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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格外的含蓄又讓人跳不出錯來。
蕭君燁聽罷,一味地就把蕭無塵的手抓得更緊。
“皇叔當真只是塵兒思念的人的其中之一?”
蕭無塵:“……”其實也是沒錯的啊。可是此時此刻,他倒難得不敢說實話了。
沉吟片刻,蕭無塵只得艱難地開口道:“皇叔於我,自然是不同的。”
蕭君燁這才高興了起來。
他就知道,他的無塵雖然平日裡不愛說話,但心裡頭還是非常非常看重他的!
而且,他們二人都互相許了承諾,將來是要生同寢,死同棺的,他的無塵怎麼會不看重他呢?
蕭君燁如是一想,心中越發豁然開朗。
他忍不住又抱住了蕭無塵。
將少年抱得緊緊地。
蕭無塵有些懊惱,有些不明白蕭君燁為什麼這麼喜歡抱他。
他心中疑惑著,嘴上也就問了出來。
蕭君燁低低一笑,待得阿藥換了茶水上來,他才湊近了蕭無塵的耳邊,低聲道:“傻無塵,這才哪兒到哪兒啊?皇叔心中想的,有何止是這般抱著你這麼簡單?”
蕭無塵不知想到了甚麼,雙頰刷的一下子紅了。
蕭君燁心中一動,在蕭無塵臉上親了一下,又親了一下,末了在懷中人似要掙脫的適合,又咬住了懷中人的耳垂,含在口中細細賞玩了許久,才鬆開已經滾燙的耳垂,感受著懷中人和自己一樣越發急促的呼吸。
“皇叔……”蕭無塵忍不住開口道,“咱們是不是該用膳了?”
蕭君燁一怔,隨即看看大上午的好日頭……這個時候,不早不晚的,可是那頓飯都吃不上的。
他愣了片刻,隨即低低一笑,不去回答蕭無塵的話,反而嘆息一聲,道:“皇叔傾慕無塵久矣。不只是心中傾慕,身體……亦是傾慕。因此皇叔除了想要無塵的心,想要無塵心中有我,還想如同這世間的普通夫妻一般,能早一日同床共枕……”
“皇叔想要,給無塵這世上最大的快活。”
蕭無塵怔了好一會,才終於聽明白了蕭君燁話中的意思。
蕭君燁在向他求歡。
可是他該不該答應?
削藩之事一出,宮外的藩王和藩王質子鬧翻了天,宮裡頭的一些和藩王有關係的女人也開始在心中鬧翻了天。
饒是太后這等經歷了先帝宮中奪取後位的女人,在驟然聽到說承光帝已經下定了主意要削藩的事情之後,也是一怔。
蜀王正趴伏在她的腳下,痛哭流涕。
“皇祖母快快救救孫兒罷!孫兒這王位,可是先皇給了父王,父王傳給孫兒的!這是祖宗留下來的規矩,是先皇給了父王的王位,如何能說削藩就削藩?孫兒命苦,從前只道皇叔父是好人,因此皇叔父開口讓孫兒留在洛陽城裡,孫兒只道皇叔父是好意,竟當真留了下來。”
蜀王痛哭道,“卻沒想到皇叔父心中所想,竟是要除去孫兒的藩王之位!不但如此,皇叔父要對付的不只是孫兒,還包括其餘諸多藩王!須知咱們這些藩王,是太.祖親口所說,為使大興江山永固,所以才分封的。藩王與君王共享天下,亦是太.祖皇帝親口所說。可是現在、可是現在皇叔父竟然張口就要廢除藩王,將我等的藩地和藩地上的權力收回,我等如何能甘心?皇祖母,孫兒求求皇祖母,無論如何,讓孫兒安然離開洛陽城,返回蜀地去罷!這洛陽城,再繁華富饒,也不是孫兒該待得地方了!”
