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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生總覺得有點唐突。
沒想到許南山直接握著他肩膀,將他推到鋼琴邊坐下:「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樂生唇角翹起來,露出貝一樣的齒,眉梢揚起來,比了個手勢:「謝謝。」
許南山問:「想好彈什麼了嗎?」
樂生搖頭,遲疑著把手放到了琴鍵上,試彈了幾個音,發現琴聲圓潤明亮,果然是好琴。他的手略微停頓了一下,抬手按出幾個音,隨後變得流暢起來。
這下許南山聽出來了,有些好笑,又有些詫異:「剛才看了那麼幾眼就記下來了?」
樂生抿著唇搖頭:「只記住了一部分。」又說,「我不會外傳的。」樂生彈的是許南山剛寫好的曲子,目前還沒有發行,當然是不能外傳的。
「嗯,」許南山沒太在意,把曲子放在了譜架上,「你繼續彈完,彈來我聽聽看還有什麼部分需要改。」
樂生卻不肯了,想站起來,卻又被許南山按著肩膀壓下去:「不要緊,你彈彈吧。」
樂生無奈,只好坐下來,看了看譜子,繼續彈起來。許南山一手搭在鋼琴側板上,一手撐著琴凳,姿態就像是把樂生摟在了懷裡。
或許是由於第一次彈,不熟練,又或許是由於別的原因,樂生彈錯了好幾個音。每次他彈錯時,許南山就會給他糾正,指導他繼續。他說話時熱氣撲在樂生耳根上,熱熱的,痒痒的。
這樣磕磕絆絆地彈完一支五分鐘不到的曲子,樂生羞愧得臉都要垂到胸膛上去了,手指攥著polo衫的衣角,像交了不合格卷子的孩子。
許南山輕輕笑了一聲,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低聲問:「緊張?」
樂生咬了唇,點頭。
許南山:「因為我在這兒?」
樂生又點頭。
「其實你彈得不錯,只是有些過於緊張了,導致你彈錯了幾個音,節奏有點亂。」許南山捏了捏樂生緊繃的手指,揉著他手腕,「不要把我當成你鋼琴老師,把我當你朋友就好。」
樂生再次點頭,眼睛盯著許南山握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許南山手心溫熱,手掌暖暖的。
見樂生沒什麼排斥的反應,許南山暗自舒了口氣,又笑了,揉了樂生的頭髮一下:「上次答應送你的專輯我拿回來了,就在那邊抽屜里,我去拿來給你。」
專輯被許南山放在了電腦桌下的抽屜裡面,一共有三張,第三、第五、第七張,都是上次樂生說沒有的。每張專輯上都有許南山的簽名,還有他留下的一句:「送給可愛的樂生。」
樂生看都「可愛」兩個字時,視線不由停留了一下,旋即耳朵尖慢慢地變紅了,手指摩挲過熟悉的許南山三個字。簽名是請專人設計的花體,除了好看一無是處。
樂生看過這個簽名很多遍,但他並不是那些很狂熱的粉絲,所以這還是他第一次得到愛豆送的東西,加簽名的那種。
看到樂生愛不釋手的模樣,許南山笑道:「這下專輯都湊齊了,等第八張發了,我給你留一張。」
「謝謝山山!」樂生用力點頭,臉紅紅的,連手勢也比平時打得快了很多。
「不用這麼客氣,」許南山指指鋼琴說,「收了禮物,是不是該幹活了?」
樂生:「?」
許南山說:「你剛才已經彈過一遍了,熟悉了譜子,接下來再彈,不會再彈錯了吧?」
樂生眼睛眨了眨,沒明白他的意思。
許南山笑了笑,拿過曲譜,將樂生的詞填在譜子下面。填的時候需要進行一些修改,許南山在徵詢過樂生的意見後,初步地改過一遍,便把譜子放回到譜架上。
「好了,現在可以開始彈了。」許南山搬了把椅子坐到樂生身旁,「你彈,我唱,有問題再改。」
相當於把打小樣試唱的過程,分給了兩個人做。
「懂了嗎?」
樂生點頭,事已至此,由不得他拒絕。他在心底里給自己壯了壯膽,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便按照譜子再次彈起來。
許南山用腳打著節拍,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眼睛注視著樂生彈琴的手。樂生低垂著眉眼,纖細的胳膊和手腕帶著手指在黑白琴鍵上翻飛,淺綠色翻領polo衫的上部,露出他頸側那顆小小的黑痣。
在進入主歌之前,前奏的部分,許南山加了些低哼。他低沉性感的嗓音像一把大提琴,優雅動聽,響在樂生的耳畔,抒情的旋律像流淌的溪水,。沒想到主歌開始第一句,許南山才一開口,樂生就彈錯了。
許南山愣了一下,有些詫異地看著樂生,樂生臉霎時漲得通紅,飛快地比劃:「對不起。」
許南山挑了眉:「這個地方你第一遍都沒彈錯,怎麼突然彈錯了?剛才我也沒改。」他並不是責備,只是純粹覺得奇怪。
樂生依舊漲紅著臉,低著頭一語不發。許南山拿這樣的樂生沒辦法,一手搭到他肩上,揉了揉,無奈道:「好了,我也沒說你,我好像沒凶過你,你怎麼總是這麼怕我的樣子?」
「錯了再來就是。」許南山說,「你看我對我樂隊裡的人都發過脾氣麼?」這話當然是扯淡,只是上回樂生去錄音棚的時候,許南山為了偶像包袱而好脾氣了一回,平時許南山對樂隊……那是能罵多狠罵多狠的,弦樂團有個妹子不知道被他罵哭過多少回。
樂生卻真的被安慰到了,收拾好情緒,對許南山打手勢:「我們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