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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解釋看起來極其合理,張太醫聽了,低頭不語。
阿藥卻是站出來道:“奴才卻有一事不明,敢問姜老太醫,為何您為太后初期開得方子,雖是有調理寒症的功效,但是這方子卻頗有些過頭,雖不算是虎狼之藥,但也絕對算不上溫和。這等方子,若是開給男子,或許可用,但對太后這等深宮女子來說,這方子卻會讓太后寒症加重,更加難以受孕?”
張太醫是太醫院的人,又曾經受過姜老太醫的教導,為人更是深知自保之道,因此雖然察覺了方子有異,但也不曾問的這般清楚。
可是阿藥是蕭無塵的人,自然是為了蕭無塵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因此心下既有了疑問,自然是要毫不猶豫的問了出來。
阿藥的話一出,蕭無塵當下就冷了臉——當年的事情,他根本不曾知道,也從不曾深究過,可是現下看來,這其中竟還有這樣多的緣故……蕭無塵想到父皇所說“此生最愧對的人就是你母后”的話,心中竟是一陣陣的涼意升起。
姜老太醫聞言,終是知曉此事再也瞞不得,跪倒在地,自認自己當時糊塗,因與老寧陽侯互相看不過眼,才會出此下策,一時糊塗,在沈皇后的藥方裡頭下手。一步錯,步步錯,這才害了沈皇后數年不曾有孕。
蕭無塵聽了,驀地就摔了軟塌上的案几上的茶杯。
“姜老太醫人老糊塗,竟當朕也是人老糊塗,真假對錯都分不清了麼?這等謊言,倒也難為你能編的出來!”
姜老太醫趴伏在地,道:“是老臣的錯,老臣愧疚不堪,只求陛下罰老臣一人即可,莫要牽累老臣家人,老臣……”
他還欲要再求,蕭無塵擺手道:“你既不肯說實話,那便拖下去,按律法處置。”
謀害皇后,且是使得皇后不能有孕這等過錯,和謀害皇嗣無異,又如何當真會不連坐?
姜老太醫心死如灰,然而終究沒有說出真相。
蕭無塵已然面色鐵青,他也無需再問,就能猜測到當年的真相,朝門口一看,阿藥就帶著眾人出去,只留下蕭君燁一個陪著蕭無塵。
然而在阿藥出門的前一刻,蕭無塵突然開口:“阿藥,讓人去把椒房殿裡,母后的東西全都搬去甘泉宮,搬不去的,也都打亂了縮在椒房殿的庫房裡,不許太上皇瞧見,免得傷心。”
等到眾人都走了,蕭無塵的桃花目中,才露出了一絲悲傷之色。
“父皇……他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承光帝的皇位坐的若是不穩當倒也罷了,明明承光帝的皇位坐的穩穩噹噹,擔憂年長的兒子也就算了,又何必對著小了自己十幾歲的繼後出手?
若當年真的不想讓他的母后有孕,只要不來或少來椒房殿即可,畢竟母后是皇后,無論如何,都能在後宮站得住腳跟,又何必讓母后因此而毀了身體?然後在多年之後,承光帝沒了兒子,又反過來想讓母后再生孩子?
蕭君燁見狀,直接走到了蕭無塵身畔,一把就把人抱住了。他知道自己甚麼都不能說,也不便說,只能將蕭無塵抱得緊緊的。此刻他心中,早已把自己煩惱的事情拋之腦後,滿滿的都是難過的蕭無塵。
蕭無塵抓著蕭君燁的衣服,喃喃道:“我從此,只有皇叔了。所以,皇叔,我是可以相信你的麼?皇叔,你此生,仍舊不會負朕的,是麼?”
蕭君燁正是對蕭無塵滿滿的心疼之中,雖是聽清楚了蕭無塵的所說的每個字,但卻沒有深想,只抱著蕭無塵,一字一句的承諾道:“皇叔此生,可以負天下,可以負先祖,可以負自己,唯獨不會負你。”
蕭無塵聞言,終於笑了出來,他亦抱住了蕭君燁,道:“皇叔,我明日登基,後日便寫聖旨,讓皇叔做攝政王,輔政於我,從此這江山,你我共享,永不相棄!”
