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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髮足夠特殊, 五官精緻異常。身著輕紗細綢, 輕薄的白色衣裳足夠透露肉色光澤,因靠的太近,未束的銀色長髮在晚風中與亓官不夏的黑髮糾。纏, 那樣近的距離, 是極為親密的關係。
細長的白色睫毛眨了眨,青年靠在亓官身上慵懶的睜開淡紅色眸子,輕挑的掃了方子墨一眼, 視線便轉回了那人身上, 空靈的聲音淡漠一句,「主上?」
平淡的語調, 輕眯著的淡紅眼眸十分勾人, 不知不覺就想到了『邀。寵。』二字,而吸引著所有人目光的亓官不夏,竟也伸手。寵。溺的撫上了青年下顎,甚至沿著他脖頸向下摸去。
眼前的畫面猝不及防, 方子墨圓睜的眼睛瞪得更大,目光緊緊鎖定不遠處狀態親昵的兩人,無論如何都收不回視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手臂受傷連帶了經脈,又或者是失血過多, 心臟似乎墜入刺骨深潭, 那股冰涼的下墜感令人窒息。
安撫過後, 亓官把銀髮男子攬到身後, 似乎是怕傷到他, 緊接著從指尖匯出一條紅黑色長鞭,狠狠甩向一旁還在竊喜的木長老。
「廢物。」破空聲響起,只一鞭,便讓刺傷了方子墨的木長老由跪到躺,趴在地上痙攣著身體,嘴裡嗚咽求饒,再也站不起身。
真是似曾相識的方式。
連串的畫面映入眼中,竟忍不住輕笑一聲,也總算捨得把視線從那人身上挪開,方子墨瞥向夜色下的密林,不敢去看那邊兩人緊握的手,心底泛酸直達眼眶。
畢竟,從前他跟亓官不夏還在『合作』的時候,就嘗試性的將靈力化作長鞭,護衛兩人的安全。身為全文中武力值最高又滿級的反派,放著那麼多招式不用,現在在他面前,為了『保護』另外的人,專門給他看這個,到底什麼意義?
他確實很想跟反派解決『前恩舊怨』,也很想再一次見到他,卻從未想到會是這種方式。好像之前做的所有準備都白費了,只因亓官不夏身旁多了一來路不明的青年,他方子墨就什麼都說不出口了。實在不明白,到底是哪裡來的一瓶『老陳醋』灌進胃裡,又直泛酸到胸腔甚至眼底。
兩年不見,第一眼交融也沒有絲毫陌生感,就在不久之前,方子墨還覺得亓官一直陪在他身邊,只是從未顯露過身形,現在看來,卻完全是自欺欺人。
「方子墨。」
迎面傳來亓官不夏熟悉的聲音,方子墨滑動喉結,應聲抬頭,恰好對上那人波瀾不驚的黑眸。
所有的話都哽在喉嚨,細密的汗珠染濕了額前碎發,十分期待接下來聽到的聲音,而亓官不夏只是笑了笑,遠遠的說了句:「好久不見。」
「……恩,好久不見。」
客氣的『問候』相當疏離,方子墨臉色也愈發蒼白,卻又在亓官不夏面前謝絕了白念臣的好意攙扶。
「我以為你不會來,或者早該來,看來我的兩個預測都不準確,還是在對的時間重新遇見了。」
「意思是,你不希望見到我麼?」攥緊了五指,對於某反派雲淡風輕、置身事外的模樣甚為不滿,手臂的疼痛愈發強烈,也咬住下唇硬挺:「『命中注定』的會面我怎麼能錯過,我們之間新仇舊帳都沒清算呢。」
「恩,我們確實需要好好算一算,只是無關的人太多了。」淡淡應下,亓官同身後青年示意,白髮青年乖巧的點點頭,而後瞬間消失不見。五指合併為掌,向著方子墨一干人所在的方向推出,亓官不夏面無表情注視著自己的手掌在空中翻轉,一瞬間,方子墨就聽見自己身後傳來一陣倒地聲。
