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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起彼伏的抱怨聲充斥四周,付言風朝後退了幾步,扶著床尾欄杆搖搖欲墜的站立著,埋下頭說:“抱歉,今天驚擾到大家了。”
“說這個有什麼用,之後別再來了才是正事。”
“就是就是,我兒子還得在這住一周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換病房?”
“去問問唄,不過事情傳的快,之後要轉不容易。”
這些話怎麼聽怎麼不讓人爽快,但也能理解,誰碰上心裡都不舒服。
他們只能默默忍著,也不好發生爭吵,畢竟已經給人帶來了不便。
這件事的影響不小,不管是對病人,還是對醫務工作者的工作都帶來了一定的隱患,付言風還在治療中,讓他現在出院或者轉院都不太現實,最後只能轉單人間病房。
是白墨提前打了招呼那間。
付言風不知情,倪青卻是再明白不過。
他們需要幫助,誰幫倪青都會感恩戴德,可偏偏是白墨,放把火又給幾塊慰問金的做法,實在讓人不齒,卻又拒絕不了。
“你別以為我會感激你。”
其他人都走了,白墨還沒離開。
他們站在走廊里,倪青手上拎著一袋垃圾,拼死忍下了往他頭上砸的衝動。
白墨就像完全看不到倪青臉上的厭惡,用著過去訴家常般理所當然的語氣說:“不管做什麼,我都沒想過讓你感激我,這是我自願的。”
“對,噁心我們也是自願的。”
白墨看著她,倪青瘦了,由此導致雙眼更大,瞪人的時候氣勢更凌厲,但又因為她微微嘟著的嘴而大打折扣,反而變得孩子氣很多。
白墨笑了,眼神就像看著一個鬧脾氣的孩子:“我做事確實欠妥,別的不說,對你是真心實意好的,你也明白是不是?”
“你的好指什麼?背地一套表面一套?還是說陰差陽錯把我媽害掛了?還是說往死里針對付言風?你覺得這些都沒牽扯到我嗎?這就是你所謂的對我真心實意的好?”倪青給氣樂了“你真是對我太好了,你做人怎麼能做的這麼善良呢,還有沒有更善良的拿出來看看?”
話里濃濃的諷刺白墨聽出來了,他沒什麼可辯解的,對於唐湘音去世這事更多說無益,避重就輕的道理。
“你自己注意休息,後面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儘管說。”
倪青真是服了他這假惺惺的模樣了,忍不住提高音量道:“你裝夠了沒有?累不累啊?你不害我們就謝天謝地了,我壓根就不想你幫,更不敢讓你幫。”
“白墨!”倪青叫了他一聲,前所未有的正經道,“拜託你,真的離我們遠點。”
白墨垂在身側的右手忍不住輕顫了下,他承認在付言風這裡做法確實不地道,但是跟倪青的三年確實貨真價實的。
他有些不理解,為什麼倪青可以這麼輕易的說出如此傷人的話來,他以為自己多多少少在她心中還是有了些分量的。
可是他的自以為在碰到付言風后全部粉粹了,這真是個讓人悲傷的現實,也著實有些無法接受。
白墨站在那裡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倪青沒什麼心情陪他乾耗著,冷冷的剜了他一眼,扔完垃圾就快速回了病房。
這人什麼時候走的倪青不知道,去護士台找護士問事時,有人卻為白墨抱起了不平。
“之前那人是你朋友嗎?”
倪青搖頭:“不熟。”
值班護士說:“你們住的這間病房可是全靠了那位先生。”
“然後呢?”倪青說。
護士愣了下,緊接著轉身戴口罩去做事了,沒接她的話。
倪青看著對方身影消失在自己視線內,心想:你懂什麼呢!
早之前她對白墨的印象也跟周圍人沒什麼區別,只覺得這男人穩重和善,跟他說話哪怕是大了點音量都感覺是種褻瀆。
現在才知道,人生處處有演員,演壞的不一定壞,演好的也不一定是好。
因為找不到付東亮,到底欠了多少錢無法有憑證,而三天時間又過去的非常快。
“報警吧,高利貸本就是非法集資,警察來了他們也就不敢怎麼樣了?”
倪青憂心忡忡:“那等警察走了呢?他們還是會找過來,會更變本加厲,到時的場面或許更無法控制。”
“今天幫我辦理出院手續。”
倪青猛地瞪大眼:“你胡說什麼?現在的情況怎麼可能出院?”
“也就是上個藥的事情,回家自己也可以,沒必要非在醫院,何況住院也是筆花費,能省則省。”
“省錢不是這麼省的,萬一感染了呢?萬一傷口更嚴重了呢,萬一要植皮呢,現在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不注意,創口惡化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付言風扯了下嘴角:“我運氣不至於這麼差。”
“這是能憑運氣的事嗎?”倪青急道,“我不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我身後還有一堆債務呢,趁現在能解決多少是多少。”付言風伸手過去拉住她的,“我還不想去坐牢。”
那是一筆更龐大的數額,倪青手上現有的資金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倪青:“你有什麼辦法。”
該燒的全燒光了,剩下的連治療費都不夠,還能有什麼辦法。
“我去找幾個人試試。”他說。
倪青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是倪德全。
第74章
倪德全在倪青這是跟白墨並駕齊驅的存在, 避之不及又避無可避的人。
之前也有找來過幾次,倪青自動給無視了, 因為意義不大,這人的存在於她而言還不如不存在。
但現在情況不同, 他們沒有可以於白墨匹敵的實力, 手上也沒有完全可以制衡他的砝碼。
在徹底走投無路的時候倪德全找來了, 倪青愣了一瞬後便接了電話, 並跟人確定了見面時間。
沒有管對方的受寵若驚,掛斷電話後她告知付言風說要出去一趟。
“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倪青轉身就去收拾背包。
付言風側躺在床上,看著倪青忙碌的背影,心裡驀然湧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來。
因為這樣的畫面並不陌生, 付東亮走之前也是這麼個故作忙碌的模樣,只是這人的離開並沒給他帶來任何影響, 原因或許是從未對他抱過希望。
但倪青呢?
多年前倪青一個扭身,便讓他墮入深淵,在裡面沉浮至今沒有腳踏實地過, 他無法想像倪青這次若是也跟付東亮一樣一去不回,自己要怎麼辦?
這種惶恐來的莫名其妙, 但也有跡可循。
“是不是生氣了?”付言風試探的開口。
“什麼?”倪青不知道他腦子裡七彎八繞的腦補,冒出這麼突兀的問題,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付言風單手攀著床沿, 說:“剛才我沒答應你繼續住院,是不是生氣了?”
“我確實不贊成。”但要說生氣也算不上,更多的應該是對他身體的擔心, 後背大面積的燒傷不是那麼容易恢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