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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人堆里有個老婆子被提出來了,她懷裡一直摟著個小孩,那小孩見老婆子要被殺了便哭喊起來,我被他哭的心都疼了,不知道怎麼的,就過去把他拉了起來。

    這孩子很小,不過五六歲年紀,在我手裡抖抖索索的,我用袖子給他擦眼淚,發現他很白,眼睛很黑很大,是個漂亮小男孩兒。

    我轉頭對我爹咧嘴一笑:“爹,別殺他了。”

    我爹問旁邊的人這孩子是什麼人,文書查了查,說是步六孤的管家的小兒子。

    我看我爹有點猶豫,就拿眼去看拓跋澄,果然這小子心軟了,去求他爹,任城王笑著說:“拔拔琅,給你兒子留著玩吧。”

    這孩子就歸我了,我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心髓,他話不多,家務事卻是一把好手,看來是干慣了的,比我的丫頭還幹得好。

    過了一年,我十三了,心髓也七歲了,有天我爹來丹房看我煉丹,忽然把心髓看了半天,說:“泰,你眼光不錯,這孩子長大了肯定是個美人。”

    我想他又不是女孩子,一個男人長成個美人有什麼用啊。

    我爹忽然笑了,說:“泰,聽說他伺候人很上心,讓爹帶回去用兩天吧。”  

    我說行。

    過了兩天我在暖閣里睡覺,聽見倆下人在門口聊天:“侯爺昨兒晚上又把那個戲子叫去了,一宿都沒放出來。”

    “小聲點,少爺在裡面呢。”

    “他睡了。”

    “侯爺就好這個,你沒見他整年都不叫夫人和侍妾去侍寢。”

    “男人有什麼搞頭,侯爺要不是好這個,怎麼能只有少爺一個後嗣。怎麼現在的達官貴人都好這調調。”

    “粉頭玩兒膩味了,就玩上相公了唄。”

    “前兒晚上侯爺把心髓叫去了,才六歲的小孩兒。”

    “嘿嘿,想哪去了,侯爺只是在玩兒相公的時候,讓他在旁邊看著。”

    “他這么小,看的懂麼。”

    “大了就懂了,上等的孌童,都是這麼調教的。”

    我聽得迷迷糊糊的,不過大致明白我沒有兄弟姐妹,跟我老爹把精力耗費在眾多男人身上有關。  

    後來我爹爹過個幾天就叫心髓晚上去伺候,白天他回來,卻什麼表情也沒有。

    過了半年多,我爹爹請了任城王和勿扭於將軍來我家消夏,勿扭於將軍看到心髓,忽然把他叫去了,扳著他的小臉看了半天,說:“這孩子跟步六孤將軍小時候像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我爹說:“他是步六孤管家的兒子。”

    勿扭於將軍說:“聽說步六孤少年英俊,生性風流,他管家的妻子卻是南宋一個名jì,嘿嘿,估計這小子是他的私生兒子吧。”

    後來我問心髓,他想都沒想就承認了,這小子對我很忠心,從來不對我撒謊,他說他娘是步六孤將軍從南方買來的外室,後來懷孕了,夫人就跟將軍鬧,將軍沒辦法,就把她嫁給了管家,但是家裡人都知道他是將軍的兒子。夫人很討厭他,很小的時候就叫他去伺候,所以他家務才做的這麼好。

    我聽了挺心疼他的,覺得他身世可憐,我爹又這麼變態,所以決定加倍對他好,等他長大了給他娶一房好媳婦。

    我師傅很喜歡心髓,六歲起就教他“亂刃訣”,一手持刀,一手持劍,雙手招式內功都不一樣,我見他把這麼繁複的武功都練的有板有眼,很是佩服,後來我問他為什麼這麼拼命,他說師傅說要練好武功保護我。  

    我自己也算是個高手,再說我爹馬上就封郡王了,我還需要他保護?

    十五歲那年,我爹成了郡王,我們舉家搬到了洛陽,和我們一同搬家的還有勿扭於將軍,兩家的府邸就在隔壁,我娘經常叫小鳳兒過來玩,她也十四歲了,不再是鼻涕妞妞了,成了洛陽第一美人兒。

    我挺喜歡她,她很安靜,琴彈的很好,棋也下的好,十盤裡能贏我三盤,這樣的人不多,所以我很珍惜。

    我娘看出來了,就派人去提親,一年後她成了我的未婚妻。

    那時候我年少得意,但武功卻沒再怎麼進境,因為我把很多功夫都花在煉丹上了,有一次我得到了一種西域的種子,據說吃了能提高人的功力,讓人飄飄欲仙什麼的,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煉成了丹藥,自己不敢吃,心髓自願幫我試試,結果貌似沒什麼反應,我很失望,沒想到過了半個月,他忽然發病了,痛苦的要死要活的,我腸子都悔青了,看他命懸一線,鬼使神差又給他吃了那藥丸,結果他又好了,只是以後每過個一年左右都會發病,我想了很多辦法,頭髮都差點掉光了,也沒能把他治好。這個事讓我很挫敗。

