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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還沒說罷,就被蕭無塵猛地往外一推。
“出去,朕要更衣了!”
蕭君燁自然不肯出去。
他頗有些可憐兮兮的站在門口,被蕭無塵趕了,也不惱,只有些哀怨地道:“皇叔從來,都是自己更衣的。皇叔是無塵的,所以,就算是更衣,也只能自己來,或是讓無塵幫皇叔來。可是無塵——”蕭君燁自覺自己不能太過分,於是只能道,“至少在皇叔在你身邊的時候,無塵總該讓皇叔幫你更衣,不必再麻煩你身邊的其他人了。”
蕭無塵聞言,瞪眼道:“阿藥他們,可是宮裡的內侍。他們連妃嬪都伺候得,怎麼就伺候不得朕了?皇叔的醋吃得太無理取鬧了。”
說罷,就把蕭君燁給趕出了內室,但是只把阿藥叫過來拿了一身太監服給他,接著就把阿藥幾個也趕了出去。
接著就是蕭無塵自己換的衣裳。
蕭君燁在外間等著,越等越覺得開心。
他想,當真怨不得他越來越喜歡他的無塵。他的無塵是這般的溫柔,他如何能不喜歡呢?
蕭無塵花費了不少時間,才終於換好了那身小太監服。
等他出去的時候,就瞧見蕭君燁正在寫著甚麼。
等他緩緩走出去的時候,蕭君燁就已經擱了筆,然後在等著紙上的字晾乾,並為了不讓蕭無塵看到上面的字,還起身又上前,似是想要抱蕭無塵,卻又擔心自己身上塵土猶在的模樣。
蕭無塵輕輕哼了一聲,權作沒看到那些,沒有靠近,只說攝政王府上許是沒有備好晚膳,不若從宮裡帶些食盒過去,也省的他們再等上許久才是。
然後就叫了阿藥和阿啞過來,讓他們去把御膳房做好的晚膳,挑上一些裝到食盒裡頭。
阿藥和阿啞又細細問了幾句,見他們一向溫和的陛下,當真穿了太監服,還跟他們吩咐用膳的事情,頓時心中發苦。
然而心中發苦是發苦,做起事情來,他們還是很乾脆利落的。
等到蕭無塵等到他們帶著食盒過來,轉身去看蕭君燁的時候,就見蕭君燁已經把他寫的那張紙摺疊了起來——紙上的字跡顯然已經幹了。
蕭無塵微微有些不高興,然而他也說不出是為何不高興,便不肯多說話,只跟蕭君燁示意了一下時辰,就跟在蕭君燁身後,往宮外去了。
一路上都很順利。
人人都知道攝政王是新帝最信任的人,且攝政王手中權力極大,宮裡頭也沒人想要得罪他,因此一路之上,也只有守門的宮人象徵性的查了蕭無塵的腰牌,很快就放行了。
蕭無塵和蕭君燁坐進了馬車裡頭。
只是蕭君燁是讓他先上的馬車,自己則是落後一步,和攝政王府的人說了些甚麼,才在蕭無塵後頭上了馬車。
蕭無塵原本還有些生氣,但等到蕭君燁上了馬車,開始逗他,講一些在江南之地的趣事,蕭無塵又覺自己這場氣來的太過突然,又太過小氣,於是也就不勉強自己生氣了,和蕭君燁一同說笑起來。
只是說笑著,他很快就發現馬車似乎是走了很久,還沒有走到攝政王府。
蕭無塵微微蹙眉,正要開口,就聽蕭君燁開口道:“皇叔知道有一處蓮花開得正盛,不若咱們先去游湖看蓮花?”
