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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視著臉被打歪的人慢慢回頭,目光中滿是錯愕,白皙的臉龐因為自己那不分輕重、用盡全身力氣的一『掌』留下了淡紅色手印,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加劇了。
——完全是對付市井流。氓的招式。
「混蛋!你到底鬧夠了沒有?你明明知道我討厭這種東西,你還想唔……」打完人之後就破口大罵,未曾預料對方會在短暫怔楞過後就出招反擊。
猛地上前一步,雙手牢牢捧住方子墨下顎,亓官不夏狠狠占領了顏色依舊蒼白的嘴唇。
方才逃開的一小步徹底被拉回,方子墨伸手頂住那人胸膛,卻被更緊的擁入懷中,你來我往、三兩下推搡躲避,兩人齊齊摔倒在地上,好在亓官及時伸手護住了方子墨的頭,避免了他受傷的可能。
嘴唇牙關因姿勢的變動產生了磕碰,亓官完全壓在他身上,緊貼的距離感受的到胸腔熟悉的心跳,就好像兩個人一直在一起,從未分開。
或許,這根本不是親。吻,完全是掠奪氧氣的遊戲。口腔中探入了他人濕熱的舌,與自己的糾。纏在一起。太激烈的『你追我趕』夾雜著濃烈的血腥氣,也分不清那血腥到底屬於誰。
亓官不夏到底要幹什麼?
先是說什麼一刀兩斷、險些取了他性命,又獨自離開兩年,後來見了面,身邊又多了其他的陌生人,到現在,口口聲聲說著算帳卻……
「方子墨。」
綿長又激烈的一吻結束,亓官不夏支起手,半撐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仰躺在他身下,眼眶濡濕的方子墨。
「…幹什麼。」聲音有些沙啞,因為身體被反派的陰影所籠罩,所以有些動彈不得,方子墨眼睛瞥向撐在耳側的手臂,驚訝發現自己暴躁憤怒的情緒在一吻過後出乎意料的平靜了下來。
「到這裡,就結束了。你所知道的劇情也都結束了。」
「所以……」
「所以這兩年,你的懲罰系統沒有給出任何指令麼,還是依舊讓你去完善什麼劇情?要知道,從剛才我們會面開始,這本書所有的劇情都已經結束了,接下來要怎麼做你有想過麼,方子墨。」
沒錯,穿越前的《焚月武尊》確實坑在反派的出場畫面,自那之後,方子墨變沒有了所謂的『上帝視角』。而那兩年的時間,一直在門派修行,一直為再次『遇見』亓官不夏做準備,對於坑文之後的劇情,全無計劃。
完成劇情的前提是要知道劇情。
「現在你還想回去麼?要我說,不如留一直留在這個世界,你離開你的門派,跟我一起,既能長生不死又能為所欲為。」
時隔兩年,又聽見類似的話,對上亓官不夏深沉的眼睛,好像全世界都在勸說他留下,所有人都想讓他忘記過去的生活、過去的經歷,還有家人。
只是,這些話從白念臣嘴裡說出來他可以接受,從亓官嘴裡說出,他便有些生氣了。
「你為什麼要讓我留在這裡?當初,我們到這個鬼地方來,不就是為了離開的麼?我的一切你都清楚,我的世界裡又太多不可割捨和不能割捨的東西,白念臣不知道,所以他希望我留下也就算了,可你跟他不一樣……你明明了解我的,為什麼還要勸我放棄?」
收斂眉頭,消失的火氣又一次漲了上來:「要是一開始選擇隨遇而安,那我無話可說,但曾經我們那麼努力,為什麼你會忽然變卦?這……不像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
「這不像我?那怎樣才像我?」輕笑一聲,亓官站起身來,淡淡看著他扶著受傷的胳膊緩慢半坐在地上,「方子墨,是不是只有為你出生入死、不求回報,那才像我?」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
「我是一個自私的人,如果沒有利益衝突,那我們可以是朋友。但現在,我的懲罰結束了,我不需要藉助你的力量了,所以……」
「所以我們是有什麼利益衝突?」準確尋到了重點,方子墨單手扶地、站起來,直直盯著亓官的眼睛:「我就知道一定有問題,你他。媽倒是跟我說清楚!不要一直找藉口,鬼才信你忽然就愛上什麼長生不老了,什麼纏。綿糾葛我一點都不想體驗,直白一些說出來不行麼?」
「你別走!」準點逼問十分見效,方子墨大概尋出了些端倪,卻看見某反派後退一步,又像要離開似得,連忙一把拽住人家,聲嘶力竭道:「你能不能像個人一樣面對問題,還是變成狗變習慣了欺軟怕硬、總是逃跑?」
話粗理不粗。
拖拖拉拉、你追我趕的應該放在小女生看的泡沫偶像劇裡面,與曲折往返的言情向劇情相比,純愛向就應該簡單粗暴,第一話認識,第二話接吻,第三話上。床……
輕咳一聲,資深讀者的橫向思維實在太寬廣,總是不受控制的發散。
「亓官……」大概是情緒激動,話說的太過分了,惹來一串可疑的沉默。亓官不夏的眼睛不知在看哪裡,卻讓方子墨很是緊張。
「身為主角,這兩年功法可有長進?」
「有一些。」
「那比起我呢。」
錯愕看向某反派,無論何時,反派的武力值都比主角更勝一籌,只有這樣,才能有漫長精彩的打鬥場面,才能凸顯出主角是主角,與眾不同。
「給你些時間,等你有自信跟我這個反派勢均力敵的時候再說吧。」
「什麼意思?」
