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頁
可是,倘若真是這般,首先就過不了項府這一關。
項肅德一定會過問他的婚事,若是知道他娶的是曾經的義女,從今往後,他們兩個人,誰都別想在金陵立足。如果私自離開,就意味著隱姓埋名,意味著放棄已經做下的所有生意鏈,生活怕是難以保障,他不願歡兒跟著他吃苦!
既要給她名分,又不想她被人說三到四,還想要給她最好的生活……可是他忽然發現,以他和歡兒的處境,要做全以上三條,委實太難……
以上念頭,在他心間瞬息流轉而過,讓他心裡頭亂做一團!好似萬千絲線亂七八糟的將他死死纏住,怎麼也找不到頭。
蕭朗玉看出項竹眉眼間的難以掩飾愁意,探問道:“怎麼了?”
項竹苦笑一下:“我有點兒亂,我得好好捋捋!”
他腦子很亂,確實需要時間捋一捋。這兩年間,她所有的暗示和情意,都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他望著遠處的沈歡,深吸一口氣,心裡頭琢磨著,等他捋出個頭緒,想到十全十美的法子,就給歡兒答覆。
但是,在這之前,他得先確定,歡兒當真不嫌棄他年紀大,以及對他是不是真的男女之情。
項竹的心情,剛剛定了些!正在這時,不遠處,沈歡沖他招招手,小臉上似乎掛著一絲委屈,仿佛在說,怎麼過去那麼久還不回來?看到此,項竹不由笑笑。
而沈歡這邊,她給秦逸該說的話,都說明白了,一點也不想耽誤秦逸,既然不喜歡,沒必要講話說得模稜兩可,讓人家心裡不清不楚,基於此,她便婉轉的拒絕了他。
秦逸心裡萬分難過,但他依舊笑臉相迎,表示尊重沈歡的決定。
蕭朗玉見那邊也完事兒了,拍拍項竹肩頭,挑眉道:“別嫌我多事,歡歡對我有大恩,而你亦是我摯友,看你們這樣,我總不能袖手旁觀吧?走吧,咱倆過去吧。”
說著,倆人先後走了過去。項竹走到沈歡面前,望著她的雙眸,唇角勾起一個笑意,伸出雙手從她背後繞過,輕扣她的雙肩。
沈歡微愣,看看他搭在自己肩頭的手,轉頭看向他,面上夾雜著驚喜與不解。驚喜的是,他難得在非特殊情況下主動親近她,疑惑的是,他怎麼會突然主動親近她?
正在想著,項竹側頭看著她溫和的笑笑:“走吧。”
沈歡險進他的溫柔里,嘴角不由綻開一個笑意,方才的困惑煙消雲散,管他為什麼呢,肯親近就是好事。
想著,沈歡沖他點點頭,眼睛裡的笑意藏不住,拖著尾音,俏皮的回道:“好~”這般的聲音,就像一隻小手,撓得項竹心裡頭痒痒。
走回大路上,項竹鬆開沈歡,接著問她:“弘杉跟你說了什麼?”
沈歡撇撇嘴,反正都拒絕了,也沒打算瞞他,直言道:“他跟我說,他有一對玉佩,想將另一個送給未來夫人,然後他拿給了我……”
項竹面上看不出任何波動:“然後呢?”
沈歡看看腳下的地面,笑道:“自是沒有要啊……你知道,我……”
項竹低眉笑笑,是,他知道!
倆人並肩走在路上,項竹側頭,目光落在她的髮髻上,玉竹簪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的碧綠剔透。再給他一些時間,等他捋明白,想清楚未來是不是有十全的法子,就給她答覆,他不願給她空口承諾。
沈歡見項竹依舊沒有回應,不易覺察的微嘆一聲,腳下撥拉了一枚路上的石子。沒回應就沒回應吧,她都習慣了,誰叫她偏生看上個悶葫蘆,也不知他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難不成,真要叫她挑個時候,跟他說得明明白白才行?哎……實在不行的話,只能這樣了。暗示他,他可以佯裝不懂,可是她攤開了說明白,總能要到一句準話了吧?那就找機會問吧,前後兩世加起來,都十八年了,她當真不想再等了。
兩人身後,秦逸在沈歡看不到時候,臉上終於流露出難過,蕭朗玉見了,拍拍秦逸肩頭,安慰道:“弘杉啊,天涯何處無芳草,以你的條件,過不了幾天,你爹爹肯定能給你再找個更好的。”
秦逸聞言,有氣無力的笑笑,雖然沈姑娘拒絕了他,可是他現在,還做不到放下她,自然也是無心娶別人。
想到此,秦逸對蕭朗玉說道:“表舅舅,我覺得男兒還是當以前程為重,過些日子,我就能入光祿勛手下的歷練班子,我想先建功立業,以後再想成家的事。”
蕭朗玉聞言,難免嘆息,不管怎麼說,被喜歡的人拒絕,心裡怎會不難過?蕭朗玉也不知該說什麼,畢竟他只喜歡過吳瑕,還順利的娶回家了,對於情傷,他無法感同身受,當真是愛莫能助,只能重重按一按秦逸肩膀,以示安慰!
幾人又四處轉了轉,快到傍晚時,打道回府。
很快,這一年的中秋佳節,如期而至。項承德項秉德兩府的人,自然會循例回伯府過團圓佳節!
而比項竹小四歲的高姝畫,這一年,已然是二十五的年紀,尚未成婚!
她年華正好時,登門提親者,絡繹不絕,可是幾番拒絕下來,當年那些才俊,如今孩子都大了,她卻依舊尚未婚配,新一波長起來的適齡少年,自然是不會再找她提親。
現如今,不僅她父母親,就連她姑姑姨母等人,都會催促她。更可恨的是,前些日子,與她素來不和的庶姨,居然給她說了個和離過的男人,擺明了故意嘲笑她。
她本可以不將自己逼到這般境地,可是項竹一日不成家,她就一日覺得自己還有機會,而且,她之前付出了太多,一旦放棄總覺得不甘心,一來二去,越陷越深,越來越執著。
這幾年,眼見著項竹的生意越做越好,她深知嫁給項竹,就是她揚眉吐氣的時候,而這一次中秋節,就是她最後的機會!因為她已經答應了父親,今年年底,一定得定下婚事,倘若不能想法子讓項竹來提親,她就得接受父親安排的人!
為了這最後的機會,高姝畫在項竹和沈歡從泊南崖回來前半年,就已經開始著手做準備,這一次,她勢在必得!
中秋節這日一早,沈歡在屋裡頭好生打扮了一番。她選了一身明艷的妃色衣裙,然後別出心裁的,按照壁畫上飛天仙女的模樣,將髮髻挽成了華麗的飛天髻。
她從自己的小私庫里,取出當初及笄時,項竹送給她的那套華貴的點翠首飾,仔細的一件件戴在髮髻上。
項竹則在屋裡散著頭髮,坐在銅鏡前,等小姑娘來給他束髮,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人來,他有些等不住了,於是起身,想去她屋裡看看,別是身子不適。
項竹剛拉開門走出去,便見沈歡正在背著他關自己房門。
沈歡轉身的那一瞬間,項竹的目光被她徹底攏住。明艷的衣裙,華麗的髮髻頭飾,正是他之前送她的那一套,這與她往日清水芙蓉的感覺相去甚遠,但是卻格外與她相配。
項竹自是不像她及笄之日那般愣神,現如今的他,對美。色算是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免疫,畢竟經常見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