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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她拉開門走了出去, 她確實累極了, 需要好好睡一覺。
門關上的那一刻,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內,他無需再掩飾自己的目光,雙眸直直望著她離去的方向, 神色間,大喇喇的寫著一個字——惑!
昨夜抱著她的情形、方才她給自己上藥的情形、她幼時親自己臉頰的情形……這一切回憶, 混著那些迷亂的夢境, 恍如清明時節的紛紛細雨,細微而又繁雜的在落進他的心間。
他走到塌邊,扶著榻沿坐下,望著睡榻里側她的畫像,心間滿是奇異的感覺,一想起她來,心跳便會落空, 陡然下沉。
他某不是愛上了她?念頭起,項竹冷嗤一聲,怎麼可能?他如何會有這般荒唐的念頭?
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只有一個可能,他也是人,年齡到了,怕是內火壓不住了。
想著,項竹扶膝起來,走進了淨室,大夫說他這幾天暫不能沐浴,他自然不是去淨室沐浴。
在淨室門後,他伸手解開了自己中褲上的帶子……
良久,淨室里傳來男人粗重的呼吸聲,一顆汗珠划過他額角跳動的青筋……項竹一手搭在牆壁,額頭抵在小臂上,他閉起眼睛,深深吸氣,將紊亂的呼吸,漸漸平復下來。
只盼著,以後不要再對不該起心思的人,生出這般難以啟齒的念頭!
下午,三人都好生睡了一覺,快到傍晚時,孫毅來到項竹房間門外:“三爺,您起了嗎?”
項竹剛穿好衣服,尚未束髮,他將門拉開,將孫毅請進了屋裡,倒上茶:“事情辦得如何?”
孫毅並不敢喝項竹的茶水,恭敬的回道:“回三爺,跑了一下午,大多數上課都不願與自己國家的人起衝突,所以拒絕了,但是,有一個人說是願意幫忙,只是他提的條件……”
項竹蹙眉:“什麼條件?”
孫毅微嘆一聲:“那個人曾經在東瀛,從三爺手裡收過絲綢,所以……這一次,他要三爺您,分他半杯羹。”
“說清楚,怎麼分?”
孫毅看看項竹神色,接著說道:“他說,江南您聯繫的絲綢商客,轉介紹給他,而且,介紹給他的,您不能再去,他估計是想獨占。”
項竹捏著杯子的手,不由緊了緊,他蹙蹙眉,對孫毅說道:“你去跟他說,只要能順利帶你出去,便滿足他。為確保他不會得寸進尺,你去的時候,定要先要價還價,最後要讓他寫個憑據。”
孫毅點點頭,緊著便去辦這件事。孫毅剛走,沈歡便來到了項竹這邊,見他愁眉不展,走上前給他揉太陽穴,關懷道:“義父,東瀛那邊的商客談成了嗎?”
項竹點點頭,沒有給她說那些煩心事:“找到了願意幫忙的商客,孫毅正在同他談。”
沈歡見他笑容疲憊,心知對方條件怕是很苛刻,但是為了救蕭叔父,他一定會竭盡全力。這些事情,即便是他詳細告訴自己,自己也不見得能幫上什麼忙,與其一直纏著他問來問去,不如給他解解乏。
想著,沈歡拉了一張帶靠背的椅子過來,放在窗下,然後對項竹說道:“義父,你坐過來,我給你通通發,會很舒服的。”
項竹笑著點頭,走過去坐下,雙腿提起來,搭在窗下的矮柜上,整個人半躺在椅子上,兩手交疊放在腹上,瀑布般的長髮在椅子後長長垂下。
沈歡在他身後站定,纖細的十指伸進他濃密的髮絲里,一點點幫他揉著頭頂。
項竹閉目養神,任她十指在自己發間穿梭。許是現在兩人衣著得體的緣故,也或許是他方才……總之,這會兒他到沒起什麼反應,只是心裡頭愈發貪戀歡兒對他的關懷和溫柔。
秦逸正好睡醒。未受傷的手臂抬起來揉著眼睛,他走到窗邊伸了個懶腰。
他房間的窗戶,正好在項竹房間的斜對面,項竹房間又沒有關門,透過門扇,他正好看到屋內沈歡給項竹通發的樣子。
見項竹舒適的半躺在椅子上,而她那般溫柔的給他通發,秦逸心底里,忽然萬分的羨慕。項叔父真有福氣,是沈姑娘的義父,若是有朝一日,她也能這般給自己通發,那該多好啊?
秦逸嚮往的看著遠處的如詩如畫的景象,心底里,已經漸漸認定,沈歡便是他心目中最理想夫人的模樣。
等成功救出表舅舅,回到金陵後,他便找家中長輩,前去項府提親!
不過在這之前,他得先讓項叔父看好他,這樣提親時,會容易很多。
聽聞項叔父很疼愛這個義女,反正無論如何,要想娶沈姑娘,都得要過項叔父這關。
趁著這些日子住在這裡,正好找機會好好在項叔父面前表現表現,當然,也得對沈姑娘好,若是她對自己沒有意思,做再多都是徒勞。先好好表現,等回到金陵,就找機會跟沈姑娘表明心意。
半個時辰後,孫毅再次回來,告知項竹條件已經談妥,並且拿回了憑據,項竹將蕭朗玉讓帶的兩條消息告知孫毅,讓他今晚,就由那東瀛商客帶著啟程,趕回金陵。
一起晚上吃完飯,秦逸憂心蕭朗玉的情況,便問項竹:“項叔父,事情如何了?”
項竹不想沈歡為他擔心,不願讓沈歡知道,於是便對秦逸說:“你陪我出去走走。”
秦逸嗯了一聲,跟在項竹身後,走到了院外。
二人繞著宅院踱步,項竹將今日的事,詳細告知了秦逸。
這期間,項竹發現,秦逸聽他說話時,態度非常的恭敬,且問話之時,必有謙稱,這叫項竹心裡微有些不舒服,他有那麼老嗎?需要小年輕這般小心得敬著。
項竹哪裡知道,秦逸滿心裡都想給他留個好印象,好為以後提親做準備。
兩人走的很慢,說完這些事,兩人剛走到宅子後牆下邊,還有一半路程,才能繞回前門,秦逸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可以表現自己的機會。
只見他嘴角含了自信的、得體的笑,向項竹問道:“項叔父,您可知秦成旭大人?”
項竹點點頭:“聽過,任衛尉,九卿之一,掌管京師巡繳。”
秦逸嘴角露出笑意:“那便是我祖父。”言下之意便是,我出身名門。
項竹看了秦逸一眼,心中不解,他忽然提起這做什麼?他雖不知秦逸此話何意,但也禮貌的嗯了一聲。
秦逸接著說道:“我是家中嫡長孫,長輩們都很重視我。”言下之意,我很會投胎,不僅出身名門,而且還是嫡出。
項竹雖不在乎自己庶子的身份,但是從小到大,庶出帶給他的艱難,卻從未因為他的不在乎而消失,陡然聽到秦逸隱帶炫耀的語氣,在他面前說自己是嫡長孫,還是像根刺一樣,刺進他的心裡。
項竹略低眉笑笑,嗯了一聲。
秦逸見項竹不排斥,接著表現道:“我這次跟表舅舅出來,就是歷練,如果做得好,興許我一會去,便能得舉薦,先去光祿勛手下的後備班子裡歷練。”此話是講,我前途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