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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呷了一口醒酒湯,皺眉道:“怎麼這麼苦……你給我喝錯了吧?”
陸心髓已經喝完了,放下碗,道:“我這個更苦。”
“我不信”郡王扯住他的領口忽然用力往下一拉,舌尖在他唇邊舔了舔:“你騙我,是甜的。”
“行了。”陸心髓掙扎著躲開:“快點喝了休息去吧,我知道你這一天一夜都沒有睡。”
郡王嘆了口氣,放開他,拉著他的手,往耳房走去:“看你這樣我睡不著。”
走到耳房的大床邊,他脫下袷衣,躺到床上,然後拍拍身邊:“陪我躺一會兒吧。”
陸心髓依言躺在他身邊,郡王將他輕輕攬在懷裡:“你在江湖上也出道十年了,亂刃訣如今已經修煉的爐火純青,沒料想還能受這麼重的傷,唉,我很後悔,這次本不該送你去勿扭於軍中的,他多少有些記恨你。”
陸心髓將頭埋在他胸前,道:“勿扭於龍素不是個小氣的人,也不曾為難我,後來被俘,還是因那陳國虎太過厲害。”
十六章:郡王府二三事
陸心髓將頭埋在他胸前,道:“勿扭於龍素不是個小氣的人,也不曾為難我,後來被俘,還是因那陳國虎太過厲害。”
“戰場廝殺、馬上比拼,本非你所長。”郡王閉上眼,淡淡地道:“還好能平安回來。”
“多虧了嚴歡。”
“嗯,這事我要好好謝謝他。”郡王眯著眼,道:“否則縱然我用闔府的財寶去換你,也怕是晚了,沒有你,我活著還有什麼趣味。”
陸心髓聞言勾了勾嘴角,道:“你還有酒。”
“啊,你現下連酒的醋都要吃了。”郡王皺眉道:“戒酒這事兒對我來說不免也太難了點。”
“沒人叫你戒酒。”陸心髓笑了笑:“放心的喝吧,別誤事就行。”說著用手輕拍他的後背:“睡吧,晚上要見任城王爺。”
郡王嗯了一聲:“我要帶嚴歡一起去。”
陸心髓聞言詫異地抬起頭來,詢問地望著他。
“那日大雕帶信回來,勿扭於龍素的參將正好在我身旁,看到了你的信。”郡王皺眉道:“他將此事告訴了龍素,龍素又向任城王提起,任城王之前吩咐我今晚將他帶去。”
見陸心髓不悅,解釋道:“嚴歡來自一千年後,通曉歷史,王爺想見見他。”
陸心髓皺眉道:“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他哪裡記得那麼清楚。”
“唉,皇上和王爺卻不這麼認為,王爺多少有些擔心。”郡王嘆了口氣:“若是嚴歡被南齊結納,那我大魏豈不危矣?
陸心髓翻身坐起,道:“任城王你最是了解,嚴歡落到他的手裡……”
“行了。”郡王打斷他的話,用力將他拉到懷裡躺下:“聽你的,我不帶他去了,王爺那裡,只要跟他保證嚴歡在我這裡,不流落在外,想來他一時也不能強跟我要人。”
陸心髓聞言出了口氣,道:“那就好。”
“這事兒走著看吧……”郡王嘟噥道:“你對他怎麼這麼上心,我要生氣了……”
陸心髓輕笑了一聲,又往他懷裡鑽了鑽,郡王卻將他輕輕推開:“唔……手拿開……你這次內傷過重……須得將養些時日。”
陸心髓哼了一聲,起身欲走,郡王卻一把將他拉住:“脾氣越來越大了,過來躺下,等爺睡著了再走。”
陸心髓抽了抽手,卻未使力,被郡王用力一拽,即又躺回他身邊。
秋風吹過窗外的松柏,松香和著藥香,瀰漫在小小的房間中,郡王閉著眼,喃喃道:“快到十月初八了,你滿二十一歲了,我也二十七啦,七年啦,心髓……”
路心髓嘴角微微上翹,卻沒有應聲,只輕輕地握著他的手,聽著他的呼吸逐漸深沉,知道他睡熟了,才輕輕站起身來,在他消瘦的額角輕輕一吻。
赤幫眾人到洛陽已經月余,一直住在王府南側的“問秋閣”中,韓緹自從失去記憶,雖然內力仍在,外門的武功招式卻一概忘了個乾淨,苗蔚只得從頭教起,好在韓緹極聰慧,底子又打的極好,在練武方面也極是勤奮,不過月余,便已很有進境。
苗蔚白日裡出門辦事,總是給韓緹留下功課,這日午後,韓緹演練完了當日的定量,又將胡長安所教的暗器法門溫習了一遍,一時無事可做,便在湖心亭里彈箏。
彈了片刻,忽覺身後有人,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小小的人影隱藏在自己身後的柱子後面,韓緹眼珠一轉,使出輕身功夫,身影倏然轉到那人身後,提溜住他的領子,大喝一聲“呔!”
