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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聘這一日,那幾乎占滿一條街,見首不見尾的送聘隊伍,當真是震驚了金陵城眾!
出來圍觀的男女老少,無不歆羨感嘆,不愧是御賜明義商行的老闆成親,這送聘的手筆,委實驚人!
送聘過後,緊著便是請期,項竹請了人幫忙看算,按照倆人八字,請來的人,給出了三個日期,一是五月初九,二是八月二十一,三是九月十六。
項竹自然是選了最近的吉日,於是,迎親的日子,定在了兩月後的五月初九。
眼瞧著好日子將近,宋氏和徐介宣,帶著膝下四個孩子,一起來到了金陵。
這些年,徐介宣待楊顯的兩個孩子極好,兩個孩子早就視他為親父,自然也是跟著改了姓徐。這九年間,宋氏陸續又為徐介宣產下一兒一女,膝下兒女多,兩人的小日子,別提過得多熱鬧。
宋氏考慮到沈歡是寄養在項竹膝下,自家又這麼多人,委實不好住在項府裡頭打擾,於是便和徐介宣,住進了金陵的客棧,安頓好後,方才著人去項府送信。
項竹接到信後,有些為難,他委實不敢先去見宋氏,一旦人家問起來,歡兒許給了哪家的公子,他總不是能說,是我要娶吧。斟酌半晌,項竹派人又將信送去了蕭府。
沈歡接到信,由吳瑕陪著,緊著去客棧見人。
這九年間,徐介宣和項竹有生意上的來往,雖然經常能有書信相傳,但是沈歡總是跟著項竹到處跑,所以和宋氏總共也沒見上幾面。
進了客棧,宋氏一見到出落的宛如天仙的外甥女兒,一時間熱淚盈眶,緊緊握住沈歡的手,眼淚便‘嗒嗒’得落了下來。
沈歡亦是含淚,但是倆人面上的喜色,一點兒沒耽誤。
宋氏伸手擦擦沈歡的眼淚,上下打量一番自家外甥女,見她衣裙所用衣料、發上所戴頭飾,都是挑無可挑的貴重,再看看小姑娘這白皙水嫩的膚色,便知項竹將她養的極好。
一時間,宋氏心裡頭萬分欣慰,握著沈歡的手,感嘆道:“項公子這些年,待你真的是極好,沒比親生的差多少。”
沈歡聞言,小臉一紅,吳瑕忙在一旁說道:“可不是嘛,歡兒可是項三爺捧在手心養大的。就連我看著都羨慕。”
沈歡拽拽吳瑕衣袖:“哎呀,瑕嬸子,蕭叔父待你百依百順,你何必打趣我呢。”
待她百依百順,這確實不假,吳瑕亦是含笑,伸手捏了捏沈歡的臉蛋。
宋氏緊著問道:“你義父給你挑的是哪家的公子?今年多大了?是商家還是官家?”
沈歡和吳瑕相視一眼,吳瑕抿著唇偷笑,沈歡看向宋氏:“是商家的……姨母……你知道的,我打小自見著謙修起,就很喜歡他……這幾年,有人給他說親,我就全給攔著了……所以……所以……”
宋氏看看徐介宣,兩人都聽到有些糊塗,歡兒怎麼直呼她義父的字?
宋氏復又看向沈歡:“我沒太聽明白,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呀?”
沈歡微微蹙眉,這可怎麼說啊?無奈之下,只好看向吳瑕,遞去求救的眼神。
吳瑕會意,含笑對宋氏說道:“徐夫人,是這樣的。歡兒打小便喜歡項三爺,三爺待她又極好,幾經波折,他們終成眷屬了。”
宋氏和徐介宣,笑容當下就僵在了臉上!
