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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生說:「我難過的日子裡,是你在陪著我,那麼在你難過的日子,我也應該要陪著你,不是麼?我們不應該要相互扶持麼?」
「你帶我一起走吧,我會做飯,不會的可以學,讓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幸好口罩遮住了許南山的臉,他偏了偏頭,怕自己眼神中露出什麼別樣的情緒,停頓了幾秒,許南山才儘量用輕鬆的語氣說:「別鬧,你工作不要了?」
樂生:「不要了,我認真的。」
「……瞎說!」許南山聲音染上幾分怒氣:「這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麼?你放著好日子不過,跟我走幹嘛?」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總是要遭罪吃苦頭的。
樂生:「可是我跟媽媽說過了。」
「跟阿姨說過也……」許南山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樂生在說什麼,「你跟她說什麼了?」
樂生:「我跟她說,我不想在如意待下去了,我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許南山:「那她也答應了?」
樂生說:「媽媽說,她希望我開心就好。」
許南山:「你媽還病著,怎麼能讓她一個人……」
「我爸陪著她呢。」樂生說,「我也不怕吃什麼苦,你會讓我苦著嗎?」
詞兒全讓樂生一個人說完了,許南山頭一次發現樂生如此會說話,他竟然找不出什麼反駁的理由來。許南山轉頭覷了小何一眼,希望他能想想招兒。
誰知小何一張嘴就叛變了自己老闆:「許哥,我覺得就帶上樂生吧。」
「……」許南山:「就你多嘴。」
得到小何的贊同,樂生唇角彎了一下,心下稍安,說:「你要是走了,我一個人在國內,肯定也會想你得受不了,跑去英國找你的,你忍心讓我一個人流落在英國街頭嗎?」
「……」許南山覺得樂生的套路變深了,以前的小綿羊不見了。
樂生見許南山不說話,有些沮喪地低下頭,向許南山走近了兩步。在離許南山只剩下不到三十公分時,他傾身抱住了許南山的腰,他把臉埋在許南山肩頭,擁抱得那樣用力,好像一鬆手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似的。
到了此刻,許南山已沒有拒絕樂生的理由,無奈地鬆了拐杖,回抱住樂生,拐杖「啪嗒」一聲落在地上。許南山沒有怕自己站不穩,他把左腿不能承受的力量,都壓到了樂生身上,而樂生也確實穩穩地扶住了他。他低下頭閉上眼,收緊了胳膊,似要把懷裡的人揉進自己骨血里。
良久,許南山在心底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像滿足像喟嘆。以前他是從不肯在人前示弱的,也只有樂生,一遍遍地告訴他:「我們是愛人,我會陪著你,你也可以依賴我。」
許南山扒開口罩深深吸了口氣,嗅著鼻間樂生頸項間的氣息,淡淡的香氣很好聞,這是獨屬於樂生的,而樂生是屬於他的。
良久,許南山點了頭,聲音低啞卻認真:「好,我答應你,帶你一起走。」
樂生唇角終於彎起來,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鬆開樂生時,許南山趁他不備,在他側臉上親了一下,又把口罩戴回去,雙手搭著樂生的肩膀,看著他說:「那我們現在先回去,改天再一起走。」
樂生點頭。
許南山這才回頭看人形燈泡小何,小何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得遠遠的,背對著他們,也沒有看他們。許南山喊了好幾聲,小何才茫然地轉頭,見兩人已經你儂我儂完了,才顛兒顛兒地跑過來。
「許哥,現在回去嗎?」小何說。
許南山斜了他一眼,就你機靈!
「對,回去。」
小何:「可是司機已經回去了,咱們……」
樂生:「我開了車。」許南山替他翻譯了一遍。
小何:「哦、好!那感情好!」
許南山:「你考駕照了麼,會開車麼?技術怎麼樣?」
小何:「我考了,許哥!技術……還行吧,路滑,我開慢點兒。」
許南山拍拍他肩膀:「看來雙倍工資把你留著,還是有用的,沒枉費我發的工資。」
「拐杖怎麼扔了?」小何見許南山手上沒有,低頭看見拐杖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把它撿起來,遞給許南山,「醫生說現在還不能脫拐行走的。」
許南山掃了拐杖一眼,又看看樂生。
樂生:「我扶他,不用那個。」
被強行塞了一把狗糧的小何默默捂上自己的眼,不忍直視地說:「得嘞,我知道了,我先出去,你倆慢慢來!不著急!」小何說完,就帶著拐杖,一個人拉著三個大行李箱,吭哧吭哧地走了。
樂生忍不住笑了笑:「是不是不太好?」
許南山:「雙倍工資呢!」
樂生笑著點點頭,一手攙著許南山,一手比劃:「你慢點走,別著急。」
許南山:「好嘞,聽你的。」
兩人以極緩慢的速度,一瘸一拐地穿過人群走出去,然而去向停車場有一段台階,許南山走起來有些吃力。樂生竟抿唇笑著對他比劃道:「我背你啊。」
許南山:「你背得動嗎?」
樂生:「你多重?」
許南山:「很重的,一百四。」
樂生:「沒事,背得動。」好歹學舞那麼多年,體能不是吹的。
許南山:「可我怕把你壓壞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