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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毅恭敬領命:“是!二爺!”
說罷,孫毅帶上兩個兄弟,押著項名前往京兆尹衙門,其餘人則留下繼續看護修竹院!
看著項名被帶走,項書轉而對沈歡笑笑,出言安撫道:“無事了!”
沈歡木訥的點點頭,心裡頭緊繃著的那根弦,恍然崩斷,整個人脫力的靠在成璧懷裡。
項書看一眼院上方綴滿繁星的長夜,長長吁出一口氣:“我和三弟,同何氏母子攢了三十多年的帳,是時候清算了!”
說罷,他對成璧說道:“好生扶弟妹回去休息,若有事,立刻著人來找我!”
成璧扶著沈歡向項書行下一禮,目送項書出了修竹院!
這一夜,項府里亂作一團!
項肅德最看重的嫡長子,就這麼被送去了衙門,他焦心萬分,在何氏的催促下,忙去項書院裡求情!
項書以明日要上早朝,須得早睡為由,避而不見!急得項肅德和何氏,在院門前直跳腳,但是項書始終不見他們,他們只能悻悻的回了自己房中。
第二日晨起時,項肅德嘴角起了個大水泡!
孫毅派出去的人,第二日清晨趕到青陽,將頭一晚府里發生的事,細細報給了項竹。
項名是如何縱火引他離開,又是如何在修竹院,為了他的財產脅迫沈歡就範,以及沈歡險些自盡一事,一五一十的全部告知了項竹!
項竹聽聞後,心中怒火與揪痛齊聚,直逼得他恨不得立刻回到金陵!回到沈歡身邊!
他本是留在青陽查失火一事,既然現在已經知道縱火之人不在青陽,多呆無益!他留了人在青陽善後,便快馬加鞭趕回金陵。
自昨夜開始,沈歡便一直縮在房裡,白天也一直沒有出來!
前世夢魘般的記憶,一直在她腦海中翻湧,而昨夜,她險些再次失去他,就這般,在恐懼與後怕中,一直在房裡蜷縮到夜幕降臨!
房裡沒有掌燈,她的淚水也一直沒有停過,忽而聽到外間的門響起,隨後,便是項竹熟悉的腳步聲。
靜謐的夜裡,他有些急促的腳步聲,恍如天降甘露,將她的恐懼一點點的掃去……
沈歡急忙下榻,顧不得穿鞋,光著腳朝他的腳步聲跑去。
項竹剛掀起臥室的帘子,沈歡便撲進了他的懷裡,手摸上他的脖頸,踮起腳,吻上了熟悉溫軟的唇!
她不斷的吻他,淚水全然沾在他的臉頰上,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只有這般,她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才能感覺到重生不是一場夢!
她該有多怕?
項竹伸手緊緊抱住她的身子,任由小姑娘親他吻他!他的心裡,仿佛有萬蟻啃食,既心疼又愧疚!
沈歡在他的唇上流連許久,直到心漸漸平靜下來,她方才伸手緊緊抱住了他的脖頸,喜極而泣的淚水決堤而下!
項竹一手托著她的後背,一手輕撫她得後腦勺,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來晚了!別怕,以後我再也不會讓這種事出現!你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都忘掉吧……”
還好早早做了防備,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聽著耳畔沈歡的抽泣聲,項竹眸中的神色,漸漸寒了下去!
這麼多年來,何氏母子,一直算計著他,一次次的兵來將擋,卻總有擋不住的時候。
這一次,項竹清晰的意識到,從今往後,他和歡兒要想有個安定的生活,僅僅只有明義二字還是不夠,他需要將始終依附在身邊的蛀蟲,一個個的除掉才行!
不是他狠心,而是從小到大,他們不給他活路!
項竹低著頭,瞥見沈歡沒有穿鞋,光腳踩在冰涼的地面上,忙俯身將沈歡橫抱在懷,抱她回了榻上。
讓她在塌邊坐好,點起了燭火,屋內一下子亮了起來。
沈歡紅腫的雙眼,在她慘白的臉色襯托下愈發的顯眼,項竹看著,心頭驀然一疼,他俯身蹲在沈歡身邊,取過她的繡鞋,捏著她細細的腳腕,給她穿上!
穿好後,項竹長嘆一聲,在她身邊坐下,握緊了她的手:“餓嗎?我喊人傳飯!”
沈歡搖搖頭,摸索著起來,雙臂吊著他的脖頸,窩進了他的懷裡,溫熱的體溫混著熟悉的松木香傳來,她帶著哭腔說道:“我不想吃飯,我只想你抱著我!”
項竹笑笑,伸手幫她擦去眼淚,哄道:“不是小孩子了,不能鬧性子不吃飯。一旦已經有了呢?”
“有什麼?”沈歡尚未反應過來,抽泣著問道。
項竹低頭,與她額頭相抵,唇角笑意溫軟:“你說呢!”
沈歡看著眼前他溫柔的笑容,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裡驀然一緊,忽對未來的生活有了莫名的期待,她不由失笑,不好意思的伸手捂住眼睛,自己去擦眼淚!
項竹見鬨笑她了,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溫柔的說道:“我去喊人傳飯。”
不消片刻,晚飯送至房中。
項竹心裡清楚,以她的習慣,他不在的這兩日,定是不會好好用飯,尤其昨晚又出了這種事,更是吃不下,於是,他連哄帶親手喂,讓她吃下了不少。
吃過飯,陪著她沐浴,然後一起睡下!
這期間,項竹沒有多提一句前夜的事,儘量將生活往從前的軌跡上拉,從頭至尾,他的行止,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該笑的時候笑,該嚴肅的時候依舊嚴肅。
被衾中,項竹一直摟著她,直到懷中人,傳來平靜的呼吸聲。
他低頭親親她的額頭,小心的將自己手臂從她脖頸下抽了出來。
他躡手躡腳的下了榻,穿好鞋,取過外衫穿戴整齊,將散落的頭髮用綁帶隨意扎住,拉開門,命成璧在臥室外守著,自己前去了項書院中。
他本打算和項書商量下接下來的事,結果尚未走到院門處,便遠遠看見兩個人影在項書院門外!
他微微蹙眉,狐疑的走上前去。
項書院門處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項肅德與何氏。
何氏一見項竹,臉色當下就變了,她強撐著,才忍住沒發作。
項肅德看清眼前的人是項竹,眸中閃過一絲光亮,好似垂死之人見到了希望,他連忙上前握住項竹的手臂,推心置腹道:“竹兒啊,爹知道名兒對不起你!可他是你哥哥,是咱們成安縣伯的嫡長子,你萬不能眼睜睜的看他下了大獄!竹兒,爹求求你,原諒你哥哥這一次吧!啊?”
項竹聽罷這些話,心內連連冷笑,他再也不想跟項肅德維持這表面上的父子之情!
想著,項竹冷笑一聲,手握住項肅德搭在自己小臂上的手,然後一用力,抽出了自己手臂。
項肅德愣住,手被甩下,凝固在腹前,他的心底,滲出一片涼意。
項竹的目光落在項肅德臉上,眸中寒意逼人:“你口口聲聲讓我放過兄長,請問父親,項名何曾拿我當過弟弟?還有你……何曾拿我當過兒子?”
項肅德聞言愣住,何氏見項肅德不回話,在一旁接過話,罵道:“你怎麼跟你爹說話的?知不知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