過了好半晌,宋氏磕磕巴巴道:“這、這、這樣啊……”
沈歡見姨母舌頭打結,沒忍住笑了出來,連忙解釋道:“哎呀,姨母,當初謙修收我的時候,既沒上香告祖宗,我名字也沒有入項家族譜,算不得禮成的。而且,我真的很喜歡他,打在煙陽見著他就喜歡,早就下定決心,非他不嫁。”
宋氏已經回過神兒來了,蹙眉嘆息道:“歡兒啊,他比你大那麼多……你怎麼就……”看上他了呢?
沈歡一把抱住宋氏的手臂,腦袋枕在她的肩頭上,臉上滿是小女兒情態:“姨母,這世上,除了爹娘,除了你,就只有他待我最好了,我不管嫁給誰,都不會有人待我比他好。”
這確實是事實,雖然宋氏沒親眼見著,但是看看沈歡的衣著,神態,便知項竹待她極好。
就是……總覺得有些不對味。但是沒什麼比嫁給一個待自己好的人更要緊,何況,三爺還將歡兒捧在掌心裡頭。
且如今婚期都定了,她還能說什麼,但是宋氏心裡頭還有很多疑慮:“歡兒,你叫了他那麼多年義父,嫁給他,旁人該怎麼說你?”
吳瑕聞言,笑著解釋道:“現如今,我和歡兒的蕭叔父,已將歡兒收做義女。不久前,三爺滿金陵放出消息,他的義女,已在半年前過世,所以,歡兒將以我們蕭家女兒的身份,嫁過去。”
聽到此處,宋氏已經沒有可憂心得了,無奈的戳了戳沈歡的額角,笑嗔道:“難怪你那會兒跟人家走的時候,連頭都不回,原是早早就起了心思。當真是人小鬼大!”
沈歡聽罷,吐舌笑笑。
吳瑕本打算將宋氏一家人請回蕭府,奈何宋氏和徐介宣執意不肯,畢竟孩子多,年紀又都不大,去了人家府里闖了禍,平白給沈歡添麻煩,作為娘家人,宋氏不想給她丟臉。
吳瑕拗不過,只好隨了宋氏。臨走的時候,沈歡悄悄替宋氏他們付了兩個多月的房錢,足夠他們住到成完親。
兩月的功夫,雖是眨眼之間,奈何在項竹眼裡,卻是度日如年!
自正經提親那日起,他便再沒見過沈歡,左盼右盼,總算是盼來了迎娶之日。
成親前夜,蕭朗玉本著女婿洞房,岳父有責的這麼一份兒責任感,帶著一本詳細繪製、著色精良的《春。宮戲密圖》,來到處處皆是大紅喜色裝點的修竹院。
項竹尚在做一些收尾的事宜,他將裝點新房,用剩下的一捧大紅紗帳塞進許安手裡:“這些都可以收起來了。”
許安接過,往門外走去,正見蕭朗玉走進院裡,回頭對項竹道:“三爺,蕭將軍來了。”
“快請!”說著,項竹出門相迎。
項竹看著他笑笑:“你怎麼來了?”
蕭朗玉神秘的挑挑眉,順手搭上項竹的肩頭,將他拉進了屋裡,然後遣散了屋裡頭的下人,走上前將門關緊。
項竹不解的在桌邊坐下,拿過兩個茶杯,倒上茶,遞給蕭朗玉一杯,自己也抿了一口,方笑問道:“什麼事兒這麼神神秘秘?”
蕭朗玉微一挑眉,從懷中抽出一本書,甩進項竹懷裡:“別說做岳父的沒教你。”
項竹伸出手,書從他懷裡落進掌心中,低頭一看封面上的一雙男女,轉瞬便明白了過來,唇角掛上一絲曖昧的笑。
他將書拿起,走到書桌後坐下,將書攤在桌面上,翻開第一頁,認真的看了起來。
蕭朗玉坐著無趣,拉過桌上的裝乾果的盒子,剝堅果吃,邊吃邊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叮囑道:“書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在這兒陪你,不懂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