    春天的時候我爹出征了,我知道心髓很想闖蕩江湖,趁我爹不在我決定帶他出去玩玩,他很興奮。  

    我武功只能算個普通高手,心髓才十來歲,再高也高不到哪裡去,但好在我人比較大方,看病煉丹的功夫又是登峰造極,所以在江湖上還算吃得開,大家都尊稱我一聲“洛陽太歲”,哈,我喜歡這名字,很有型。

    那年秋天我無意間救了個人,那人很有意思,武功也比我高多了。他酒量很驚人,說我煉的藥酒很合他的脾胃,一口氣把半缸都喝光了,我心疼的直抽抽,可誰讓我大方呢。

    他說我人不錯,決定和我拜把子,我還沒玩過這個,便欣然同意,於是我有了個比我大四歲的義兄——苗蔚。

    苗蔚是長安人,但經常來洛陽,我問他為什麼,有一次喝醉了他告訴我,他的情人在洛陽,我說怎麼不把她娶回家去,他搖著頭,痛苦地說不可能,兩人身世懸殊,我鼓勵他帶她私奔,他說她定親了,婆家很有勢力,她不能不顧家裡。

    我對他們偉大的愛情非常羨慕和同情,同時慶幸自己能順順利利地把喜歡的女人娶回家,雖然愛情來得太過容易讓我覺得有點乏味,但畢竟我是個不太喜歡冒險的人。

    以後的半年苗蔚常來約我喝酒,他越來越痛苦,最後一次見我的時候居然抱著我哭了,他說他害了她,她懷孕了。  

    我覺得他們很可憐,苗蔚,他的情人,還有他情人的未來老公。

    後來我爹回來了,苗蔚再約我的時候我不方便出去,只能讓心髓給他捎個信,心髓回來跟我說,苗蔚喝的爛醉,說等他做完一筆大買賣,就要帶她走了,到時候會帶她來跟我告別。

    我知道他終於做決定了,挺替他高興。

    過了兩天我爹說勿扭於將軍病重了,臨死前想看著小鳳兒出嫁,雖然老將軍要死了我很傷心,但把小鳳兒娶回家是我人生里最高興的事之一。

    十日後我迎娶勿扭於鳳耶過門,我今生的噩夢在那一天開始。

    我上輩子估計是老天爺的情敵,他才安排了一個心裡裝著別人,肚裡懷著孩子的女人作我的新娘。

    新婚之夜我看著跪在我面前的小鳳兒,忽然覺得很諷刺,我說你別哭了,如你所願,我不碰你。

    那天晚上我在心髓屋裡喝酒,喝的比苗蔚還多,醒來的時候我睡在他被窩裡,他睡地上。

    第二天一早我娘把我叫去了,大罵我和我爹一樣不是好東西,新婚之夜還到處亂跑,她大概是把我當成我爹了,輪著家法打了我個半死,小鳳兒一直跪在門外哭,給我娘磕頭,我娘打累了,哆嗦著說:“這麼好的媳婦兒你還不愛?非要和你爹一樣,我這就殺了那個步六孤家的餘孽。”  

    我趴在地上忽然開始流淚,後來忍不住嚎啕大哭,我覺得我的生活簡直是一場笑話,十七年來養尊處優、鮮衣怒馬,還不如東門外的燒餅宋活的痛快。

    我娘嚇壞了,雖然我性子比較溫和,但也很倔強,過了三歲就沒哭過,這一天我把我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光了,我爹死的時候我都沒再掉過淚。她後來也哭了,說她不逼我,只要乖乖給她生個孫子就行,我苦笑著想,這有什麼難的,再有七八個月你就能抱孫子了。

    從那天起白天我就去丹房,誰也不見,吃的也很少,只是喝酒,喝到晚上人事不省了,被抬回我的新房,小鳳兒睡床上,我睡榻上。

    我恨她,恨到不想碰她。

    拔拔泰番外:我和我的情人們不得不說的那些事(二)

    半年後的一天,我醉醺醺地在房頂上看月亮,忽然一把短刀抵住了我的脖子,苗蔚通紅的眸子出現在我面前,看清了是我,忽然愣住了,沙啞著嗓子道:“長孫兄弟,怎麼是你。”

    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把酒遞給他,說:“你是來接你情人和兒子的吧?你他娘的怎麼來晚了?”

    他不置信地看著我,緩緩地搖了搖頭,道:“你就是拔拔泰?”

    我笑著點頭:“可不是麼,洛陽城最大的綠帽子就戴在我的頭上,您瞧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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