蕭君燁徹底怔住,低頭就見蕭無塵正睜著一雙桃花目,亮晶晶的看著他。
良久,他才聲音沙啞的開口:“好,你我此生,永不相棄。”
☆、第53章 愧疚
“好,你我此生,永不相棄。”
蕭無塵和蕭君燁互相承諾之後,二人之間越發親密起來。
若是從前,二人雖然早早說開了話,抱也抱了,親也親了,雖說次數少了些,可到底也和從前的叔侄關係大為不同。
可是現在,二人即便是不互相抱著,就是這樣單純的看著彼此,心中也仿佛被裝的滿滿的,再也容不下其他。
蕭君燁看向蕭無塵的柔情,更是險些要把蕭無塵看得低下頭去。
“皇叔……”蕭無塵忍不住道,“皇叔因何,這般看朕?仿佛是頭一次見到朕一般。”
蕭無塵到底是用了這個自稱多年,雖然儘量在蕭君燁面前不用這個自稱,但偶爾緊張或是著急了,還是會用這個字。
蕭君燁對此心知肚明,見狀只覺心中更加柔.軟和歡喜。
他想,甚麼廢太子,甚麼前朝血脈,那有甚麼重要的?
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他的無塵。
只要他的無塵好好地,其餘諸事,他都可以不在乎。
前朝與大興朝有仇又如何?他是否當真是前朝遺孤都還不能確定,更何況,即便他是,那又如何?那前朝皇室,除了找了個和第一任昭王容貌相似的女人,不知是用脅迫還是甚麼手段生下了他,然後又在雪天裡丟棄他在山下,除此之外,他們還給了他甚麼?
即便是如今的身份,也是他們為了自己的私慾,這才會挑中了自己,想要讓自己作為他們推倒大興朝的跳板而已——蕭君燁還不至於認為,那些前朝皇室的人,當真在利用了他之後,會讓他去坐到那個位置。
——那些前朝皇室的人,定是早早就推選好了他們自以為的下一任皇帝的人選,他即便是幫了他們,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更何況,蕭君燁心系蕭無塵,又如何捨得背叛蕭無塵?
他之一生,只有養父和蕭無塵真心實意的對他好。養父已然死了,死亡緣故和那前朝人還有些擺脫不清,他現下只剩下了蕭無塵。
他定然要好好守護好蕭無塵,決不讓蕭無塵受到任何的傷害。
“皇叔?”蕭無塵見蕭君燁半晌不說話,只盯著他瞧,只得拿著手,在蕭君燁面前晃了晃,道,“皇叔怎麼了?在想甚麼?”
蕭君燁一把抓住了蕭無塵在自己面前搖擺的手,微微笑道:“皇叔在想,皇叔和塵兒,都在一起一段時日了,竟還不曾一起同寢而眠……”他聲音越發沙啞起來,緩緩道,“行周公之禮。”
蕭君燁比蕭無塵還大上幾歲,因早早喜歡上了蕭無塵,自己又寧缺毋濫,因此就算偶爾有需求了,要麼忍著,要麼自己紓解……他原本想著,這種日子大約還要持續些日子,竟就遇到了承光帝英明一世,死前卻做了糊塗事。雖然承光帝糊塗了,但卻成就了他和蕭無塵在一起的事情。
蕭無塵不意蕭君燁會提出這個要求,仔細想想,倒也不算奇怪,畢竟,是個人都會有需求的,就是蕭無塵自己,從前身子孱弱的時候暫且不提,後來身子好了,也偶爾會有些尷尬的時候。
只是蕭無塵因身體緣故,本就飲食清淡,心性也淡然,因此需要煩惱這件事情的時候並不算多,所以他也就沒有想到照顧蕭君燁的需求。
“所以……”蕭無塵頓了頓,才有些猶豫地問道,“皇叔是現在,就想要……朕麼?”
