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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遊長公主也湊熱鬧道:“我也是為了給她們壯膽子而來的。”說著,她滿臉好奇地望著皇嫂緩緩鋪開一張繪製著兩個年輕人的宣紙,認真地打量著紙上兩種截然不同的形象。她尚是第一回 見著這幅圖,只覺得兩人栩栩如生,不僅是畫得好,旁邊的注釋也令他們的形象越發完整了——簡直就像是活生生存在的人似的。
這時,永康長公主也已經展開了她所繪的畫。那是一位瘦削的少年,雙目含笑,正坐在棋盤邊拈子。她輕聲道:“嫂嫂,我仔細想過了,我不求他飽讀詩書,只希望他能與我一樣擅長弈棋之道,能從弈棋中尋著樂趣。平日裡,我們光是弈棋便能自娛自樂,思考一局棋便能不知不覺地度過好些天。志趣相投,琴瑟和鳴,這樣的日子,才是我喜歡的。”
張清皎點點頭,旁邊的德清長公主亦展開了她所繪的畫。那是一位身量較高的青年,正拿著書卷隨意地坐著。她補充道:“嫂嫂,我希望,未來的駙馬見多識廣,對各種遊記雜書均有涉獵,說話有趣味。我一直困守在宮裡,沒有機會外出走一走。若他是個愛在京城周圍遊歷的,春夏秋冬都能有不同的去處,往後的日子必定會過得有滋有味。”
作者有話要說:已抓蟲
第366章 買賣駙馬
對永康長公主的選擇, 張清皎其實並不意外。誰都知道, 她最愛的便是弈棋, 在處置宮務及家人往來之外,她幾乎將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鑽研珍瓏局上。而德清長公主的想法,倒是教她有些意外了。真想不到,這個看似對甚麼都有些興趣, 卻並未痴迷於哪種技藝的小姑娘,竟然渴望著踏出宮城、四處遊歷。
就連仁和長公主都禁不住對三妹有些刮目相看, 輕嗔道:“德清妹妹, 想不到你竟是比我還想得長遠些。我之前也曾與皇嫂提過, 不想困在四角宮牆之內, 可出嫁之後, 其實亦不過困在了京城的城牆裡而已。”
永康長公主亦是長嘆道:“聽德清妹妹這般說,我忽然覺得,自己似是有些想得太簡單了。沉迷弈棋之道固然很好, 但也不能一直待在公主府里,總該踏出去好生瞧一瞧這個世界才是。先前二哥離京的時候,我和德清妹妹、仙遊妹妹還曾私下說過——憑什麼兄弟們能去送別二哥,我們三人有心相送,卻只能待在宮裡,一步都不能輕易離開……”
德清長公主微微紅著臉, 接道:“我之所以有此念,亦是因著一直以來心中頗有些不平的緣故。且不說出京了,便是出宮, 兄弟們也比咱們容易多了。他們出一趟宮,只需皇兄准許即可,便是每日都出宮,亦不會有任何妨礙。我們出一趟宮,卻是不僅需要皇嫂通融,還須得經過母后、祖母點頭。莫說每個月甚至是每年了,三五年都未必有出宮的機會。”
“興許正是因著出宮太艱難了,我才想著,如有機會,希望能儘可能地走得遠些罷。便是只能在京郊流連,應當也有許多風景名勝,正等待著我駐足觀賞。就算無法親眼目睹大好河山,亦能在前人今人的遊記中品得一二滋味。”
張清皎勾起唇角,撫了撫她烏黑的長髮:“好孩子,你所想的,亦正是我曾經打算過的。只是,身份所限,我若出宮出京,怕是比你們還更艱難些。所以,你們便替我去京郊好好瞧一瞧罷,到時候再入宮與我仔細說說。”
德清長公主忙不迭地點點頭,連永康長公主亦信誓旦旦地保證,日後絕不會每天只呆在公主府里。仁和長公主笑道:“成婚之後,確實比如今更自在些。其實,我與駙馬當日也去送別二哥了,只是離得遠些,沒教他們瞧見而已。後來見祖母時不時便觸景傷情,我也不好提起此事。”
“如此說來,姐姐出過京?”仙遊長公主睜圓了烏黑的雙眸。
仁和長公主矜持地頷首:“這已經不是第一回 了。你們無須驚訝,等你們成了婚,日後也能隨自己的心意出京。只要身邊帶足了人,別教長輩們和皇兄皇嫂擔憂便足夠了。”
德清長公主滿臉皆是艷羨之色,永康長公主不禁紅了臉頰。而仙遊長公主眨了眨眼,忽然道:“姐姐便不曾想過,走得更遠些麼?如果駙馬能像前朝那般出京任官,咱們是不是也能隨官就任了?”
張清皎忍俊不禁,戳了戳她的額頭:“前朝駙馬能在外任官,國朝卻並沒有先例。”
“沒有先例,卻也沒有明令禁止呀!”仙遊長公主撅起嘴,看看永康長公主繪的未來駙馬,又瞧了瞧德清長公主繪的未來駙馬,忽然道:“三位姐姐怎麼都喜歡讀書人?嫂嫂繪的這年輕小將不也挺好的麼?如果讓我來選,我就選立志保家衛國的小將,每天看他威風凜凜地騎馬射箭!說不得,日後還能讓他帶我去四處瞧瞧!”
聽了她的童言稚語,仁和長公主等人都不由得笑了。這孩子到底還小,不懂公主擇駙馬為何選的都是“閒人”。當上駙馬,就意味著不會有甚麼前程。即使出任實職,亦是不要緊的邊緣低階官職而已。若真是前途無量的將領,真是文武雙全的英才,又如何肯尚主,白白斷送自己憑著戰功升官封爵的機會?
“好,好,好。”笑罷後,張清皎寬慰仙遊長公主,“等到你擇駙馬的時候,必定會給你選出擅長騎馬射箭的來,放心罷!”她早便覺得,如今的世道對讀書與文官太過推崇了,武官與兵戶都仿佛天生低人一等,其實於國朝邊防非常不利。難得有喜歡習武之人的好孩子,可不得好好稀罕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