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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出來一次,咱們在山上住上一日再回去。”三舅舅做主。
明安皺眉,“舅舅,我和書院就請了一天假。”
三舅舅笑罵,“真是書呆子,這年頭,天都要翻了,還讀什麼書。”
明安不服,“天翻了又如何,新君上位不也要靠科舉收攬人才?”
說得對,這小子能耐了,三舅真覺得自己無法反駁。
明珠點頭笑道:“還是弟弟懂事,舅舅沒上過幾天書院,他的話不能聽。”
這倆熊孩子,三舅舅一人給一個爆炒栗子吃。
說歸說,幾人都同意留下,誰願意回那個亂七八糟的家去。
“姐,你這陣子去外祖母那裡住吧,我一個人在家撐著就好。”明安勸道。
明珠怎麼可能答應,前世弟弟就著了壞人算計,今生她可不能大意。如今,明安身邊伺候的人,都換成了她救過的那些個孤兒。還讓銀姑好好照應著,唯有這樣,才稍稍放心。
她是絕不會離開弟弟,自己一個人躲到外祖母家享福。
這裡正在用餐,卻聽外面有個小和尚來報,說有熟人正好也在此用餐,看看能不能見上一面。
聽到是何人,眾人忍不住就心思活躍。
三舅舅:他娘的這小子真是神出鬼沒的,怎麼還不回南邊去,賴在京城幹嘛。
明安:這小子絕對對我姐有意思,這不又跟屁股後面來了,真想打死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得美。
明珠:帥哥哥來這裡做什麼,難不成還想拖著三舅舅造反,這可不成。
凌澈進來,就覺得眾位臉色都有些奇怪,硬著頭皮笑道:“真是巧,今兒來這裡給家母採買一些香燭,竟能遇到舅舅和表弟表妹。”
明珠好奇,“為何跑這大老遠採買?”你娘不是葬在南邊。但這樣問好像不太禮貌,明珠便趕緊住口。
凌澈嘆氣一聲,“聽說這裡香燭最是純正,且我娘很嚮往北方,只可惜一輩子都沒能離開江寧。等凌家返京,我娘就不在了。”且,繼母已經成功上位。父親哪裡還記得自己曾有過一個賢惠妻子,更記不得她想來北方看看的一點小小願望。
這眼神,這語氣,多讓人疼愛。凌二郎,遭遇比自己還悽慘,明珠和明安忍不住心軟。
明安安慰,“一切都過去了,你只要好好的,你娘就能放心了。”姐姐剛剛安慰過他,是以說來毫不費勁。
凌澈強做笑顏,“說得很是。我娘就我一個孩子,定不想讓我難過。真是羨慕你們姐弟,好歹還有個伴。且有外祖家撐腰,有這樣好的舅舅,當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明安覺得,這位哥哥當真是可憐,自己以前是不是有點過分。
“我們也是親戚,表哥有事可以找我們,我們定會盡力而為。”明安就是個熱心腸。
三舅舅扶額,這傻小子,忒實在了。
凌二郎這貨,裝什麼可憐模樣,當別人不知道他殺了多少人似的。這傢伙,從南邊一路往北往西,身上沾滿了鮮血,活脫脫一個煞神。
這會子裝可憐小白兔,三舅舅堅決不上當。
雖然,聽說這小子孝順也是真的,修橋鋪路,施米舍粥,百姓好像對他還挺追捧。
只可惜,京中無人得知叛軍首領是誰,只知這人喜愛戴一琉璃面具。
這小子忒狡猾,到了戰場上,陽光一照,琉璃一閃,豈不就影響對手發揮。
凌澈又不是來打動三舅舅的,全當他攆人眼神不存在,繼續和明珠明安聊著過往。
聽凌澈講起小時候,父親母親讓他守孝三年,一口肉湯都不讓他喝,就很是可憐。
父孝三年,母孝一年,常常悲戚,不能動葷這倒是真的。但真正疼孩子人家,哪裡捨得讓五六歲孩子這麼幹,還一弄就是三年。
小孩子正長身體,只吃素食可怎麼受得住。
凌澈點頭,“當時只給青菜粥吃,連饅頭米飯這類硬物都見不到,當真是餓。有時候晚上能餓的醒過來,連老鼠都想吃。屋子裡太破,老鼠滿地跑,只可惜我逮不住他們。”
兩個小單純恨不得淚光閃閃,這樣對待一個孩子,凌家太可惡了。
“表哥,你受苦了。好在苦盡甘來,如今一切都好。”明珠安慰。
這聲“表哥”,叫的凌澈心花怒放,如喝了五斤蜜一般甜。
“還好啦,家裡沒一個人對我好。有受過我娘恩惠的,也只敢私下給我塊點心吃。後來到了京城,見過妹妹一次,妹妹給我好些東西,簡直就是救命銀子。這麼多年,除了我娘,也就妹妹對我那樣好。”
凌澈完全沒有撒謊,小時候他是很慫的。娘親剛去了,他除了害怕,一點都不知怎麼反抗。後來有了銀子,悄悄買通下人,又趁著凌家搬回京城,他才過上好日子。
後來,又找到外祖父留下的寶貝,他這才開始風光日子。所以,雖是賣慘,卻都不是假話。
明珠搖頭,“都是應該的,順手而為罷了。”誰還記得小時候自己為何那麼干。
明安很是心善,“表哥,你現在日子可好過?我那裡還有好些銀子,贈與你吧。大不了,等你將來發達了,再還我就是。”
凌澈覺得自己小舅子真是好人。不過,略有些太過善良,若遇到壞人,豈不是容易被騙。為了自家小媳婦,也要行使好姐夫職責,保護好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