蕭無塵一怔,就答應了下來。
只是想想他們現在的衣裳,或許不適合看蓮花,正想著要不要跟蕭君燁說,他們該換身衣裳,才好往洛陽城的千蓮湖去的時候,就被蕭君燁穩住了。
一吻罷,蕭君燁敲敲車廂的門,才有人送了兩身衣裳進來。
正是一玄一白兩身衣裳。
蕭無塵正想著他和皇叔二人待在車廂裡頭,該怎麼換衣裳的時候,就見皇叔的手已經開始在給他解腰帶了。
“宮裡便罷了,那是塵兒的地盤,在那裡,皇叔就聽塵兒的。塵兒不讓皇叔為你解衣衫,皇叔便不解。”蕭君燁一面動手,一面聲音沙啞的道,“可是現在,塵兒是在皇叔的馬車裡頭,自然該聽皇叔的。乖,讓皇叔來為塵兒更衣——”
……
等到二人換完了衣裳,他們已經到了千蓮湖外了。
蕭無塵臉上微紅,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道,還好這身衣裳的領子高,若是領子低上一些,那他脖子上的那些紅印,豈非就要被看出來了?
還有那身可憐兮兮的太監服,蕭無塵想,他待會一定要記得提醒皇叔,明日一早就讓人從宮裡送一身新的太監服過來。至於他之前那一身……蕭無塵簡直不願回想那身衣裳被蹂.躪成甚麼模樣了。
蕭君燁和蕭無塵二人都換了衣裳,但是容貌未改,因此無論蕭君燁心中如何蠢蠢欲動,顯然也不能真的上前去拉著他的蕭無塵去湖上看荷花。
他們只得“客客氣氣”的保持距離,上了一艘不大不小的船看荷花。
千蓮湖的蓮花從來都比其他地方的蓮花開得早,也開得好。再加上周遭風景極佳,因此夜晚來這裡游湖的人當真不少。
蕭無塵原以為蕭君燁今夜就到底為止了,因此想了想,就把心中的那個念頭放下,開始安心看起蓮花來。
說起來,他還是第二次來看千蓮湖的蓮花,如此景致,倒也足以讓他興致勃勃了。
蕭君燁在一旁看著蕭無塵,只覺心頭暖暖。
再想到待會回到府中的事情,蕭君燁越發歡喜起來。
二人游湖也沒有游很久,等看了蓮花,聽了曲兒,吃了自帶的御膳房的晚膳,二人就一道回去了。
且路走到大半,蕭君燁就拖著有些懶洋洋的蕭無塵下了車。
“多走走,等回去之後,咱們才好做些旁的事情。”
蕭無塵已經微微有些犯困了,聞言也沒有反應過來蕭君燁說得是甚麼,只有些呆呆的任由蕭君燁拉著走。
蕭君燁心下好笑,但是——日常夢多啊,就算是蕭無塵現在有些發困,他今夜也絕對不會放過蕭無塵了。
於是等蕭無塵有些呆呆的進了攝政王府,被奉上了一杯熱茶,他正想著到底要不要喝這杯茶的時候,一抬頭,就見蕭君燁不見了。
蕭無塵這時才有些清醒。
待到放下茶盞,正清清嗓子要說些甚麼,就見蕭君燁的貼身小廝進來了,手裡還捧著甚麼東西。
“公子,這時王爺讓奴才送來的,說是讓您換了這身衣裳。”頓了頓,又道,“王爺也去換衣裳了。”
那小廝說罷,就把托盤放在距離蕭無塵最近的桌上,然後就後退著離開了。
蕭無塵微微好奇的打開托盤,就見托盤的紅巾下面,放著的是一身大紅色的喜服。
蕭無塵微微一怔。
……
待到蕭無塵換好了衣裳,很快就有人來迎他,說是要去攝政王的主院。
蕭無塵心下好笑,但還是跟了去。
然後就看到了主院外頭,正站在院門口等著他的一身紅的蕭君燁。
大紅的喜字,大紅的燈籠,大紅的喜服……雖然這些東西,一旦天亮,就都要被撤換下來,免得被人抓住把柄,但是,至少他們現在都能明明白白的看著這些,不是麼?
