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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比枕頭舒服多啦。嘻嘻,沈歡心頭暗自興奮,又往裡挪一挪,小身子貼上了他的肋骨,手背正好碰到他緊窄的腰身,還別說,義父身上也挺滑的。
等等,沈歡正美滋滋的享受著,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渾身一個顫慄。
為什麼她會摸到義父的皮膚,他莫不是沒穿袍子就睡了吧?
沈歡摸索著在他身上摸了一圈,苦澀的發現,他真的沒穿袍子,就是不知道中褲有沒有穿,要是沒有……天呢,沈歡暗自叫苦,她以後可怎麼面對義父啊?
項竹到底有沒有穿中褲,她一點兒也不敢去驗證,方才還膽兒挺大的沈歡,這會兒,就跟只小貓一樣,乖乖縮在他身邊,就怕摸見或者看見什麼不該看得。
正在這時,睡夢中的項竹,大抵是覺得身上有些癢,下意識的伸手去抓,轉瞬,沈歡在他身上摸索的小手,便被他捉在了手裡,用力握住。
沈歡倒吸一口冷氣,他莫不是醒了吧?她連忙屏住呼吸,愣是僵著身子半晌沒敢動。過了好久,靜謐的黑暗中,除了不遠處地籠里偶爾傳出噼啪的燒炭聲,只余頭頂上,他溫熱平靜的呼吸聲。
沈歡微微抬頭,悄悄瞄了一眼,見他睡顏依舊,這才鬆了口氣,身子冒出一身汗,為了跟義父培養感情,她容易嗎她?
見自己目的得逞,她便也沒什麼別的想法,枕著他的胳膊,一隻手任由他握著放在他的腹上,靠在他的懷裡,安心的睡了。
這一覺,沈歡睡的極好,連半個夢都沒做。
天快蒙蒙亮時,睡夢中的項竹,忽然皺起了眉頭,他夢裡夢見被人砍了胳膊,一條手臂完全沒了知覺。
他迷迷糊糊的翻身,將一團不知是什麼的東西抱進了懷裡。
他本以為的被角,可是手感不對啊,被角不該是軟軟的嗎?這個東西卻有稜有角的。
半夢半醒中,他探手去摸,這個東西,有肋骨,有鎖骨,有脖子,還有五官……
項竹猛然反應過來,登時睡意全無,一個激靈從榻上彈起,飛快退到了床角。
借著窗外黎明時分朦朧的光線,他這才看清,他的被窩裡,睡著的,竟然是小姑娘!!!
正愣著,忽覺兩腿之間涼風陣陣,他忙伸手捂住,另一手忙去床榻里側翻昨晚脫掉的袍子。
天啊,捂著重點部位的胳膊麻得厲害,完全感覺不是自己的,大概是小姑娘枕著睡了一宿,難怪做夢夢見胳膊被人砍了。
衣服呢?在哪兒呢?怎麼找不見?
這大清早的,一隻手根本捂不住!被她醒來撞見就完了!
昨晚沐過浴,身上的水沒擦乾淨,袍子潮乎乎得黏在身上,睡得很不舒服,他懶得再起來換,便順手脫了,哪知?哪知?哎……
最後,終於在床腳,找見了和被子攪成一團兒的白袍,趕忙抖開披上,跪在榻上,將帶子系好。
回頭看一眼小姑娘,見她依舊睡得踏實,項竹這才鬆了口氣,脫力地坐在榻上,胳膊搭在膝蓋上,靜靜的看著沈歡熟睡的小臉兒。
他正在考慮一個艱巨的問題,以後睡覺,要不要上門栓?但轉瞬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一旦半夜她有個什麼事兒,進不來會更麻煩。
他伸手蓋住眼睛,捏一捏兩邊太陽穴,悄悄的站起身,從沈歡腳下下了榻。
經過這麼一番驚嚇,他委實沒了睡意,自己去淨室換衣洗漱。洗好漱,看一眼銅鏡中順直垂下的一頭青絲,將拿起的梳子放下。小姑娘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等她醒來給他梳吧。
沈歡醒來的時候,正見項竹坐在不遠處的窗下,翻著一本書,冬季晨起的朝陽,透過窗上的明紙,照在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輪廓蒙上了一層若有若無的光亮,看起來,入墜夢境。
她嘴角漫上給一個甜甜的笑意,翻身將他的被角抱進懷裡,拖著尾音,輕輕的喚道:“義父……”
項竹聞聲回頭,沖她笑笑,將手裡的書放下,走過去坐在塌邊:“醒了?既然醒來,來,說說看,昨晚什麼時候溜進來的?”
