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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將手上的壽司用力往地上一砸:“你給我等著!”

    -

    付言風騎到半路接到了付東亮的電話,說讓他去那邊吃飯。

    “不了,來回麻煩。”付言風單腳撐著地在等紅燈。

    那邊稍作安靜後說:“我主要是想跟你說個事,加上咱爺倆也有段時間沒見了,你今天就過來一趟。”

    頓了下,他補充了句:“不然明天我去你那?”

    “電話里說不行?”

    “當面比較好。”

    紅燈開始讀秒,付言風捏了捏手剎:“知道了,我就過去。”

    他把手機扔兜里,拎著車頭轉了個方向騎出去。

    付東亮住在另外一個破破爛爛的小區里,他們一家三人,現在弄了三個窟。

    騎了大半小時到目的地,穿過幾個水窪,在小孩的笑鬧以及大人的訓斥聲中把車扔進樓道,踩著一地灰塵上到三樓,腳剛落地門就開了。  

    付東亮舉著鍋鏟說:“我聽到聲音想著你是該到了。”

    他明顯剛從工地下來,全身上下僅脫了一件外套,破爛的膠鞋上塗了一層乾涸的泥。

    付東亮把人迎進門:“不用拖鞋,先坐著,還有最後一個菜,馬上就好。”

    說完,就急匆匆的回了廚房。

    小圓桌上放了兩菜一湯,付言風拖過一邊的椅子坐了。

    這個房子比他那個更小,也更破,現有的基礎家具都是從二手市場淘的,付東亮在這個地方已經住了兩年。

    付言風過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功課多不多?”坐下後付東亮問他。

    “不多。”付言風說,“這麼一個破學校,壓根不管什麼。”

    付東亮看他一眼,也不知道說什麼。

    因為平時溝通的少,加之對付言風採取的向來是放養政策,把小玩意拉出來了,就沒認真管教過。

    父母不上心,怎麼養都是養,實行能大就行的最低保障。  

    導致孩子還沒好好學會踏步,已經被逼著要小跑了,獨立性自然而然過早建立,跟父母之間的感情維繫也就堪比沒有。

    可不管怎麼說都是做爹的,付東亮挖空腦袋,還是提了句:“學點本事也好。”

    付言風沒吭聲,夾了一筷魚吃。

    安安靜靜的吃到一半,付言風說:“你要跟我說什麼?”

    付東亮這飯本來就吃的心不在焉,這問題一出來索性就停了手:“我想跟你媽離婚。”

    付東亮跟鄭子娥是相親結識的,那會年紀也大了,在周圍一股腦給他灌輸是個女的就能結婚的思想時,也就沒有去考慮喜歡不喜歡這麼高深的問題。

    跟隨大流的步入禮堂,成為伴侶,過起了柴米油鹽的生活。

    一年後孩子出生,噩夢開始。

    在付東亮每天起早貪黑的趕早市時,鄭子娥開始不著家的出門打牌,撲克麻將牌九什麼都能上一手。

    每每輸的當褲子被追債人找上門,然後家裡就大吵,吵完能夠安分個幾天,後來就越演越烈,但礙於孩子的存在便一直忍耐著沒往更深處惡化。  

    如此生活過了十幾年,付東亮一直處於存錢還債,還了又存的惡性循環中。

    兩年前的一天,鄭子娥將付東亮存起來的錢先一步拿去賭了,這人手氣也是不行,輸了十幾年,這次也照例輸的一乾二淨順帶欠下一屁股債。

    付東亮沒錢給她還了,間接付出的代價就是被人狠狠的毆打了一頓,導致左眼差點失明,由此最後的一份火光也滅了,人心徹底涼了以後,是再難暖回去的,付東亮直接從那個房子搬了出來,直到現在。

    付言風不意外他的決定說:“挺好。”

    付東亮被他爽快的態度弄得有點傻,斟酌片刻後又說:“離婚完,我準備跟另外一個女人結婚。”

    付言風夾菜的動作停住了,終於把視線緩慢的轉到了付東亮臉上,對方有點緊張,對這個兒子還是有些顧忌的。

    付東亮搓了搓手解釋:“就、就工地同事,認識蠻久了,性格了解的也差不多,所以我就……”

    付言風把筷子一放,付東亮謹慎的閉了嘴。

    “不是……”付言風想了想,“所以你是為了再結婚,所以選擇離的?”  

    付東亮點了點頭。

    付言風盯著他啞了片刻,最後說:“你高興就行。”

    從這個破爛的公寓出來,付言風也沒多的想法。

    將車子拖出樓道騎出去,迎著夜風拐上大馬路,晚上的溫度非常低,他也沒覺得多冷。

    路過環城河時他在橋上呆了一會,看著漆黑的河面,掏煙出來抽了兩支。

    兩支結束後他長長的吐了口氣。

    雖然父母不稱職,但家的概念卻用著那薄薄一張紙勉強維持著,現在紙碎了,表面上的家也沒了,付言風並沒有難過的意思,就是有點惆悵。

    不過也好,付東亮比上輩子有骨氣,他挺樂意見到這樣的改變。

    兩輪冷空氣過去,時間又過了大半個月。

    付言風接到唐湘音電話時是晚上,那天周六他在小商店打工,時間正接近九點,已經沒什麼顧客。

    “掉池塘里了?”付言風說。

    第11章

    一中食堂前有個圓形的小池塘,長年沒進行過拾掇,烏糟糟的水池就跟風蝕的牆體一樣不堪入目。  

    聽說去年有一個早戀未遂的學長過於心痛而義勇投湖過,彼時正巧炎夏,池塘乾涸的厲害,水位剛過大腿,髒的相當濃稠,那位學長據說餿了一星期,身體上的巨大打擊讓他挨過了夭折的早戀悲痛,也算有失有得。

    這場舉校震驚的笑話讓校方自省了三天,痛下決定花錢找人焊欄杆,以防止此類事件的再次發生。

    決定是下了,具體實施至今未知。

    那天吃晚飯時也不知道怎麼想起來這事,林妙跟倪青邊吃邊嘲了好一陣,回寢室的路上還在顛顛的樂。

    最後樂極生悲一個腳滑,倪青奔著那位學長的後塵也掉了進去。

    倪青更慘,現在是深冬,氣溫低就不說了,水位也漫過大腿上升到了胸口,一個掉下去直接沒過腦袋,反正等撈上來時倪青整個人墨綠墨綠的都沒法看。

    林妙飛速脫下校服抹了把她的臉:“怎麼樣啊?還能說話不?”

    倪青整個人抖得要散架。

    幫忙撈人的體育老師說:“趕緊回宿舍洗個澡,喝點熱水。”

    等全身上下刷過好幾遍,抱著熱水袋在床邊坐下後,倪青還沒徹底緩過來。  

    “我不會也要餿個一星期吧?”她腦袋昏沉沉的,感覺鼻腔里都是一股子說不出的臭味。

    “不用一星期吧,又不是夏天,冬天餿個三天差不多了。”林妙笑說。

    倪青看了她一會,罵了句:“笑屁笑!”

    林妙頓時爆發出一陣狂笑,笑過後正了正神色:“那阿姨今晚給你送衣服來嗎?”

    倪青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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