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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沈歡思慮被拉回來,臉一下子紅了,忙低下頭:“沒、沒看什麼啊?”
項竹佯裝嚴肅:“瞎說。明明沒有注意聽!”
沈歡忙道:“我聽了,我真的聽了,我學會了,不信我寫給你看。”
說罷,沈歡忙規規矩矩的在紙上寫下一個永字。項竹將紙拿起,細細看去,紙上的永字,娟秀好看,心中嘆息,歡兒的底子確實好,如果是個男孩子,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此,項竹放下紙,手摸摸沈歡頭頂,不由稱讚:“歡兒果然聰慧。”
沈歡滿意的抿唇一笑,還不是你前世教的好,前世這個永字,她可是至少練了一年,項竹才滿意。
夜深,項竹先送了沈歡回去。然後方回自己房中,他將兩邊鬢髮,用絲帛綁在腦後,叫了許安過來。
“三爺有什麼吩咐?”
項竹道:“明日,你去酒樓,找人打聽打聽,看看流言最初是從哪裡傳出來的,機靈著點兒,傳流言的人都問問,看他們都是聽誰說的。”
第二日臨近戌時,修竹院竹林內,許安回報打探的結果:“三爺,我問了很多人,其中有大半,都說是聽高家的人說得。”
項竹蹙眉,高家?高家是小叔夫人的娘家,為何會對自己一個義女這般上心?“知道了。你下去吧。”
說罷,項竹離開修竹院,往項肅德那邊去。進了院中,先跟項肅德和何氏問了安,然後詢問那對夫婦在何處?
項肅德以為項竹想通了,便命身邊丫鬟帶項竹前去。
項竹叩響房門,那婦人出來開門,忙賠笑道:“三爺來了?”
項竹也不進屋,含了得體的笑意,直言道:“不知二位是從何處聽聞,我有一名義女,並前來收養的?”
那婦人聽項竹這般問,以為項竹是要打聽清楚他們的來歷,忙事無巨細說得清清楚楚:“是我家堂外甥女說的,她說你有個義女,如何如何好看,如何如何乖巧,誇得跟天上的仙女兒似的,我們夫妻便來了。”
堂外甥女?項竹細細理著這關係,最後鎖定了一個人,就是不久前,雲水樓前碰到的高姝畫。他不傻,看得出來高姝畫對他的心思。先是流言來自高家,這對夫婦又是因高姝畫所言而來,看來,此番波折,跟高姝畫脫不開干係。
若真是她所為,這心思就深了!
那婦人見項竹若有所思,半晌沒接她的話,便提醒道:“那……三爺,我們是不是可以見見歡兒了?”
項竹回過神來,禮貌一下:“歡兒乃我恩公之女,交給誰我都不放心,需得親自撫養。二位早日回家吧。告辭!”
說罷,項竹轉頭離去,修長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剩那婦人與自家夫君面面相覷。
他唯一能想到的人,便只有高姝畫,只是,他還有些不解,若真是她,她又何必跟自己的義女過不去?
莫不是歡兒哪裡得罪了人家?
項竹回到修竹院,沈歡在池邊燈下,乖乖聽話的練著字。項竹走到沈歡身側蹲下,月白的衣擺落在地面上。
沈歡不解的放下筆:“義父,怎麼了?”
項竹看著她的眼睛,問她:“還記不記得之前來伯府的那個姑姑?害你做噩夢那個。”
高氏!沈歡聞言心頭一緊,忙問:“記得,她怎麼了?”難不成又找義父了?
項竹神情嚴肅了些:“你有沒有哪裡得罪人家?”
沈歡聞言,想起了被她扔掉的荷包和玉環,但是她哪會跟項竹說啊,忙將目光移開:“沒有啊。”有點心虛,聲音沒底氣。
小姑娘逃避的眼神,被項竹捕捉到,還敢說沒有。項竹無奈,只能嚇唬她:“那對來接你的夫婦,就是那個姑姑的家人,想將你從義父身邊帶走,你要是不說實話,義父就不知道原因,說不定下次那個姑姑還會叫人來接你走。”
沈歡聞言急的跳腳,果然是高姝畫使壞!就說呢,前世沒這樁事,這一世高姝畫的東西被她丟了,她自然遷怒!
項竹見小姑娘快急哭了,便知確實得罪了,神色又嚴肅一分:“說,到底哪裡得罪了人家?”
“哎呀,我說嘛,義父你別兇巴巴的……”沈歡不愛他拿對待小孩子的方式對待她,可是,自己乾的虧心事,這要怎麼跟他開口啊?
沈歡支支吾吾半天,方才垂著頭低聲說道:“中秋那日,她給了我一枚玉環,叫我把一個荷包給你,裡面有張字條,說十月初一定國寺上香。”
沈歡說的不情不願,但他既然問起,她也不想騙他,就細說了。左右高姝畫這次幹的事情過分,大概在義父心裡也沒什麼好印象了。
項竹聞言嘆氣,難怪那日街頭遇到她,會問他怎麼沒去上香。想來自己那日的回答,高姝畫猜到歡兒沒有轉交,因此遷怒,傳出那般難聽的流言,然後再叫自家堂舅來領人,一步一步,打算的倒是周全。項竹心頭冷嗤。
他不喜私相授受的行止,即便看到字條,他也不會去,但是這事兒,難保不是歡兒得罪高姝畫的緣由。
項竹向沈歡攤開手,目光落在沈歡臉上:“東西呢?”
沈歡愣了下,看了他一眼,垂頭喪氣道:“扔伯府花園的池子裡了。那晚她一走就扔了。”
荷包不值錢,但是玉環就不知道了,他不愛欠別人什麼,也不願歡兒欠別人的,待有機會,得將玉環賠給高姝畫,然後……項竹眸中閃過一絲嫌惡,順道得給她提個醒,莫要再將主意打到他們父女身上。
想到此,項竹問道:“是個什麼樣的玉環?”
沈歡瞥了項竹一眼,復又垂下頭,圈起拇指和食指比了大小,有氣無力的說道:“大概這麼大,綠色,透明的。”
綠色,透明的,這不是翡翠玻璃種嗎?項竹無奈的揪了沈歡鼻子一下:“怎麼這麼貴重的東西也敢亂收別人的?”
沈歡揉著自己被揪紅的鼻頭,委屈的看了項竹一眼,心中腹誹,礙眼,不行嗎?
項竹見小姑娘委屈的小模樣,心不由就軟了,將兩隻小手捏在手裡,放在沈歡膝蓋上。無奈笑嘆:“那……現在來給義父說說,為什麼扔了?”
還能為什麼?喜歡你唄!
沈歡現在不大高興,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反正年紀小,說出來的話,他也只會當做童言無忌,而且這段時間,她已經說了不少這樣半真半假的話。
想著,沈歡脫口而出:“因為我看那姑姑喜歡你啊,我也喜歡你,等我長大要嫁給你,所以,我怎麼能把別人的東西給你呢?”
“什麼?”項竹愕然!
這理由,絕了!項竹反應過來後,不由失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皓齒,搖頭嘆氣,小姑娘太小,根本分不清依賴和男女之情的差別,等她長大,遇到合適的人,她自會明白。
雖是童言,但這樣的話還是不能常掛在嘴邊,於是對沈歡提醒道:“我是你義父,以後這樣的話,不要亂講,等你長大,自會有適合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