻挑眉瞪眼地斥道:“你幹啥,你們幹啥,想打架呀!”晃了晃手裡的鞭子,唐文汕忙攔著他,“別跟丫頭一般見識。”
杏兒冷笑道:“喲,誰跟誰一般見識?在唐家堡地界上,哪個不要臉地敢踩了我們頭上說一般二般的,不管你們多自以為了不起,哪天我們不慡,你們該滾蛋就滾蛋!”
常永忠和他兒子就急了,吵吵啥的,唐文汕也拉著臉,“杏兒,說啥呢,比起大侄子家,你們家才是後搬過來的。”
唐妙牽著牛怕姐姐吃了虧,加上附近有幹活的湊過來看熱鬧,他們大多是外姓人,她不想讓姓唐的和所有外姓敵對,便大聲道:“大爺說話可得占著理兒,我們家是後來的,但我們聯了宗都是槐蔭堂的。這些年我家如何大家也都有目共睹,就算本姓唐家也沒人再提我爺爺是後來外來的。要說這外道的,咱也不怕敞開了說,大爺你才是真的外住戶子,是我爺爺保薦你聯了宗入了堂。最沒資格說我爺爺的可就是你了。”她雖然人小可聲音清脆說話利索,字正腔圓地大家聽得清清楚楚,湊過來的人都說是這麼回事兒。
唐文汕臉色不好看,想拿大人長輩名頭壓她,結果唐妙轉身又朝常永忠父子道:“大侄子,說起來你們家是比我們來得早。但是整個兒論起來常姓的確實又比唐姓的晚。可不管早晚的姓常姓唐,大家一直和睦友愛相處融洽是吧。我還聽很多人說小時候大侄子調皮,十六歲洗澡掉河裡,是我爺爺路過跳下去給你撈上來的。你還去我家給我爺爺磕頭,說如果不是輩分岔了,你要拜我爺爺做乾爹,等他老了伺候他的,對吧?”
常永忠拉著臉,哼了一聲,他兒子手裡提著鞭子,伸長了脖子呲牙瞪眼地想插話。附近地里幹活的人也不少,三三兩兩地圍過來紛紛詢問發生什麼事情。
唐文汕苦著臉很無奈地跟湊近的人說就是借牲口,唐文清家兩個丫頭任性不給使喚,杏兒大怒,氣得變了聲音,“你這叫借牲口嗎?你明明就是老鼠!”
唐文汕攤了攤手一副大度地樣子跟圍觀的人道:“你們看看這丫頭,從小這樣,一直不會說話,我這個做大爺……”
沒等他說完,唐妙立刻大聲截斷他:“大爺,大爺,你說話可要憑良心。我們別說從前那些被你已經不齒的恩惠,單說我家這頭大黑花,村裡的大爺大叔,哥哥侄子的用過的人不少吧?大家也都知道我們家向來心疼牲口,每家去借的,我們都要叮囑一句幹活慢慢來,一天不行兩天也沒關係是這樣吧。你說我們捨不得借,我倒是想問問各位鄉鄰,你們哪一位去借牲口我們拒絕過?”
村里人家一般都養一頭牛或者一頭馬的,忙起來牲口都不夠用,經常會互相借了使喚,圍觀的人倒是大半用過大黑花的,紛紛說這牛老實幹活賣力。
唐文汕拉長了臉,陰沉道:“這話不能這麼說,誰家牲口沒……”
唐妙立刻又壓過他的聲音,她說話利索不必斟酌詞句便行雲流水般出來,自比唐文汕又快又脆,“以往借我們家牲口的鄉親們,都理解我們,而且大家也都心疼牲口,一頭牛就是半份家當,那是疼孩子一樣疼法兒。可你們看看今天這牲口是怎麼回事兒?我們再三叮囑大牛帶著小牛犢呢,結果還給使得出了大汗。大家都養牛,咱說說,牛能這個使喚法兒?大爺你說耕你家三分地,兩頭牛倒換著,可怎麼倒換到常永忠大侄子家的地里了?我們家的牲口,我們怎麼沒一個人知道?難道你們去打個招呼的功夫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