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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歡雙手穿過他肋下,搓揉他冰涼的背脊,漸漸感覺他前胸後背都有了微弱的暖意,心中才略有些放鬆。
過了片刻,韓緹蒼白的面孔逐漸有了人色,灰白的嘴唇也泛起淡淡的血色,嚴歡擁著他柔韌修長的身體,心中忽然一熱。
這是穿越後他們唯一的肌膚相親,縱然嚴歡深愛著蘇寧,對韓緹的感情也很深,但從沒生出過身體方面的欲望,此刻他擁抱著這個陌生的身體,一時間百感交集,幽暗的火光中,他不禁重新審視懷中的少年。
他還在昏睡,額頭上密密地出了一層細汗,綿密的睫毛偶爾顫抖一下,仿佛無力振翅的蝴蝶,他的嘴唇薄而細膩,泛著淺淺的血色,如同早春粉薔薇的花瓣般誘人(以下約200字因涉及KISS,被絕世君和諧了)
他心口紅豆般的硃砂痣在搖曳的火光下顯得嫵媚而妖冶,他痙攣了一下,雙目迷茫地睜開,空洞地望著嚴歡,輕輕啟開嘴唇,聲音溫柔而嫵媚:“歡……歡仔……”
嚴歡倏然驚聞他的呼喚,如觸電般地抬頭看著他絕美的面容,他眼神空洞而迷惘,神情卻溫柔嫵媚到了極致,她終於回來了!嚴歡激動地想著,隨即眼淚忽然洶湧而出,兩年了,她終於認出了他。
“阿寧……阿寧……!”嚴歡注視他深邃的雙眸,深情地呼喚她的名字,卻忽然發現他的瞳孔開始縮放不定。
韓緹的手忽然間抓住嚴歡的上臂,然後收緊了手指,短短的指甲幾乎掐進嚴歡肉里,嚴歡痛的抽了一口冷氣,卻見他英挺的長眉倏然擰在了一起,一道紅線從他眉間飛快地竄起,隨即象三年前嚴歡在南陽別院中初見時那樣,艷紅色的妖冶的枝蔓開始爬上他的額頭髮際。
即使他眼神渙散,嚴歡還是看出了他眼中強烈的恐懼,於是鬆開手臂,將他的身體平放在枯糙上。
他白皙的胸口上,心窩處那粒硃砂痣此時紅的像要滴出血來一般,潔白如玉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激烈的心跳仿佛要讓他的心臟衝出胸腔。他的身體先是用力地繃直了,片刻後喉中喊出一聲撕裂的痛呼,繼而整個人開始蜷縮起來,只有右手還緊緊地抓著嚴歡的手臂。
二四章:怎麼拯救你我的愛人
殷紅的血滴從韓緹的指尖滲出,順著嚴歡的手臂滑落下來,嚴歡顧不得疼痛,緊緊按住韓緹顫抖的身體,喊著她的名字:“蘇寧!蘇寧!我是歡仔!你看著我!看著我!阿寧醒來……!”
“不……不……!”韓緹的身體痛苦地掙扎扭曲,清澈的眸子變得昏暗,顫抖著喊:“救我……救我……啊……好多黑色的妖魔……歡仔……救我……”
嚴歡用盡全力才勉強壓住他激烈掙扎的身體,兩人如角力般滾在一處,片刻間,嚴歡發現他耳後的紅線開始緩慢地向胸口延伸,同時從艷紅變成紫紅色。
嚴歡被這詭異的情況驚呆了,看著他越來越痛苦,痛呼的聲音越來越悽慘,隨著紅線下移,他的心跳越來越快,嚴歡幾乎懷疑下一秒他的心臟就會驟停。
嚴歡牙一咬,將他翻轉過去,一個手刀,用力擊在他的後頸,他終於暈了過去。
嚴歡扶起他軟弱無力的身軀,隨著一身一身地出冷汗,他的衣衫從裡到外都濕透了,但身上的紅線慢慢變淺退去,心跳也逐漸趨於平穩,慢慢的,他的睫毛不再顫抖,終於沉沉睡去。
嚴歡將他平放在糙堆上,筋疲力盡地坐在他旁邊,剛才發生的一幕終於讓他明白,蘇寧是受了某種奇特的心理禁制,一旦想要想起從前的事,就會萬分痛苦,甚至丟掉性命。
這奇特的禁制到底是什麼?毒藥?催眠?蠱毒?降頭術?嚴歡不得而知,他唯一知道的是,在解除這種禁制之前,他們曾經讓對方刻骨銘心的愛,會要了韓緹的命,如果韓緹死了,蘇寧恐怕也會隨著肉體的毀滅而煙消雲散。
這個想法讓嚴歡感到深深地絕望,他此刻的心境如同糙原的風雪之夜一般,陷入一片漆黑。看著呼嘯的北風將蒼白的雪片灌進簡陋的木門,他忽然很想抽菸,或者喝上一壇烈酒,可這裡什麼都沒有,最終他只能抱著膝坐在韓緹身旁,將頭深深地埋入臂彎里,然後無聲地哭了。
相見爭如不見!
