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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蕭朗玉也得說一聲,且他還欠著蕭朗玉祖父一份壽禮,說好回來補上,到現在也還沒去,走之前,將這些事辦妥吧。
沈歡點點頭應下:“好啊,義父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項竹失笑,但是小姑娘這般的依賴與信任,讓他莫名覺得貼心:“時辰不早了,回去睡吧。”
兩日後,項竹早起,吃過早飯後,帶著沈歡一起往別院而去。
今日有風,天也灰濛濛的,出門前,項竹特意給小姑娘帶了件水藍色披風,免得她著涼。
馬車晃晃悠悠,半日功夫後,方才到達別院。
阮氏聽得門前馬車聲,趕忙出來相迎。她風韻猶存,只是眉宇間的愁意,使阮氏原本俏麗的容貌平添一份憔悴。
她一見項竹,淚水便落了下來,扶著項竹手臂,期期艾艾道:“孩子,沒有娘親在身邊,真是苦了你了,是娘對不住你。這麼久沒見,你過得可好?何氏有沒有為難你?”
項竹聞言,微微嘆氣,他都成年了。只得寬慰道:“娘,我沒事,過得很好。你不必牽掛我,你照顧好自己便是。”
說著扭頭對沈歡道:“歡兒,來。這是義父生母,叫奶奶。”
沈歡聽話的上前,雙眸落在阮氏臉上,前世阮氏去世的早,沈歡並無什麼印象,今日再見,連她也不得不感嘆,阮氏的容貌勝過何氏百倍不止,快四十的年紀,風韻依舊。只可惜,她性子太過逆來順受,比不得何氏的圓滑,才落得今日這般境地。
若她沒記錯,現在的阮氏,身子狀況,已大不如前了,見她眼下烏黑,唇色發白,也能窺得幾分。
沈歡上前乖巧行禮:“奶奶。”
阮氏上下打量一番沈歡,她早就聽說,自己兒子收了個義女,不成想,長得竟這般水靈,難怪會傳出兒子有圈養孌。童之癖的流言。
乖是乖,好看歸好看,可她先是失了自己父母,如今又害兒子陷入這等齷齪的是非里,定會影響兒子的姻緣,莫非……這孩子八字不吉?
作者有話要說:灰常感謝 傲嬌喲喲喲、尋妖覓孽、追文…… 三位小天使澆灌的營養液,愛你們麼麼嘰!(*  ̄3)(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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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氏沖沈歡笑笑, 引了二人進屋,一起吃過午飯後, 阮氏將項竹單獨叫至臥房中, 拉了項竹坐下。沈歡無聊, 只能自己在院中餵養在缸中的紅鯉。
阮氏坐在椅子上, 神色含了一絲淒婉,猶猶豫豫的說道:“近些日子, 娘在這邊聽到一些流言,想來金陵那邊更甚……”阮氏不敢直言, 怕惹了兒子不快。
項竹心內微嘆, 他最不喜娘親這般唯唯諾諾的樣子,他是她的兒子,他希望有什麼事,娘親能夠直言, 而不是對自己親人說個話,也這般瞻前顧後。於是溫言道:“娘, 你要說什麼就直說吧。”
阮氏聞言, 乾笑兩下,有些不好意思:“那娘便直說了。娘知道你心善,收留了這個孩子,只是你父親嫡母那邊必然不喜。你跟你父親之間,關係本就緊張,他不喜你經商,如今又傳出這般流言……娘不希望你惹你父親不高興。”
項竹想起那些惡意的揣測, 不由冷嗤:“有的人就是這般,僅憑自己一些耳聞,或是只看看冰山一角,便妄下定論,惡意揣測旁人!且問,他們是真的看到我做了什麼齷齪之事嗎?這些人,他們可有心親到項府來看一看,我是如何跟歡兒相處的?”
項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火氣,儘量讓自己聲線平穩:“自己思想齷齪,便以為旁人也同他一樣!我行得正,做的端,若有能耐,便拿出實打實的證據來,咱們官府見!但他們不會有,只能傳傳閒話罷了,等過些時日,他們沒了興趣,流言就會平息。”
阮氏聽兒子句句擲地有聲,心下寬慰不少,項竹幼時,她總擔心孩子會隨了她這無能的性子,好在,項竹沒有,反而有主見有本事,與她恰恰相反。
她相信自己兒子的品行,但是……
想到此,阮氏接著道:“我自是相信你沒有,可是竹兒,人言可畏!就算你行止端正,旁人不會這般想,若是你一直收留她,等她長大,總要嫁人,如今這些流言,定會影響她今後成婚,也會影響你的姻緣……”
項竹聞言,身子一怔。
會影響歡兒的未來,這點他確實疏忽了。
流言固然是無稽之談,但是歡兒總有長大的一天,這些流言,怕是會成為她今生難以抹去的污點。
阮氏見項竹沉默,便知這話他聽進去了,接著道:“竹兒,其實娘親也有私心……”
阮氏看一眼院外四方的天地,神色黯然,眸中含了一層水色:“自你四歲起,娘便一直住在這裡,一直盼著你能得你爹爹喜愛,讓你爹爹接娘親離開這牢籠般的地方。如今,留著這個孩子,只會讓你和你爹爹關係更加緊張,那么娘這輩子,當真就沒有半分指望了……”
淚水,從阮氏眸中落下:“娘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就是年輕時輕信了你爹爹,隨隨便便就跟了他,怎知他早有妻室……可娘只是個女人,娘家無權無勢,不能為娘親討回公道,娘還能如何,做錯了選擇,便只能一錯再錯,即便恨你爹爹,可他卻也是娘這輩子唯一能指望依靠的人……”
這些話,項竹聽過很多很多遍,他知曉娘親這輩子的辛酸……他也恨過娘親的懦弱,父親這般對她,她為何還是放不下父親?他也恨自己,如今力量微弱,還不足以抗衡家族脫身而出!
娘親若能爭些氣,待他有能力脫離項府之日,帶她一起離開,重新找個良人不是更好?為何要一直牽著掛著那個辜負她的人?
想到此,項竹一聲長嘆,娘親這輩子,是不會改變了,能回到父親身邊,是她唯一的希望,他又怎能視而不見?她的辛酸,他一直都清楚……
一面是歡兒的未來,一面是娘親的希冀,這一刻,項竹動搖了。
他收養歡兒,一來是為了報答當年沈兄之恩,二來小姑娘的處境確實艱難,當初就險些被楊顯賣掉,後來又是到哪裡都造人嫌棄,就像他幼時一樣……
他的初衷是為了歡兒好,以為自己給一個小姑娘一處安身之所不是問題,可是如今,顯然,繼續跟著他,對歡兒的未來,會造成很大的困擾……他不得不重新打算!
或許,應該給歡兒找一個,有父有母,完整的家庭,而不是跟著他,連未來成婚都要受人非議。
“我再想想……娘,時辰不早了,我過些時日再來看你。”說罷,項竹扶膝起身,走出門去。
他步伐有些無力,本以為流言無稽,不必在意!他受人非議何足惜,可是歡兒不同,是個女孩子,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
沈歡正在院中缸邊餵魚,聽身後開門聲響起,立馬回頭,見到項竹修長俊逸的身影,眼中漫上一層光彩:“義父,你可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