這般說著,蕭無塵著一身明黃色的衣裳,微微仰頭,桃花目波光流轉,正認真的挑逗的看向蕭君燁。
至少,對蕭君燁來說,這就是挑逗。
他的無塵,他的小皇帝,正在認真的詢問他,是不是想要他。
蕭君燁只覺自己渾身的氣血上涌,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他忍不住伸出右手,鉗住了蕭無塵的下巴,和蕭無塵臉貼著臉,細細碎碎的就開始吻起了蕭無塵。
極其克制和疼惜的吻。
蕭無塵看到蕭君燁雙目猩紅的模樣,感受著蕭君燁此刻溫柔的吻,稍稍一猶豫,也就錯過了推開蕭君燁的機會。
而蕭君燁的“溫柔”和克制,僅僅持續了半柱香的時間,蕭君燁的左手就已經緊緊攬住了蕭無塵纖細的腰,右手從蕭無塵的下巴上拿了下來,開始在蕭無塵的腰下摸索起來。
初時是溫柔的試探,後來則是有些瘋狂起來……
而蕭君燁的吻,也開始從溫柔克制,變成了霸道癲狂,只恨不能將蕭無塵吃到腹中,從此這世上,再無人可以如此牽動他的心神,讓他此生最看重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這個他想要吞入腹中,卻又萬般不舍的人。
蕭無塵終於想到了要躲。
然而這個時候,蕭君燁卻根本不容他去躲避。
不但一直在親吻著蕭無塵,還探出手去,對蕭無塵開始上下其手。
……
等到蕭無塵的雙唇終於被放開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身上明黃色的太子服,已經被剝去,裡頭的雪白的裡衣,也被剝去了大半……
蕭無塵登時怔住。
他有心想要推開蕭君燁。然而細細想來,他都已經答應要和蕭君燁在一起了,從前就已經說開,現在更是互相許了承諾。
他連蕭君燁的吻都能接受並且樂在其中,更親密的接觸……又為何不行呢?
他若是此刻拒絕,皇叔該會很傷心很傷心吧?
蕭無塵抵在蕭君燁身前的手,就下意識的放了下來。
蕭君燁抓住時機,一把將蕭無塵按在了軟塌之上。
……
一個時辰之後,蕭君燁理了理衣衫,出門讓門口的阿啞去打兩盆熱水來,再送些點心過來。
阿啞不會說話,瞪大了眼睛看蕭君燁,伸手還朝著裡頭比劃——顯見是想要先進去看蕭無塵一眼,再說是否要聽蕭君燁的話的事情。
然而蕭君燁卻皺眉道:“你儘管去就是了。至於陛下……他有本王照顧,不需你再貼身伺候,下去罷。”
然後一把就關了門。
蕭君燁顯然是知道的,以蕭無塵的身份,之前是不會也不可能自己照顧自己的,更衣脫衣一事,定是由那幾個內侍照顧的。
不過,那也不要緊。蕭君燁攥著拳頭,心中想,他現下是蕭無塵最親密的人了,待他與蕭無塵再親密一些,就可以理直氣壯的把蕭無塵更衣這等事情,也都攬在身上,如此,那幾個內侍,就只能日日在房間外頭待著,不能再往屋裡頭來了。
蕭君燁如是想著,整個人都神采飛揚起來,看著就得意非常。
蕭無塵只覺自己整個身體都軟了,渾身沒有力氣。
他倒是聽到了蕭君燁吩咐阿啞的事情,也聽到了阿啞“啊啊”叫著想上屋裡頭來,偏偏蕭君燁不肯放阿啞進來的事情。
可惜就可惜在,蕭無塵現下渾身上下空無一物,隻身上蓋了條被子,他的衣裳都直愣愣的躺在地上——那些衣裳,就是拿起來給了他,他也不會再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