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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傅懌道,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也想問你為什麼?”細雪變大, 洋洋灑灑, 幾乎瞬間就給大地鋪上了一層白, 殷白雪聲音飄忽, “問你我們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她一步一步的走下階梯,走到傅懌身旁, 身上的月白色裙衫幾乎要和雪地融為一體。
“這個問題我也常常問我自己,從離開殷家便開始問, 清晨問, 傍晚問, 白天問,晚上問, 可是問來問去都沒有結果, 我就像是陷入了淤泥, 上不去,只能不斷的掙扎,結果卻是越陷越深。”
傅懌神色複雜,“白雪,是我對不起你,但你不該害如月和孩子。”
“王爺,”殷白雪抬頭,沒有理會傅懌的話,“你說要是我們沒有認識該有多好?”
“如果我們沒有認識,你還是殷長歡的未婚夫君,我還是我的殷家大小姐,我生母的事不會爆出來,我不會失去母親,也不會失去生母,更不會沒了家,落到眾叛親離,最後竟然落到成為一個妾室的地步。”殷白雪望著昏沉沉的天際,“真想回到小時候,永遠也不要長大。”
傅懌沉聲,“白雪,你害如月以及孩子的事我一定要給她一個交代。”
殷白雪笑了笑,聲音輕快,但在傅懌聽來卻是很刺耳,“你以為我是故意說這些是想讓你放過我嗎?”
傅懌嘴唇張了張,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難道不是嗎?
“這個王府太大,冬天太冷,我已經不想待在這兒了。”殷白雪一步一步往外走,走到院門處她停下,轉身,蒼白的臉頰因為寒風泛起了紅暈,讓她看起來臉色好了一些,“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認識的好。”
“白雪,”傅懌語氣艱澀,“是我對不起你。”
殷白雪嫣然一笑,笑容很美,仿佛春天枝頭開得最燦爛的花朵。
“王爺,你知道嗎,那碗藥真的很苦很苦,苦到心裡去了,這輩子我從沒喝過那樣苦的藥。”
傅懌渾身一顫,臉色瞬間慘白,仿佛遭受了最大的打擊。
“是我對不起你。”
殷白雪搖了搖頭,卻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出了院門,門外站著幾個護衛和衙役。
其中一個護衛對殷白雪拱了拱手,“殷姨娘,請。”
殷白雪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還是叫我殷白雪吧,姨娘這個稱呼實在不好聽,我也不想再要這個稱呼了。”
護衛一愣,看見殷白雪走到衙役面前,“是我害端王妃摔跤,現在是要帶我去府衙嗎。?”
衙役沒想到罪犯這麼主動就承認了罪行,有點不知所以的看向護衛。雖然他們只是小小的衙役,但也清楚端王曾經為了面前這個女人而背叛當時還是德陽郡主的太子妃。
護衛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讓衙役稍等,他進了院子,過了一會兒出來道,“事情還沒有完全查清,還請對殷姨娘……不,殷小姐客氣些。”
衙役們面面相覷,這究竟怎麼回事啊?
大雪紛飛,殷白雪一步一步的往外走,走出這個王府。曾經她以為她會是這諾大王府的主人,後來為了進這個王府,她對傅懌下了藥,可進府後的日子卻和她想像中不一樣,她深愛的男子有妻兒,甚至為了不讓她生下孩子而讓她喝了永遠都不能懷孕的藥。
路過幾顆紅梅樹,殷白雪停下腳步,以前傅懌曾摘下這些紅梅替她簪花,然而如今她害了他的妻兒,他要送她進牢獄。曾經美好的誓言在今天看來就像是一個個的笑話。
原來違背良心得來的東西終究不能長久。
若雲奉命帶著藥物和補品來端王府探望顧如月。
太子妃身邊的親信,端王府的管家親自引路,看見迎面而來的殷白雪他暗道不好。
若雲也看見殷白雪了,她倒不覺得有什麼,淡定的看著殷白雪走到她面前。
殷白雪記得若雲,她停在若雲面前福了福身。
若雲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忙避開只受了半禮。
殷白雪眼神柔和,“太子妃她好嗎?”
若雲微怔,點頭,“太子妃一切都好。”
殷白雪恍然,垂眸自言自語的道,“也是,她嫁了那個一個好夫君,怎麼會不好呢,是我說錯了。”
“若雲姑娘,”殷白雪又福了福身,“請若雲姑娘幫我向太子妃代一句話。”
若雲覺得現在的殷白雪很不一樣,有些像幾年前的殷白雪。她見過那個時候的殷白雪,清雅得如同風中搖曳的蘭花。
她看到殷白雪梳的未婚髮髻,姨娘兩個字到了嘴邊被她換成了姑娘,“姑娘請講。”
聽到姑娘兩個字,殷白雪露出一個歡喜的淺淺一笑,似乎這個稱呼讓她很高興。
她道,“請若雲姑娘幫我替太子妃說一聲對不起,以前是我鬼迷了心竅,希望太子妃以後能事事如意,平安健康。”
當對傅懌徹底死心,殷白雪忽然發現她並不比傅懌好,甚至更加可惡,然而過去的不能重來,她能給的只是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殷白雪自己都有些說不出口。
若雲點頭,“我會如實轉給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