轉頭一看,杜少陽等人七扭八歪的陷入了一種熟睡狀態,好像在場的,除了他和白念臣之外都失去了意識。
一襲冷風撲面,回頭那張俊臉已經出現在眼前,「方子墨,我們走吧。」
瞬間逼近的距離,受傷的手臂被毫不憐惜的抓起,方子墨疼的顫了兩下,也在瞬間明白了亓官不夏的意思。
——想要找一個地方不被打擾的單獨談判的話,懲罰系統的自帶空間就是最好的選擇。
空間開啟只有方子墨的意念可以控制,那一次亓官不夏能陰差陽錯的找到自己,一定也與他迫切相見的願望有關。曾經願意毫無保留、完全共享的系統空間,到現在竟有了猶豫。
「師兄!」被終極反派的實力所震懾,白念臣似乎被什麼壓迫著,行動起來相當費力,不知何時化成金色的瞳眸死死的盯著亓官不夏不放。
「放心,我不會取你性命,若是我想,隨時隨地都可以。沒有所謂的主角光環,你方子墨如何都躲不掉。」還嫌失望不夠一樣,低沉的聲音就響在方子墨耳邊,熟悉的語調卻夾雜了陌生感。
「我知道了!」手腕被緊緊捉住,談話間腰間握上一隻手掌,惹得方子墨身體微顫,之前胸腔蔓延的那股酸意完全被稱為失望與憤怒的東西取代了。
「白念臣,保護好自己跟他們的安全,我……很快就回來。」努力勾起嘴角,伸手推開靠攏過近的反派,偏頭向動彈不得的白念臣解釋道。而後,不等白念臣出聲反對,方子墨捉緊亓官不夏前襟,閉眼帶人進入了許久未打開過的系統空間。
……
時間連接完好,空間瞬間轉移,睜開眼睛,從黑夜到光亮的緣故,視線有一陣模糊,瑩白無界的空間一切如舊,安靜的環境裡,好像一切都沒有變過。兩年未曾踏足這個地方,方子墨竟有些懷念。
「唔……」身邊人收手的動作牽動了傷口,疼的方子墨只抽氣,下意識想要抽回手臂,卻被握的更緊,不能如願以償還加劇了疼痛。
「現在,放手。」
「不放。」
蹙眉抬頭,不得不與亓官不夏對視,這人容貌分毫未變,只是周身多了冷冽氣場,不論說話做事,都咄咄逼人。
事到如今,還是能聽見胸腔中狂亂的心跳聲,面對兩人獨處的環境,縱使心跳加劇,心情也有所放鬆,甚至在想,如果他沒有倒霉的穿越,當下場景是他翻小說看到的,一定會對這拉拉扯扯、糾。纏不休的相處狀態評一句『渣攻賤受』。
早就忘了當初給自己『主角攻』的定位,也無暇去考慮什麼關係,笑了兩聲相當難聽。
「笑什麼?」
「…你,為什麼改變主意了。」聲音干啞,方子墨垂下眸子,不去回應亓官不夏的問話,就算事情與料想的再不一樣,也按照排演無數次的問話問出口。
「你知不知道當時我喉嚨疼了好久,根本就反應不過來,也從來想不到你……會忽然那樣。」
「到這個世界以來,我其實一直很感激倒霉的不止我一個,雖然之前也氣不過憑什麼要被你拖累穿越、一直認為你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但後來又覺得,人生多一份經歷也不錯。要是你的懲罰系統有什麼任務的話,可以直接告訴我,像之前一樣不允許說出口的話,也不用逃得那麼遠。體力值足夠、沒有變成小黑的困擾,那我們也可以繼續……繼續再一起啊,或者你也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是偶爾露個面給我也行……」
沒有給亓官回話的時間,清了清喉嚨,自顧自的繼續下去,方子墨頭越來越低,聲音也越來越小,好像一切都是說給他自己聽的。在別人眼前分明都是一副靠得住的成年人模樣,兩人獨處時又露出孩子般的委屈。
