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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身後的蕭朗玉的轉醒了過來,發覺了現在的處境:“謙修,歡歡。”
項竹聞聲回頭,忙關切詢問:“你可還好?”
蕭朗玉點點頭,忙去叫秦逸:“弘杉。醒醒。”
秦逸亦是轉醒,迷茫的四處看看:“表舅舅,我們這是在哪兒?”
項竹此時神思已定,他忙對蕭朗玉說:“你看看桌上排位,這裡怕是前朝餘孽的大本營。紹禮,你還說私訪,實則你一來,就被人盯上了。”
蕭朗玉聞聲去看桌上牌位,見到大將軍蕭雨歇牌位剎那,他恍然愣住!
而桌上的其他人,他都知道,全部都是他祖父手下,當年的舊部!跟了他祖父很多年,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要來剿滅的前朝餘孽,竟是自己祖父的人。
那他祖父呢?知不知道這些事?
項竹見蕭朗玉看著牌位發愣,忙提醒道:“別愣著了,先想法子出去。”
“哦,是!”蕭朗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忙對項竹說道:“先解繩子。”
項竹點點頭,對沈歡說道:“歡兒,你轉一下身子,背對著我。”
沈歡依言轉身,項竹挪到她的背後,與她背靠背,然後被綁住的雙手,在她背後摸索,一不小心,便握住了那雙纖細冰涼的手,但現在不是避嫌的時候,他順著她的手繼續往上摸索,摸到她腕上的繩子,摸索著將其解開。
沈歡手得到了解放,忙解開自己腳上的繩子,然後去解項竹的。
項竹和沈歡都得到了鬆綁,正欲去給蕭朗玉和秦逸解綁,這時,外面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四人微微一驚,兩人趕緊坐回地上,將腳上繩子纏了回去,然後將手上的繩子纏在了腕上,背在身後用手抓住。
門吱呀一聲開啟,從外面進來一個魁梧的身影,明亮刺眼的光線照進來,刺的四人睜不開眼睛。
門復又關上,四人凝眸去看,來者是一名五十多歲的男人,留著絡腮鬍子,漆黑的雙眸像鷹一般銳利。
他走到蕭朗玉面前蹲下,細看蕭朗玉的五官。他們說的不錯,這小子的長相,確實有幾分神似蕭大將軍。
他站起身子,走上前,在牌位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兩手扶膝,沖蕭朗玉一挑下巴:“小子,說說,狗皇帝派你來做什麼?”
蕭朗玉看看那人,又看看桌上牌位,開口冷聲問道:“你是王恬?當年蕭大將軍手下的裨將軍?”
王恬眸中閃過一絲驚異:“你怎麼知道?”
蕭朗玉笑笑:“據我所知,王陵是你兄長,當年那場大戰,你正好被派去駐守江岸,所以沒有參與,你是唯一有可能活下來的人。”
王恬咬緊後牙,隱隱帶起脖頸處的青筋,他並不在乎眼前的這小子如何知曉這些事,畢竟也不算是什麼秘密,如今,他只在乎朝廷的部署。
想到此,王恬目光掃過四人,最終落在蕭朗玉面容上:“說出朝廷的部署,否則,其他三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蕭朗玉聞言,當下面色凝重,他清楚的記得祖父跟他說過的每一句話,蕭家祖訓,忠國不忠君,萬事以百姓為先!
他不解的發問道:“南朝已經覆滅,你又何必執著?若再起戰亂,受害的無疑是百姓。當年蕭大將軍為何不反攻北方,你跟過他,你最清楚!難道復國,比百姓的安定生活更要緊?”
王恬聞言,喉結微動,蕭大將軍的治國的理念,他如何不清楚,只是,他當年駐守江岸之際,那場大戰,幾乎失去了所有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蕭朗玉此話,無疑是觸到了折磨王恬多年的那個噩夢。
他驀然起身,走到蕭朗玉面前,厲聲質問:“百姓是要緊!我那些親如手足的兄弟不要緊嗎?”
這麼多年,他們的死,午夜夢回時,都深深折磨著他,尤其是蕭大將軍被西涼敵軍分食一事,更是成為了他多年來的夢魘!他無法想像,大將軍死時的慘烈!
不能跟兄弟們同生共死,那便由他來報仇雪恨,唯有手刃皇帝段少雲,他方能解心頭之恨!
王恬的話,仿佛將幾十年前那場大戰的慘烈,再次拉到了眼前,可是這其中的細節,蕭朗玉如何不清楚,他看向王恬:
“當年,西涼本來很快就會被趕出南方,可是前朝寧王臨陣使壞,殺了周章夫婦,燒了前去送給大軍的糧草!蕭大將軍帶著三萬士兵,在沒有糧草的情況下,被燕行十萬大軍困了整整十五日!好不容易等到援軍,將士們拼死殺出來!可是寧王,不僅背後放箭傷了蕭大將軍,還殺了欒步,撤走了援軍!”
這些事,王恬並不知曉,隨著蕭朗玉的話,王恬的面色逐漸驚異。
蕭朗玉接著說道:“援軍被撤走,蕭大將軍當時總攬國事,軍事,他若投降,與亡國無異!所以,為了救餘下將士的性命,隻身深入敵軍,命尹伯庸在他身死後,帶軍投降。”
王恬的雙唇逐漸顫抖,雙眸里的驚異愈發清晰。當初尹伯庸被軟禁後釋放出來,他找到他,讓尹伯庸和他一起報仇,可是尹伯庸寧願自裁也不願再隨他領兵,他當初還想不通是為什麼?難不成,這小子說得都是真的?
蕭朗玉沒有放過王恬的意思,厲聲反問:“前朝皇室心胸狹窄,勾心鬥角不斷!你可知援軍撤走時,將士們有多寒心?王恬,這就是你想要去扶持復國的朝廷?值嗎?”
王恬後退幾步,癱坐在椅子上,難不成,幾十年來,他一直恨錯了人?
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經回不了頭了!為了報仇復國,他聯絡了東瀛人作為助力,現如今,整個泊南崖附近,到處都是東瀛派來的人!
王恬沉默許久,幾十年的夢魘,幾十年的執著,他十年磨一劍只為一朝奮起,現在,如何能夠放棄?
王恬深吸一口氣,對蕭朗玉道:“我意已決,你說再多都是徒勞!給你三天時間,要麼說出部署,要麼我殺人!你自己選!”
說罷,王恬拂袖而去!
王恬一走,幾人仔細聽了半晌,發現外面確實沒了動靜,項竹和沈歡連忙將身上的繩子褪下扔了,上前去給蕭朗玉和秦逸鬆綁。
蕭朗玉揉著手腕,神色凝重。他對項竹說道:“謙修,我們要想法子逃出去。”
項竹將沈歡護在身後,擰眉想想,對蕭朗玉說道:“宜早不宜遲,今晚天黑,先看看此處地形,以及他們周圍的部署,然後咱們就想法子逃。”
蕭朗玉知道王恬的本事,是他祖父一手帶出來的人,他聽祖父提起過,他手下的幾個兄弟,除了欒步和王陵空有勇,剩下的各個有勇有謀,武藝高強,所以,他不確定,以自己的這身本事,能不能打敗王恬。
想到此,蕭朗玉對項竹鄭重的說道:“到時候看情況。謙修,如果被發現,我會想法子拖住他們,你們若是順利出去,我拜託你兩件事。”
項竹蹙眉道:“要走一起走,你莫要交代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