“我……”沈歡小臉一紅,撇撇嘴,無比可憐的說道:“我昨晚做噩夢了,就來找義父了。”這是她老早想好的藉口。
項竹聞言,甚是無奈,做噩夢了啊,還能怎麼辦?只能對小姑娘曉之以理:“歡兒,你都八歲了,不能和義父睡一起。”若是四五歲也就罷了,抱著睡睡無妨,但是這……
沈歡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委屈巴巴的說道:“可是義父,歡兒害怕。”
項竹微微嘆氣,凝眉細想,想到法子後,他抬頭對沈歡說道:“你先起來,送你回房穿衣服。”
沈歡“嗯”了一聲,從榻上爬起,項竹拿過自己的大氅,將小姑娘團團裹住,抱著送回了房裡,沈歡去了淨室梳洗。
項竹走出門,將許安喚來:“你去找牙婆,買兩個丫頭回來,一個歲數小些,十一二歲差不多,再找個大一點,能擔事的。”
許安領命出府。
項竹回到沈歡房裡,在她梳妝檯前坐下,沈歡梳洗好出來,自然而然的走到他身後,拿起梳子,給他束髮。
邊梳沈歡邊問道:“奶奶身子要緊嗎?”
項竹回道:“老毛病了,調理幾日,應當能好些。”
沈歡接著道:“那等奶奶好了,我們帶她出去散散心好不好?定國寺那邊山野間的紅梅開得極好,奶奶去轉轉,心情應該也會好很多,病也能好得快些。”
項竹嘴角漫上笑意,他也想過幾日帶阮氏出去轉轉,不成想,他的歡兒,跟他想到一起去了,這孩子,有孝心。
過了七八日,阮氏身子漸漸有了起色。而她生病的這些時日,項肅德也只是偶爾過來瞧瞧,這讓病中的阮氏,愈發不得寬心。若不是有項竹一直陪著,阮氏的病,可能會好的更加慢。
她剛好些,就讓貼身的人,去找說媒的婆子,讓她給選幾家好姑娘,將八字畫像什麼的,送來府上瞧瞧,當然,自家兒子的畫像,也得備下。
那邊說媒的婆子忙著這事兒,這邊,項竹和沈歡,擇了一日天氣晴好的時候,帶著阮氏,出了項府,往定國寺附近的梅林而去。
他們前腳剛出門,後腳就有守在項府附近的蕭府家丁,前去給蕭朗玉報信。
到了梅林,項竹先後扶著阮氏和沈歡從馬車上下來,將斗篷給阮氏披好,又從車裡拿出煨好的手爐,讓沈歡和阮氏各抱著一個。
項竹和沈歡,一人一側扶著阮氏,一起往梅林走去。
半坡的紅梅,遠遠看去,宛如一片紅雲蓋在山坡上,林間還有未消融的積雪,襯得紅梅的顏色,愈發的艷麗。
阮氏緩緩的走著,雙目微微眯動:“不成想,這片梅林,已經連成這麼大一片了。我剛入府那會兒,懷著你,你爹爹帶我來過,那時候,還只是一些小樹苗,沒這麼好看……”
說到此,阮氏神色間漫上一股憂愁:“算了,想你爹爹做什麼……到底是我當年太輕率,識人不明,否則,怎會淪為他人妾室,也連累了你做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