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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桓笑容溫和, “我去把判決結果告訴殷侯爺。”
殷長歡撇瞥嘴角,“什麼侯爺,他現在是白身一個。”
“是在下失言了,”葉桓縱容的笑笑,“郡主怎麼來這兒了?”
大理寺的牢獄關押的都是重刑犯,在大理寺的最後面,守衛森嚴,一般不會走到這裡來。
殷長歡:“我來問他一些問題。”這個他指的自然是殷博文。
“那需要在下陪郡主進去嗎?”
“不用了,”殷長歡擺手笑,“我又不是小孩子,葉大人去忙自己的公務吧。”
葉桓沒有硬要陪著殷長歡進去,有些話不適合他聽,但在目送殷長歡進去後他也沒有離開。
牢獄陰森。
殷長歡走到殷博文面前,看著狼狽的殷博文她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樣的感覺,很複雜,沒有了在葉桓面前說殷博文現在只是一個白身的灑脫。
殷博文看到殷長歡也很驚訝,驚訝後立刻道,“長歡,爹沒有害你母親,也沒有貪污受賄,是你皇舅舅和葉桓陷害我。”
殷長歡面色平靜的問,“那你說他們為什麼要陷害你?”
殷博文噎住,為什麼,當然是皇帝在為嘉怡長公主抱不平,但這話他不能說。
“你看你自己也說不出來,”殷長歡看了眼四四方方的牢房,比她想像中要好。護衛端來椅子,殷長歡坐下正色道,“我今天來不是為了聽你喊冤的,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殷博文臉色不怎麼好看,殷長歡越輕鬆越讓他感覺到他的狼狽。就像曾經的嘉怡長公主一樣,高高在上。
殷長歡問,“你會不會為了維護殷白雪而毒死我嗎?”
葉桓說做這件事的人是為了維護殷白雪,她仔細分析了一下,殷博文程氏以及殷老夫人都有可能,但程氏和殷老夫人說沒有這個本事先不說,她們兩個敢對身為郡主的她下手嗎?她們不敢的,但殷博文就不一定了。
“你在說什麼,”殷博文道,“你和白雪都是我的女兒,我怎麼可能會害你。”
殷長歡知道她問不出個結果,但她就是想來問一問,所以聽了殷博文的話她沒有任何感覺。
“其實我以前很奇怪,你為什麼不喜歡我,我也是你的女兒,但後來我想也許當父女也是需要緣分的,而我和你就沒有這個緣分。再後來,我知道了我母親的死並不簡單,我想你根本就不喜歡我母親,你之所以會娶我母親是因為你想要成為殷國公世子。”
這件事是殷長歡前兩天從皇帝口中知道的,皇帝為了讓嘉怡如願的嫁給殷博文,用殷國公世子來威脅了殷博文。
當時殷雷的爹已經在邊疆嶄露頭角,雖說爵位都是由嫡子繼承,但殷博文是繼室所出,殷雷的爹是長子且能力卓絕,由他當殷國公世子也不是那麼出閣的一件事,於是殷博文受了皇帝的威脅,娶了嘉怡長公主。
殷博文臉上的無奈與冤枉慢慢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色,像是脫下偽裝,露出了本性,“你知道了。”
這件事殷博文沒有給任何人說過,他明明才是殷家嫡子,繼承殷國公府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最後卻不得不通過娶嘉怡長公主來得到世子的身份。
在殷博文看來這是他的恥辱,如附骨之疽的恥辱,讓他每每想起都恨不得將龍椅上的人拉下來,但他既沒這個勇氣也沒那個本事。
“是,我知道了,但我並不同情你。”
殷長歡站了起來,她才十六,比不得殷博文高,但一身氣勢卻不比殷博文弱,甚至還要強。
“你若把這件事告訴我母親我母親一定不會讓皇舅舅這麼做,但你沒有,你怕,你不敢冒這個風險,所以你‘忍辱負重’的娶了我母親,一邊享受著我母親帶給你的好處一邊在心裡憤怒我皇舅舅逼迫你的事。”
“你知道什麼,”殷長歡的話觸碰到了殷博文的痛處,他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不再在殷長歡面前裝溫和儒雅,扭曲著一張臉,冷聲喝道,“你一出生就是郡主,和你娘一樣高高在上,有皇帝太后的寵愛撐腰,你們知道什麼,你們什麼都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你的感受,”殷長歡徐徐道,“但我知道怎麼當一人,知道一個人有所為有所不為,而你,已經不配稱為一個人。”
殷博文憤怒的瞪殷長歡,“孽女。”
殷長歡吐出一口濁氣,輕笑,“我以為在你心中我並不是你的女兒。”
不理會已經癲狂的殷博文,殷長歡往外走。路過一間牢房,裡面是一身囚服的程氏。她抱著膝蓋坐在角落裡,殷長歡站在牢房外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牢獄裡的衙役以為殷長歡想要和程氏說話,踢了踢牢門,鐵製的門發出刺耳的聲響。這聲響驚醒了程氏,她緩緩抬頭,看向了殷長歡。
不過半大個月,程氏卻有種老了十幾歲的感覺,連眼神都帶著滄桑。
她看了殷長歡一會兒然後低下了頭,什麼話也沒說。
殷長歡也沒有說話,程氏這個女人雖然惡毒,但真正對不起她娘的人是殷博文。
殷長歡走出牢獄,沒有父親並不要緊,她還有愛她喜歡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