「我們確實有相當嚴重的利益衝突,打得贏我,我就告訴你。」
「好幼稚……」雖然不知道答案,但亓官不夏總算有了鬆口的意思,比起之前那種無望無措的感覺不知道要好多少。心情有所放鬆,因為知道了他之前的行為確實是『迫不得已』的,就算曾經差點死在這個人手裡,現在也很『賤受』的完全原諒了。
「如果『利益衝突』解決了,你會不會……跟我回去?就像以前一樣。」小心翼翼問出聲,生怕再一次得到否定,空間陷入沉默,良久,反派的聲音才響起來,「會,只要你打贏我,利益衝突就解決了。」
「那……聽起來也不嚴重嘛。」不知道亓官不夏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只要有了承諾,就有了新的努力目標:「不然,我們現在就……」
「你受傷了。」
「沒關係的……」
「方子墨,不要得寸進尺,要知道我曾經差點殺了你,如果還有機會,我也可以真的殺了你。這也是解決問題的另一種途徑。」頓了頓,注視著方子墨眼睛,亓官格外認真道:「再多給些時間吧,我等著。」
……
再多給些時間,再多相處些時間。
坑文懲罰系統在腦海里刷新的任務只說過一遍,卻成了他的忌諱,也成了逃走的理由。如果只有殺掉方子墨這個主角、取而代之才有回到原本世界的機會,那他亓官不夏永遠都不會有這個機會。
……
「……好,你在哪裡等我,我又要怎麼找到你呢?這一次承諾可信麼,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像之前一樣逃走。」
「剛才我們進來的地方離我的府邸不遠,我就在那裡等你,這一次我會守約,隨時恭候。」
「我記下了,等我傷好了就回來,你等我一起回家。」
「好。」
64.第 64 章
牢牢抓緊反派衣袖,熟悉的脫離系統空間, 手指一松, 某人在離開後的一瞬間消失不見,方子墨下意識向那人原本站著的方向抓了一下, 理所當然撲了個空。
「師兄可有受傷?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睜開眼睛便被白念臣概括了腰肢, 方子墨左手被抓走, 一遍一遍十分仔細的看了又看。
「沒有,怎麼了嗎?」
「那、那就好……他刺傷師兄的刀塗了毒,還以為師兄會出事,沒事就好, 師兄總是吉人天相,從不需要我擔心。」眼底沒落一閃而過,沒人說白念臣也知道, 方子墨跟那人有著他不可踏及的地方。
刀子上有毒?
方子墨抬頭看向木長老倒下的方向,因這個人只是引出終極反派的故事人物而已,根本不具備多大威脅,現在屬於他的劇情結束, 亓官不夏並沒有把暈厥的人帶走。
說起來這位木長老也倒霉, 從前在桃源村裝神弄鬼、好不容易騙取了村民的信任 ,村子裡土地神就成了妖獸, 瞬間毀了『長老人設』,後來好不容易抓住體力耗盡的某反派、想扳回面子, 又被不解風。情的方子墨當場解救……
說起來, 能遇見亓官不夏, 有一半的功勞都是這位木長老的。
失去意識的小弟子逐漸恢復意識,或迷茫或埋怨著從地上爬起,方子墨卻在白念臣的陪同下靠近了遠處躺倒的木長老。只是走到他身邊才發現人已經失去了呼吸,面目猙獰,臉色烏青一片。
「他倒下的時候,刀子扎到了自己,又因為……那人在一旁,不敢輕舉妄動,在師兄離開的期間毒發身亡了,也算是咎由自取。」
「毒發身亡?」看白念臣點點頭,又低眸掃一眼左臂鮮紅色的傷口,不禁後頸一涼。
怪不得被刺中的時候那麼疼,本以為只是見到反派左摟右抱的心理作用而已,沒想到真的有毒。可木長老才刺中一下便一命嗚呼,他這個幾乎包攬手臂的傷口不應該沒有異常,思來想去,只有亓官不夏做的到。
腦海里滿是那人唇。瓣染血,肆意輕笑的模樣,有些生氣,也可以說是惱羞成怒,方子墨一時間控制不了自己高升的心跳,只好深吸一口氣做緩解。
「方師兄,剛才……怎麼了?我們怎麼會昏過去……」與忙著整理衣冠的弟子不同,杜少陽醒來後邊抓耳撓腮著靠近了方子墨與白念臣,更是歪頭看向被兩人擋住的木長老,然後驚呼一聲:「天啊,他該不會是……這,雖說是活該,但……我們要怎麼交差?」
「沒辦法,這人留了後手傷人,讓你們都昏了過去,若不取他性命,就只能讓他逃掉。」白念臣自然的接過話,不動聲色的胡說八道,一邊說,一邊同方子墨對視,眨眨眼睛,示意讓不知情者失憶,是他的所作所為。
「是這樣啊……可是白師兄,這樣也太便宜這老頭了,他為了活著,就要別人的命,就這樣死了,太不解氣!」
「總不能鞭屍吧。」看杜少陽正義凜然又氣鼓鼓的樣子,方子墨無奈嘆了口氣。
多次『客串』角色的木長老確實死有應得,許是因為護村失敗無顏留在桃花源,便開始了四處流浪,因資質不佳,便吸食孩童靈氣以延長自己性命,這才驚動了渡業劍派,讓弟子出面解決。
小弟子們都靠近過來,皆是滿臉凝重的等著方子墨下達下一步指令,思索再三,人已經死了,肯定不能將屍體帶回去,「就地葬了吧,杜少陽,離開前你去跟山下樵夫說聲,說事情解決便是了。」
「那……我可以告訴他屍體下放的地點麼?」杜少陽眨眨眼睛,顯然還覺不夠:「身為道修弟子,有些事確實不合適,但對於村民來說,死了那麼多孩子,找罪魁禍首解決恩怨應該不為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