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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個覺悟後,也就徹底死心了,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躺著躺著便睡了過去。
最近沒怎麼好好睡過覺,也真的是累慘了,在這樣一個嘈雜的環境裡,保持著這麼一個坑爹的姿勢,倪青覺得睡的前所未有的安穩。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自然醒,外面天已經黑透了,裡面燈光大亮,倪青很有種分不清現實的感覺。
她懵了好一會,才轉頭看向旁邊。
西裝革履的男人,保持著一個比較放鬆的坐姿,長腿交疊在一起,一手正把玩著手機。
“醒了?”
倪青:“你怎麼在這?”
白墨笑了下:“腸胃有點不舒服。”
“看你氣色倒是好的很。”
白墨摸了摸下巴:“唔,可能不顯臉。”
倪青沒再廢話,起身越過他就要走。
“已經有空餘病房了,你可以過去要求一下。”他陡然說。
倪青斜眼看他:“你了解的真清楚。”
“付言風傷勢一直沒起色,休息不好是關鍵,”白墨一手搭在膝蓋上,指尖輕輕點著膝蓋,思忖著又說,“你自己身體也多注意,別太勉強,實在不行就請個護工。”
多麼得體周到的話啊,不知道的都要感激涕零了。
倪青說:“有意思嗎?你也不想想這是誰的傑作。”
坐電梯上去時,她的臉色不太好,白墨的每次出現總讓她不由得回憶起那些糟糕的過往,那些不願深想的細節,毛骨悚然的背後隱藏的總是令人無法接受的現實。
很快到了十七樓,倪青收拾了一下心情走出去,只是還沒走幾步就看到了讓人心驚的畫面。
幾個陌生男人在付言風所在的病房內大聲叫囂著。
燒剛退,四肢還處於疲軟狀態,倪青跑快點都有種隨時要趴地上去的感覺。
是不是不幸真的是成群而來的?
一次次的累積堆疊,不斷刷新絕望的底線。
醫護人員過來嚴厲制止,單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同病房病友也不斷提出抗議,所有的聲音在指向這些渣子的同時,也聲聲鞭撻著付言風。
“我們哪管得了那麼多,是你老子叫我們來這要錢,我們只管錢,不管人!”
站在最前頭,穿著花色夾克,頂個千瓦燈泡的腦袋,凶神惡煞的吼道。
病房裡,付言風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臉色慘白,布滿了虛汗。
倪青擠進去連忙走到他身邊,低聲問:“這什麼情況?”
付言風雙手撐在床沿上,吃力的說道:“付東亮在外面欠錢了。”
倪青瞪大眼:“現在來問你要錢?”
付言風冷冷的朝門口看了眼,一句話沒說。
也不用說什麼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明白過來。
而這樣的畫面對他們來說都不陌生,從記事起就充斥在他們周圍,長大後不斷努力好不容易脫離,誰能想到又會捲土重來。
有人去叫保安了,但不知道什麼原因,保安始終沒有趕上來。
倪青說:“這邊是醫院,你們這樣大吼大叫的始終不妥,何況欠錢的是另有其人,你們過來找一個躺床上的病人要錢,說的過去?”
“怎麼就說不過去了?”花夾克男拖過一把椅子用力往地上一砸,屁股一落,要笑不笑的盯著倪青,“老子欠錢,兒子還錢,天經地義,怎麼就說不過去了?”
“付東亮給你們的地址?”
“搞笑了,他不給地址,我們怎麼來?”
倪青沉默了下說:“有借錢嗎?出示一下。”
“有錢嗎?一手交錢,一手交條子。”男人靠在椅子上,兩腿抖啊抖的跟羊癲瘋有一拼,“你們要沒錢,我們明天接著來,明天要還沒有,後天再來,總有一天得有是不是?”
倪青皺眉,雙手隱隱的開始出汗,她朝外面看了眼,被圍在外側的醫護人員表情很不好看,似在互相討論什麼。
氣氛僵持不下。
付言風突然起身過來幾步,靠在倪青身上,淡漠的看著他,冷聲說:“你們……”
“這是在做什麼?”另一道聲音率先傳出來。
白墨從人縫裡走進來,身後跟著幾個黑衣男人,帶出來的氣勢瞬間將花夾克男壓下去一大截。
對方愣了一下,謹慎的看著白墨:“你又是誰?”
“來要錢的?”
“怎麼你要替人還錢?”
白墨側頭跟邊上的小年輕小聲耳語了幾聲。
年輕人點了點頭,轉向花夾克男人:“先生,一切還款事項由我們解決,請跟我們來。”
“等一下!”
第73章
眾人將目光紛紛投了過去。
這話是倪青說的, 她上前一步,掃了面無表情的白墨一眼, 說:“沒憑沒據的說欠款,金額多少豈不是都由你們說了算了?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男人做法粗獷點我知道, 但人總要講個道理是不是?”
花夾克男拍了拍膝蓋, 斜眼陰狠的瞪著倪青:“你這是要來給我繞彎子了?道上有道上的規矩, 我們按我們的規則辦事!你們不爽啊?不爽就別來招惹我們, 惹上了可就沒那麼好擺脫了。”
說完起身突然將袖子給撩了起來,露出一截壯實的布滿黑乎乎紋身的胳膊,很有些作勢的姿態。
“他借了多少?”付言風接口。
“不多,”花夾克男笑了笑, 比了個手勢,“二十萬。”
付言風快速皺眉, 憑著付東亮那拿不出手的膽子,借高利貸二十萬這事壓根做不出來。當然闊別多年後的現在轉性了也說不定,只是可能性怎麼想怎么小。
而對面的都是遊走在法律邊緣的人, 跟他們硬碰硬絕討不到好處。
付言風強忍著背上的灼痛,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 完全是四面楚歌的狀態。
“這樣行不行?”付言風放軟語氣,“這位大哥,你也看到了我們的情況, 現在也騰不出什麼心思在這事上,尤其論事地點也不太合適,能否稍微緩個幾天, 讓我們也有點準備,過後再來商量一下,反正醫院不會搬,我們也沒地跑,你說是不是?”
花夾克男人視線掃了眾人一圈,在白墨臉上停了兩秒,又似笑非笑的看向付言風。
他的樣子看過去不是個會動腦子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把付言風的話在心裡過了一遍,還是僅僅是低微的態度取悅了他。
“行,那就給你們三天,第二次來的時候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他爽快的做出了讓步,大手一揮,領著一幫小嘍囉浩浩蕩蕩的走了。
病房內瞬間安靜下來,只余牆上氧氣罐呼嚕呼嚕的聲音。
“搞的這是什麼事,住個院都不讓人安生。”不知道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
“就是說,也不看看是什麼地方,哪有這麼折騰的。”
“病沒養好,反而要嚇出精神病,找誰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