他放棄了。他放棄去爭那個虛無縹緲的皇位了。
畢竟,與那個皇位相比,一旦承光帝當真削藩,頭一個要動手的,必然就是唯二留在洛陽城裡的他和元王。
元王好歹是承光帝的嫡親的孫子,自己卻是承光帝的侄子而已。孰輕孰重,一看就明。
蜀王心中知道,如果承光帝當真的是強制性的要動手,那麼,自己這個傻乎乎待在洛陽城長住的蜀王,必然是承光帝的第一個磨刀石。
因此他必然要走。
可是如今他身邊到處都是承光帝安排的人,想要離開洛陽城,何其艱難?因此他思慮種種之後,才會如此來哭求太后。
太后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她腳下的蜀王,良久不語。
逃?逃得了一時,還逃得了一世麼?
縱然換了她是皇帝,她也是遲早要行削藩的事情的。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從前太.祖皇帝初初立朝,彼時尚且還要向匈奴那等蠻夷卑躬屈膝,為安定大興朝,廣立藩王,讓藩王幫他駐守大興邊境也是應有之義。
只是現在,大興兩次大敗匈奴鮮卑,已然在周遭蠻夷小國之中站穩了腳跟。外敵已然不足為慮,可不就是到了將大興之內的權力收回的時候了?
單單只看,承光帝到底還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太后微微眯了眯鳳眼,看著匍匐在她腳下的不爭氣的蜀王,冷冷的哼了一聲。
☆、第46章 逼宮
長樂宮裡,蜀王趴伏在太后腳下,一心想要求著太后,趕緊幫他離開這危險的洛陽城。
他從前只道自己有那麼些小聰明,雖然這皇位明顯很難輪到他這個承光帝的侄子來做——但是,太子蕭無塵打小就是個病秧子,誰知道到底養不養的活?那八皇子蕭無壇更是年紀小小,臉上還被滿臉的坑印毀成那個樣子,將來如何能做得這一國之君?至於那廢太子和廢太子的兒子,他就更加不看在眼中了。
更何況他還有一位太后皇祖母活著,蜀王心中只覺,他定是有大造化的,定是有希望能奪取皇位的!
可是現在,蜀王心中唯一所求,就是不要淪為承光帝頭一個要殺掉的藩王。
“皇祖母,孫兒膝下還有幼子幼.女,如何能死?若是孫兒死了,他們如此年幼,如何能在蜀地存活?皇叔父又如何能饒得過他們的性命?說不得,根本不等孫兒死後在天上尋到皇祖父為孫兒做主,孫兒的兒女,就已然在天上與孫兒團聚了!”
蜀王再拜:“孫兒不求其他,只求皇祖母看在孫兒的孩子的面上,想法子把孫兒給送出去罷!只要能讓孫兒離開,安全回到蜀地,孫兒、孫兒總歸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至於將來……”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孫兒或許自己不成器,做不了大事。但如今皇叔父的削藩一事一出,就是公然和大興的十位蕭姓藩王和兩位異姓王為敵。這些藩王裡頭,總有那麼一兩個能成氣候的。將來、將來孫兒總歸能想法子回來,再在皇祖母膝下,孝敬皇祖母的!”