蕭無塵從未看到過穿了一身紅的皇叔,心下有些想笑,然而卻又笑不出來。
蕭君燁亦是如此,他拽了拽身上的衣裳,也有些不習慣。
拉過了蕭無塵,低聲道:“皇叔穿紅不太好看,不過,塵兒今夜,就暫且先忍上一忍罷。走,咱們還要拜天地呢。”
一拜天地,願情如天長;二拜先祖,願生同寢,同穴;三夫夫對拜,願人間黃泉,永不分離。
拜過天地,飲過合衾酒,床前燃著龍鳳燭,蕭無塵看看蕭君燁,又看看自己,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一雙桃花目,波光流轉,帶著他根本不曾察覺到的情意。
蕭君燁心下一動,就上前打橫抱起了蕭無塵。
紅燭高照,地上正是一地的雜亂的喜服,床帳上映出互相痴纏的兩個人影。
“塵兒從前說,周公之禮不行於日,但此刻卻是夜裡,正是你我去會周公的好時候,咱們切不可錯過了才好……”
“唔……”
“乖,讓皇叔好好疼你,乖……”
☆、第59章 醒來
“乖,讓皇叔好好疼你,乖……”
蕭無塵很快就沉浸在了這一句話裡頭。
一宿貪歡。
……
第二天,一大早,蕭無塵是被人親醒的。
他覺得臉上痒痒的,以為是宮裡進了蚊蠅,伸手去打,結果沒打到蚊蠅,而是打到了熱乎乎的皮膚,還聽到了一陣輕笑聲。
蕭無塵這才睜開眼,看著大紅色的床幔,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此刻是在哪裡。
“呵。”蕭君燁笑著打斷他的沉思,“塵兒想起來,你我夫夫昨夜的魚水之歡了麼?”
蕭無塵回過神來,就瞪向蕭君燁。
若是從前,他只覺他的皇叔時時刻刻都在疼他,是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人。
可是經過昨夜之後……
蕭無塵臉上微微泛紅,他想起昨夜時候,他分明都在哭著求蕭君燁了,蕭君燁那時根本不聽他的,反而哄他讓他喚他“夫君”,說喚完之後,就聽他的。哪知道,蕭無塵好不容易把這個稱呼喚了出來,蕭君燁根本沒有聽他的話,反而是對他變本加厲的“兇狠”……
“騙子!”蕭無塵想到昨夜的事情,忍不住低聲道,“皇叔竟然騙了朕!還騙了朕不止一次!”
說罷,他就想要翻個身,打算背對著蕭君燁。
結果身上一動,才發覺下.身的不適。
蕭無塵沒忍住疼痛,輕輕哼了一聲。
蕭君燁立刻伸手要掀蕭無塵的被子——
蕭無塵漲紅了臉,死活不肯從命。
蕭君燁低聲哄他:“乖,皇叔不做甚麼,只看看是不是受傷了。那裡那麼重要,若是傷著了,那可如何是好?”
蕭無塵:“皇叔忘了,那個狼來了的故事麼?”昨夜騙了他那麼多次,他現在還會信皇叔才怪!
蕭君燁:“……”可是不哄不騙,怎麼能看到白日裡高高在上、夜裡在他身.下低泣的小皇帝,乖乖叫他“夫君”的模樣呢?天知道,他對他的無塵說出的這兩個字,是完全沒有免疫的。
“乖,塵兒不讓皇叔看,難道要讓太醫來看麼?”蕭君燁繼續哄道,“好歹讓皇叔看了,也就不用旁人知道此事了。”
蕭無塵心中盤算了半晌,覺得此事未必不行,於是就半推半就的讓皇叔看了“傷口”。
結果等到回到宮中,看到阿藥半是憂愁,半是憤怒的端著藥過來的時候,蕭無塵才知道自己又被騙了——甚麼不會讓其他人知道?看,阿藥分明就是甚麼都知道了好麼?
可惜蕭無塵此刻還不知道這些,待讓蕭君燁看了傷處,二人穿衣洗漱之後,蕭君燁看著蕭無塵喝了燕窩粥,才和蕭君燁一同上了馬車,往宮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