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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層官兵還好,這兩年底下小兵子當真是窮的要當掉褲子才能過活。
當地官員可是領著朝廷俸祿,且民再窮,也窮不到他們頭上,自然是想要盡一份忠臣之心。
只是看到軍隊都裝慫,官員們只好識時務為俊傑,躲到京城裡來。
也有那愛民好官,被叛匪勸留在當地,依然負責管制地方。
造反不代表將官員全部殺掉,總要留著好的發揮作用。
明珠此時也不敢多出門,只每月休沐日看望外祖母,其他時候都老實呆在相府里。
看到舅舅一臉惆悵,明珠忍不住問是何事。
三舅舅摸摸她的小腦袋,“不關你們小孩子事情,好好玩耍就是。”
明珠很是不服,“舅舅小瞧我,我如今都十三了,哪裡就小。我猜舅舅為朝局不安,是也不是?”
三舅舅笑,“還知道朝局,能耐了。如今不過是死局罷了。京外四處叛賊起,皇宮裡卻還是那樣奢靡腐爛,真不知皇上怎麼想的。”
“舅舅還為皇上操心江山,可真是心寬。不過,皇上腦子有毛病?怎麼就沒有多少反應。這陣子坊間都傳遍了,皇上四處尋摸美人哩。人家自己都不操心,你操哪門子心啊舅舅。”明珠覺得舅舅還挺忠心,只是為那樣人,忒不值。
三舅舅給她額頭一個小栗子,“拐著彎罵舅舅是太監,膽肥了嘿。皇上能有什麼毛病,不過是被一幫子小人給吹捧成神仙,自以為一切都不是大事罷了。”
聽說那幾個小人不知從哪裡找了一幫子道士,天天耍把戲糊弄皇上是下凡歷劫的天神。
有的道士主張煉仙丹,有的主張奪陰助陽,要湊齊一萬個女人才能重新飛升。
都是什麼亂七八糟。
三舅舅心裡明白,皇上也未必真信,只不過正好合了他放縱之心,這才變本加厲。
“和你說說一事也無妨。舅舅前幾日收到凌二郎來信,說是邀請入股跑海運。禁海多年,但南邊一直沒斷了私船出海,畢竟一本萬利的買賣,哪裡能真禁住。這凌二郎,因那次京城之亂,我特意跟蹤調查過,這人手裡能人可不少。他的心太大,我在猶豫要不要上這條船。”三舅舅和老祖宗商議過,但還都沒做好決定。
他們定國公府百年富貴,自然不是真看上這齣海的利益。只如今局勢混亂,狡兔還有三窟,他們不得不多備幾條路。
萬一將來有什麼,靠著這船都能逃出去。
明珠想起前世,那大鬍子皇上貌似得有小三十了,絕不是凌澈此人。
若是舅舅和凌澈扯上關係,將來擺不脫可怎生是好。
她不禁問道:“舅舅,京城世家中還有哪個子弟野心勃勃,甚至想要造反?咱們可以多幾條路選擇嘛。”
三舅舅都被問笑了,“你當造反是吃飯喝水這樣簡單,誰沒事輕易去做。且人家就算有這心,也不會告訴我們。若想造反,無非兩種。一種本是皇室子弟,直接害死皇上和其他繼承人,自己上位。一種則是他姓靠著兵力謀反上位。
如今皇上子嗣還小,且有實力穩住腳跟的就沒有一人。皇室內部,若是有能人,能眼睜睜看著今上登基,還將天下禍害成這樣?
再說他姓,京城世家中,如今還握有兵權的也就咱們一家,鎮國公府那點兵力什麼都不夠看。至於其他人家,早被錦衣玉食埋住,哪裡有上過戰場之人。
若說文臣,幾乎不太可能。他們太要面子,為了不被史書罵死,輕易沒造反念頭。”
聽三舅舅一一分析,明珠也懷疑前世新皇出身世家是不是她的耳誤。
“舅舅,我這裡還閒著一些銀子,你幫我也入股吧。要是不夠一股,湊到你那份子裡也行。”明珠對發財之事向來不拒絕。
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去想。
三舅舅驚奇,“你就這麼信任凌二郎,他萬一把銀子騙走不給好處呢?”
明珠笑,“做買賣哪裡沒有風險。但舅舅既然相信他是有野心之人,他就不會蠢到貪這點銀子。他如今是在討好舅舅,為的是舅舅手中兵權吧。”
三舅舅他們自然也想到這點,這才對是否加入有些猶豫。
他自然是好好調查過凌澈,更深知此人年紀不大,卻很不簡單。最厲害的是,這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黑煞,在京城竟然默默無名,這才更讓人心驚。
凌澈雖敬畏定國公府勢力,但當真沒到討好地步。如今形勢都爛成一團泥,是個定國公府也挽救不了大昌朝頹勢。
他不過是想著提前交好小明珠家人,同時也是為明珠鋪路。
將來就算他萬一失敗,定國公府有錢有勢,還怕保不住一個明珠,再不能讓昏君得了手。
且凌澈不僅留了銀姑在明珠身邊,更是留在京城一隊人馬,聽從銀姑調遣,就是為了多一重保障。
銀姑能對京內京外局勢那樣清楚,可不是她一人所為,這幫子人出了很大力。
李氏聽了明珠所為,暗笑自己太過小心,叫來大兒子和小兒子商議此事。
聽母親和三弟說了凌二郎之事,明珠大舅自然是有些震驚。但他向來知道自己本事,很是願意聽從母親建議。
“我沒大本事,但母親和三弟所說,我皆贊同。咱們定國公府看著權勢不小,不過是在鋼刀上行走罷了。看如今天下局勢,再看今上所作所為,我們也該做出選擇。天下百姓皆在吃苦,我們獨自過好日子也沒勁。父親在天之靈,也會保佑我們。”大舅平日說話不多,但大事上從不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