蜀王的一番話,說的格外情真意切。仿佛將來,他當真會回來孝順太后一般。
太后冷冷的哼了一聲。
她心中自然明白,她一旦讓蜀王活著離開,承光帝就必然會知道這其中是她在出手阻撓。到時……承光帝必然越發的容不下她。
而蜀王的這些承諾……於她一個老婆子,又有甚麼用處呢?她左不過年紀大了,將來就算依照蜀王所說,有那等藩王成了事,怕也是一二十年之後的事情了,到時候,她還是不是活著都不一定。
太后心中如此想罷,目光微閃,便低頭看向蜀王,輕聲嘆道:“你只道那些藩王遲早會成事,卻是不知,那些藩王若要成事,到底要付出多少代價?自來改朝換代,皆是耗盡一二十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你如今年歲小,自是等得,可是哀家年紀大了,又如何能有命等得到那一日?倒不如就隨著皇帝去。隨他怎麼折騰好了。”
蜀王一臉恐懼,還要再求,見太后已經不想看他了,拍了拍手,就道:“好了,你且看昭王,只要老老實實的,交出封地,你依舊還是蜀王,只是封地沒了而已,你的滔天富貴,依舊是逃不掉的。何苦這般憂愁?走罷,走罷。”
蜀王哪裡肯走?只抱著太后的小腿,就開始痛哭流涕。
如果說他先前還有偽裝,此刻那些偽裝就已經盡數退去,只恨不能剖心掏肺,向太后表明忠心孝心,好求著太后出手,無論如何,保下一命,逃離洛陽城,然後返回蜀地……繼續做他的土皇帝。
——太后所言確實有理,但是,他既然做過了有人有兵有權有錢的土皇帝,又如何肯放棄這些,再去做一個空有名號,甚麼都沒有了的空頭王爺呢?
他不甘心。
“皇祖母、皇祖母,您一定要救救孫兒!”
翻來覆去,依舊是那幾句話。
太后終究聽得煩了,揮手讓宮人退下,才將蜀王扶了起來,道:“你當真是糊塗。你只道那等藩王起事,當真能有成功一日。卻不知道,就算藩王成事,不但要耗費幾十年的時間,他成事之後,你又得到多少好處?與其去和他們合作,倒不如就近扶植現有的皇子。”
蜀王一怔,隨即恍然大悟:“皇祖母是說……八皇子?是了,八皇子年幼,還是如今真真正正的嫡子。只要咱們法子得當,八皇子幼年登基,所娶皇后是咱們自己人,將來權柄俱都歸到皇祖母手中……這樣的法子,何愁不比和那些藩王一起謀皮來的划算?”
太后見蜀王終於開竅,這才滿意了下來。
是啊,八皇子雖貌丑,但他最大的好處就是年幼。一旦扶持了這個年幼的皇子,那麼,將來這天下的權柄,未必就不能落到她的頭上!
這天下的權柄啊!
蜀王與太后又說了許多話,便定下主意,一個去宮外找尋魏陽侯談事,一個則想法子去聯繫八皇子的生母皇貴妃。
元王和四公主,姑侄二人摒棄前嫌,又仿佛好的猶如母子一般。元王仿佛一下子就忘了四公主從前其實是更希望自己被圈禁的父王登基的事情,四公主也仿佛忘了,元王曾經不聽她的話的事情。
二人與寧陽侯府聯繫上,元王的封地距離洛陽城近,又和封地上的妻子以及靠近他的封地上的兩位藩王聯繫上,行動之間,似有所動。
與此同時,昭王蕭君燁,頻頻被承光帝招進宮中議事。
只不過,承光帝常常是把蕭君燁叫去道館和那位道長一齊論事。
旁人只道承光帝年邁糊塗,然而蕭君燁心中卻是驚濤駭浪。
他與承光帝相處的久了,很快就發現,承光帝其實並不如外人所以為的那樣,當真那般的看重那個道長。
承光帝在煉丹方面,的確依靠那位道長,但是,在其餘諸事上,那位道長甚至是在害怕甚至恐懼著承光帝的。
承光帝之所以還留著那個道長,不是承光帝當真還相信他,而是因著承光帝不想死,所以他願意相信這個道長是有真本事的,煉製出來的丹藥,當真能讓他長生不老。
只是這些念頭,或許承光帝的心底也是心知肚明的是假的。因此承光帝命令那道長煉製出了不少讓人虛弱的“大補丹”,然而日日煉製出來,日日又銷毀,始終都沒有送出道館。
蕭君燁何其人也?他在頭一次看到這種丹藥的時候,就立刻知道承光帝是打算拿這些丹藥給蕭無塵服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