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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秦逸,在項竹眼裡,就是那一隻在雌性面前,使勁開屏的孔雀,每說一句話,都是在炫耀他那一身油光鋥亮的毛。
項竹聽到這兒,漸漸明白了這小子的意思,他莫不是看出來歡兒心思在自己身上,故意找機會來跟他叫板的吧?
這一次,不等項竹回應,秦逸接著說道:“我在府中見過庶出之子的艱難,所以我素來厭惡納妾的行徑,我秦逸早已發誓,此生只待一人好,絕不納妾!以我嫡子的身份,定能護她在府中不受欺負!”
這話是說,我本人對感情也很靠譜,絕對是良人,而且,嫁我,在府里地位高,沒人敢欺負!
可是落在項竹耳中,這話又是別的味道。
秦逸今日說了四條,論門第,人家是九卿家的公子,他是四品縣伯家的;論出身,人家是嫡長孫,他是庶三子;論前途,人家即將入朝為官,他是人人瞧不上的商戶;論在府里的地位,嫁秦逸,未來是當家主母,嫁他則處處受人排擠……
二十七年來,今日是頭一回,項竹心底生出處處不如人的感覺,仿佛自己那麼多年的努力,除了讓手中銀錢寬裕了些,別的什麼都沒有改變。
庶出依舊是庶出,被人瞧不上依舊瞧不上,在府里該受排擠照樣受。
這些年,歡兒跟著他,在項府里也受了不少罪,若是他能有秦逸這麼個身份,歡兒又怎會被人隨意欺負嫁禍?
秦逸今晚的話,當真是句句刺心!
神思煩亂間,兩人已經走到正門處,項竹當真不想再去看渾身閃著金光的秦逸,只道一句:“早些回去休息。”便自己轉身回了房。
秦逸看著項竹的背影,微有些發愁,他可是使出渾身解數在項叔父面前表現了,可是項叔父看起來,神情沒什麼變化,莫不是瞧不上他?
秦逸忽就覺得有些艱難,看來,要想討好項叔父,得在他身上,多下點兒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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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0 …
沈歡在擦拭窗邊一盆君子蘭葉子上的灰塵, 正好撇見項竹面色不渝的回屋,她心底一沉, 以為又出了什麼事兒。
想著, 她放下手中東西, 對著鏡子看了看儀容, 這才去項竹屋裡找他。
沈歡推門進去,見項竹立在窗邊, 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蘭草的葉尖,神情若有所思, 渾然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
沈歡走上前去, 在他身邊停住,捏了他的衣袖,輕輕拽拽:“義父,你怎麼了?”
項竹聞聲側頭, 這才注意到她,他勾唇笑笑:“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我竟沒發覺。”
沈歡關懷道:“你心情不好, 可是又有什麼事?”
項竹看著她的大眼睛, 想起方才秦逸所言。
面對她,他的心底深處,忽地生出一股自卑感。
他第一次沒有逃離沈歡的目光,看著她的眼睛問道:“歡兒,這些年,你跟著我受了那麼多委屈,可曾後悔?”
說罷, 他一直瞧著她的神色,仿佛要將她每一個神情變化都捕捉在眼裡。
答案不是很明白嗎?她自然是不曾後悔的,而且,他把她養著這麼好,她受什麼委屈了?
想到此,沈歡忙道:“不啊,能和義父在一起,歡兒很知足。義父……你今天怎麼了?以前從不問這種話的?”
項竹微嘆一聲,微微俯身,靠坐在身後的矮柜上。
這樣一來,他看起來和沈歡一樣高,他平視沈歡的眼睛,在她長大後,難得的伸手去撫摸她的鬢髮。
沈歡心頭泛上一股甜意,微微側頭,去迎合他的撫摸。
項竹修長的手停在她的鬢邊,徐徐說道:“我是庶出,在府里沒有地位,這些年,他們敢三番五次找你麻煩,無非也是因為我在府里不得臉的緣故。”
他頓一頓,接著說道:“我要想真真切切護你周全,就要做出比現在更多的努力,要站得更高才行……而做到這些,對於我來說,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倘若在這之前,你遇到一個能給你身份保護的人,你……”
你會不會離開我?可最後這六個字,項竹問不出口,總覺得這話不是他身為義父該問的。
秦逸的條件,方方面面來講,都是擇婿極好的人選,有這樣的人出現,他該為歡兒高興才是,可他為何心裡頭卻不舒坦,許是一手養大的孩子,捨不得她嫁人。
沈歡見他欲言又止,話雖未說完,但是沈歡卻聽懂了。他是怕自己現在翅膀還不夠硬,自己卻在這時遇到個條件比他好的人,然後另擇高枝去。
當真是傻話!沈歡心裡頭暗自嘲笑他,與此同時,卻也非常歡喜。
他雖然沒有對自己表明的心意做回應,可是今日這番話,卻是唯有對心愛之人才會有的不安全感,哪個當爹的會沒事跟自家閨女說這種話?
沈歡抿唇笑笑,佯裝聽不懂,眨巴著大眼睛,無辜的說道:“要是能遇到能保護我的人,怕是都不用我說,義父你肯定會比我更高興,然後急著給我說親呢。到時候,我肯定聽義父的,我相信你的眼光。”
“這、這樣啊……呵呵……”項竹收回撫摸她鬢髮的手,面上極力維持著笑容,可是心裡頭,酸水直冒!
但他仍舊不住地安撫自己,瞧瞧,當初就覺得她表明的心意不能應,果不其然,這才多久,她就轉了性子,還是自己比較有先見之明!
話雖這般說,可是心底深處那份跌入谷底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沈歡一直看著他,見他雖然笑著,可是嘴角卻不住的抽搐,可見這笑,他裝的有多難受?
沈歡實在不忍心了,湊上前一步,伸出指尖,撓撓他的臉頰:“我剛瞎說的……”
“嗯?”項竹臉上彆扭的笑容,當下就不見了。
沈歡狡黠的一笑,沖他一挑眉,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撒嬌道:“難道在義父眼裡,只有出身好的人那才叫護著嗎?在歡兒眼裡就不是!這些年來,你為了我扛了多少壓力,我一直都知道。別人需得藉助自己的身份才能將我護好,可是你僅憑一己之力就能做到。旁人出身再好有什麼用,在我沈歡眼裡,義父只有一個!”
說罷,沈歡得意的看著他,這下滿意了吧?
項竹剛從冰窟窿里出來,這又一下子掉進了蜜糖罐子裡,臉上的表情當真有點兒跟不上。
看著沈歡愣了半晌,他方才笑了出來,想想方才被沈歡作弄,忍不住伸手,像兒時那般揪住了她的鼻子,沈歡的大眼睛一下子就被揪成了狐狸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