「我們可以一起回去的,之前我的系統告訴過我,這個世界裡我們的身體就是原本世界的身體,只不過在某些方面有了新的設定罷了,所以我們……」
明明準備了整整兩年,無時無刻不在期待著能問個清楚的再次會面,真正到來時卻問的一團亂,到最後,自己都覺得不對的匿了聲。
口不擇言,他到底在說些什麼?亓官不夏他早就『撤銷』約定了,舊事重提就算有新的理由也沒有意思。
眼睛一陣酸澀,手腕收了兩下依舊拉不回來,始終低著頭的方子墨將某反派眼中一閃而過的疼惜遺漏的徹底,只覺得得不到任何回應愈發尷尬。
醞釀良久,抬起頭來,唇色已經發白了,方子墨咬牙又是一番猶豫,才抬高了音量,「亓官不夏,木長老為什麼會在這?他是這段劇情應該出現的人物麼?你跟他又是什麼關係……還有,剛才跟你一起的,是誰?」
「與你何干。」
面無表情的臉,千言萬語只得到短短四個字回應,亓官不夏的不為所動耗空了方子墨全部力氣,心臟劇烈的抽痛過後,身體有些站不穩了。
「好像我跟你進這裡來只是為了解決『前恩舊怨』而已,何必要問這麼多。」
「就是為了解決,好好弄清楚我才問的,哪裡不對麼?如果你也想要解決,就回答我,到底為什麼……」
「上一次我好像說過,那些事兩清。」黑眸暗淡無光,眼神中感受到一陣寒意,方子墨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回應什麼,只直覺到了危險,稍微後退了一小步,意圖與亓官不夏保持距離,卻又被緊緊跟上,整個人都被拉近了懷裡。
「既然兩清,那……」
「有一件事不能兩清。」邪肆笑意綻放在嘴角,危險預警程度加深,方子墨受傷的手臂被高高舉起,腰間也被手臂收緊,「你不是說,要還我一次麼?」
一時無法理解亓官不夏的意思,聽見衣料撕裂的聲音大腦還一片茫然,直到左臂傷口完整裸露、被那人狠狠咬住舔弄,痛覺喚回所有意識,感受到腰間的手向下身摸索,方子墨才明白他說的『還』是要還什麼。
63.第 63 章
唾液沾上血流不止的傷口, 暫時麻痹了疼痛。方子墨咕噎一聲,見亓官不夏正低著頭,吸吮他手臂上為乾涸的血跡,淡薄的唇染成殷紅色,妖冶惑人,那人也偏偏在這時抬頭、半眯著眼睛對看過來, 輕輕勾起了嘴角,滿是興味。
下意識要躲避這個眼神,只可惜手被捉的死緊, 手腕都掐出白痕, 亓官不夏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開他。
方子墨手臂上的血液被吞噬而盡, 之前傷口的疼痛因為那別樣的安撫而緩解,意識上分明抵抗這種『玩味的曖。昧』,臉卻不自控的增了一層紅暈。
「夠了, 別鬧了。」
「我從一開始就很認真, 不然,只是個劇情而已,我可沒有懲罰系統一定要完成劇情的約束, 何必要出現在你眼前?」不顧方子墨明顯的反抗, 眼尾兩點淺痣閃爍著異樣光芒, 手已經掀開了衣衫下擺, 徑直向方子墨尾骨摸去。
這人的目光咄咄逼人, 沒有一絲溫度, 令人不敢直視也稱得上可怖, 但在方子墨眼裡,亓官不夏始終是亓官不夏,不論他做什麼、可恨程度再增加,也稱不上可怕。
雖然方子墨不怕他,但……
身體瑟縮一下,手臂的傷口托眼前反派的福好了大半,猛然抽手終於成功。後退半步拉開距離,沒留一點空隙準備的反手便是一個耳光,響亮的打在亓官不夏側臉上,過大的力道偏了一張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