那人嚇的渾身一哆嗦,隨即轉過頭來,惱怒道:“你做什麼?放開我!”
韓緹見他是個比自己大約還小著兩三歲的少年,穿著件湖藍色的袷衣,面孔上滿是污漬,只有一雙大眼睛頗為靈動。
“喂,放手啊。”對方使勁掙扎了一下,韓緹放開手問:“你是誰,鬼鬼祟祟幹什麼?”
那少年整理了一下衣領,皺了皺眉,道:“誰鬼鬼祟祟了,我幹什麼關你什麼事。”
韓緹笑道:“你一直站在我身後偷窺我,當然關我的事了!”
那少年撇了撇嘴,道:“誰偷窺你了?郡王府這麼大,我喜歡站在哪裡就站在哪裡,你管得著麼?“韓緹翻個白眼,道:“背著牛頭不認贓,大哥我要在這裡彈箏,麻煩你不要打擾我,請移步走遠點。“那少年怒道:“承認又怎的,我不過是聽你箏彈得好,所以站在這裡聽一會,誰知你這人如此小氣。”說著轉身要走,韓緹見他生氣,忙一把扯住他胳膊:“哎……小兄弟,我不是這個意思,來來來,想必你也是懂得彈箏的,不妨示範一下,讓我領教領教。”
那少年顏色稍霽,停下腳步回過身來,甩甩胳膊:“放手。”
韓緹鬆了手,那少年坐到箏前,道:“說實話,你是彈得比我好些,不過也只好那麼一點點罷了。”
韓緹聞言笑了笑,點頭道:“過謙啦,請吧。”
那少年輕輕撫上琴弦,一曲流暢溫婉的箏曲頃刻間傾瀉而出,韓緹倚在他身旁的柱子上,靜靜聽他演完一曲,拊掌道:“彈得好。”
那少年抬頭笑了笑,道:“其實比起你,還是差些。”
韓緹搖頭道:“我大約只不過比你年長些,你再彈得幾年,便能超過我了。”
那少年聞言甚是高興,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韓緹,”韓緹答道,隨後也問他:“你叫什麼名字?是這府上的人麼?”
那少年撓了撓頭,道:“我叫長孫岩,是……是世子的書童。”
韓緹“哦”了一聲,長孫岩道:“韓大哥,你再彈一曲給我聽吧。”
韓緹點了點頭,長孫岩往一旁挪了挪,韓緹坐到箏旁,又彈了一首“十面埋伏”,長孫岩聽得如痴如醉,道:“韓大哥,你指法如此嫻熟,將這鏗鏘激昂的曲子奏的混若天成,小弟佩服。”
韓緹笑了笑,繼而道:“其實我還會寫曲子,前兩天剛寫了一首歌,要是人多些,分成三個組來唱不同的調子,那才好聽。”
長孫岩一聽雙眼放光,道:“郡王府別的沒有,人卻不缺,你說要多少人,我給你找去。”
韓緹疑惑地道:“你有這麼大能耐?”
長孫岩拍著胸脯道:“放心吧。”
韓緹想了想,道:“有十五六個人就很好了。”
長孫岩道:“你等著,我給你找去。”說著站起身來跑遠了。
過了一盞茶功夫,果見他帶了十五六個家丁過來,對韓緹道:“韓大哥,我挑了些嗓門兒大的過來,你教他們吧。”
韓緹十分興奮,將眾人根據音色分成三組,排成三排,長孫岩在一旁幫他指指點點,不一會便排好了,而後韓緹拿著個竹棍,打著拍子,便開始給每組人教他寫好的歌曲。
這些家人對長孫岩似乎頗為敬服,也都甚是聰明,不過個把時辰,便學了個七七八八,長孫岩忍耐不住,道:“韓大哥,他們都學得差不多了,下面是不是可以一起唱了。”
韓緹想了想,道:“試試吧。”說著將三組人前後排好,一揮竹棍,眾人便唱了起來,高中低音一起合奏,一時間場面頗為宏大,聲音也極其震撼。
一段唱罷,長孫岩拊掌道:“好聽,只是還不熟練,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