天光破曉,外面的雪停了,風卻依然呼嘯不止,嚴歡睜著布滿血絲的雙眼,如入定一般,茫然看著門外那白茫茫的天地。
這一天韓緹都沒有醒,嚴歡中途燒了開水,給他灌了一些,他咽下了,卻仍然毫無知覺。
但韓緹的生命力很強,到黃昏的時候,雖然還在發高燒,但他的呼吸逐漸平穩,晚上的時候,嚴歡發現他的雙手下意識地捏著法訣,顯然他的身體已經自動開始運功了。
又過了一夜,次日清晨,天還沒大亮,嚴歡忽然被輕微的馬蹄聲驚醒。
他側耳靜聽了片刻,發覺是兩個人騎馬弛近,來人身份不明,嚴歡怕他們發現石屋中的火光,便踩滅篝火,提上連弩和蛇矛,輕輕地溜了出去。
白茫茫的雪地上,天光被雪色一映顯得非常明亮,周遭的一切嚴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這時他看到從西方奔來兩騎快馬,前面的人穿著灰色的長袍,手中持一桿長槍,後面的人身著黃衣,手中揮舞著一柄馬刀,正策馬追趕灰衣人。
片刻間兩人離得近了,相差不到一個馬身,黃衣人便揮刀向灰袍人砍去,灰袍人回槍招架,兩人戰在一處。
嚴歡在周圍灌木的掩映下快速接近了戰團,凝目望去,發現那灰袍人正是陸心髓。
與他對戰的黃衣人身上裹著一件虎皮坎肩,頭戴一頂皮帽,長的非常高大彪悍,他揮舞長刀之時,似乎力道非常大,陸心髓招架起來頗為吃力。
嚴歡在灌木叢中繞到黃衣人背後,然後用連弩瞄準他背心,快速發she了一組箭矢。
那黃衣人沒料到這裡居然有人埋伏,雖然聽到風聲時已經俯身閃避,十餘支箭簇還是she中了他背心,他虎吼一聲,終於摔落下馬,隨即一命嗚呼。
陸心髓看到那特製的箭簇便知道嚴歡就在左近,此時拔馬向嚴歡的方向奔來,驚喜交加地喊:“嚴大哥,你在這裡,叫我好找!。”
原來那日嚴歡和韓緹一路向東奔馳,陸心髓與兩個參將隨後趕來,卻陷入了風堡騎兵的包圍,幸好拔拔泰派大軍營救,他們才得以返回北魏大營,陸心髓掛念嚴歡和韓緹的安危,當天下午就繞過風堡防線,向東來找他們,沒想到晚上下起了大雪,他只好在一個廢舊村落的土窯里躲避,天亮雪停後,他繼續向東走,又遇上了風堡的巡邏兵,其他人都好對付,只有這黃衣人,天生神力,武藝高強,直追了他一天一夜,期間兩人大戰了數次,時間一長,陸心髓體力不支,眼看就要不敵,幸好嚴歡及時偷襲,他才轉危為安。
嚴歡得知他如此惡劣的環境下還冒著生命危險來救自己,心中不禁溫暖感激。隨即帶著他來到他們棲身的石屋,告訴他韓緹舊傷復發,又得了風寒,須得立刻救治。
此時天已大亮,陸心髓略查看了韓緹的病勢,取出一粒藥丸給他灌下,隨即與嚴歡吃了些乾糧,在屋中休息。
嚴歡擔心韓緹的病情,不一刻便催促陸心髓回大營,陸心髓卻沉默不語,沉思良久,才從馬鞍上取下一個包裹,遞給嚴歡。
嚴歡不明所以,打開包袱一看,卻發現裡面裝著自己的隨身衣物、穿越時帶的腰包及一些銀兩,頓時不解地看著陸心髓。
陸心髓見他詢問地望著自己,便道:“嚴大哥,我把你的行李都帶來了,你以後不要再回北魏了,否則就有殺身之禍。”
嚴歡見他說的鄭重,不禁嚇了一跳,問:“發生了什麼事?”
陸心髓道:“上次去廣都救人,我得知原先襄陽大牢中的一個看守偷聽了我們的談話,知道了你是一千多年後的人,後來這件事流傳到了童虞侯的耳中,他將此事通報給了南齊皇帝,南齊朝廷假借烏衣教之手,想用郡主和世子迫使郡王將你這個‘先知’交給他們,卻沒有得逞。”
嚴歡這才知道了綁架案的幕後真相,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心中悔恨當初為什麼那麼輕率就說出了自己的來歷。
陸心髓又道:“郡王雖然善良,可他畢竟是北魏朝廷的重臣,八月初三拓跋王爺與郡王密談之時,我就在他們身邊,拓拔王爺說,雖然你對北魏很重要,但一旦被南齊弄去,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寧可殺了你,也不能讓你流落到北魏以外的人手中。”
嚴歡聞言心中震驚,一時間頭腦里亂鬨鬨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心髓看了他半響,道:“嚴大哥,你是個好人,三番五次救過我的性命,小陸雖不能說是什麼英雄好漢,但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你若再次回到北魏,不知道哪天就會遇上殺身之禍,雖然我捨不得你離開,也只能送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