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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仁笑了一下:「為了朋友?」
許南山點頭,誠懇道:「我為他做不了什麼別的,幫不上忙,所以希望能得到您的支持。」
戴仁摸了摸下巴:「年輕人為了朋友,這是講義氣,是好事。不過這義氣在我們商場裡,可用不上。」
他手指在桌面上點了兩下,拿著筷子在碟子裡畫了兩個字。
「我們只講利益。」
「所以你為了你的朋友,我又為什麼要答應你呢?」
許南山啞然,將那份手稿再次推到戴仁面前,低聲懇請道:「所以南山才帶來這個,希望您能看到我的誠意。」
「如意珠寶內的事情,我不可能給您許諾任何利益,但是樂阿姨擔任董事長這幾年,如意珠寶發展得如何,您心裡是有數的,她對你們如何,您想必也有數。」
「您這次如果支持她,等以後她重回如意,也一定不會虧待您的。」
許南山很少以這樣的身份立場和人說話,也從沒用過這樣的語氣跟人對話。他一出道,就受到了星動娛樂高層的重視,諸般包裝他、捧他,好的資源給他,前世直到他死,他也沒求過什麼人。重生回來以後,許多事情的軌跡跟之前不一樣了,可他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許南山。
這是他第一次求別人辦事。
這種語氣許南山用來並不熟練,講起道理來也頭頭是道,他和戴仁沒多少交情,動之以情是不可能的,只能曉之以理,再用誠意打動他。
「徐胤全能為了董事長的位置,排除異己,打壓樂阿姨在公司里的人。自然以後也能為別的什麼原因,打壓您在董事會裡的地位,支持這樣的人有風險。」
「這年頭做什麼沒風險?」戴仁一句話堵住了許南山,淡淡地只問了一句,「而且,樂如意還有回如意珠寶的那一天嗎?我聽說她遺囑都寫好了。」
這話說到了點子上,許南山也回答不了。許南山咬了咬牙,他是無法想像樂如意會真的撐不過來的。許南山因為樂生,和樂如意見過很多次,樂如意一直都是那樣從容、優雅、強大的女人,許南山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女人,會倒在病床上。
「……即使樂阿姨回不來,不還有她兒子麼?」良久,許南山低聲艱難地接道。
戴仁挑眉:「樂生,那個啞巴?」
戴仁語氣里透出的輕慢刺痛了許南山的神經,他蹙了蹙眉,想給樂生正名:「樂生很聰明,很能幹,比大多數年輕人都能幹。」
戴仁:「可他再能幹,也比不過徐胤全,他太年輕了,空有腦子,經驗不足。你難道想讓我們在樂如意離開後,把董事長的位置交給他一個小年輕?」
許南山一時失語。
戴仁笑著重新拿起筷子,給許南山夾了一筷子的雞塊,說:「雞還是要老母雞的肉燉著香,小雞的肉太嫩,也好吃,但不香。」
「樂如意能不能回到如意來,是個未知數。我們總不能把整個公司壓在一個病人身上,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
「徐胤全沒做什麼違法犯罪的事,就算選他為董事長,也是合理走的程序。在樂如意病倒後,他是目前最有能力、最適宜擔任董事長一職的人,我為什麼要投反對票?」
許南山還想再掙扎兩句,戴仁已經快刀斬亂麻地結束了對話,還把剩下的半杯白酒端起來,對許南山道:「我們叔侄倆難得有機會這麼聚,以前都是你爸叫我一起吃個飯,才能跟你見上一面。說實話,南山,你作為一個歌手,是很有天賦很有靈性的。但是這商場裡的事,你還是別參與得好。」
他看著許南山空了的杯子,笑道:「怎麼,長輩的酒也不喝了麼?」
許南山豈敢,連忙給自己滿上,雙手端起來,杯沿放得比戴仁低一些,輕碰了一下。
戴仁繼續道:「如果你想跟我聊聊古典樂上的事,我很樂意聽聽你們流行樂的看法。」
戴仁把那份手稿還給許南山:「至於這個,你還是先自己收好吧。這事兒辦不了,禮我也就不能收了。」
「戴叔……」
「好了南山,」戴仁說,「你這孩子,不要犟。」
許南山食不知味地和戴仁吃完了飯,幾次三番想再厚臉皮地開口,都被戴仁輕飄飄地擋了回去。吃完飯,戴仁笑著和許南山道別,道:「我最近還是真的忙,都沒好好吃飯,今天跟你出來吃這一頓,才算吃好了。這家店的東西不錯,很合胃口。」
許南山首次求人,出師不利,心下鬱郁,以至於在戴仁打算離開時,許南山竟站起身,沖戴仁低聲說了一句:「戴叔,您跟我爸……」
他話還沒說完,就碰上戴仁倏然冷淡下來的眼神。只聽戴仁道:「你如果想說我跟你爸的交情,那不如讓你爸來求我。他的話我還是會考慮考慮的。」
許南山的臉色「唰」得變得難堪又尷尬,他連忙向戴仁道了歉:「戴叔,我不是那個意思。」
戴仁道:「不是最好。」隨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在戴仁走後,許南山沉著臉咬了咬牙,握緊了拳,可那拳最終也沒有落下來。他頹然地鬆開了手,看著自己的手心,苦笑著搖搖頭,自語道:「做不到……這你也做不到,你還能為樂生做什麼呢?」
結了帳,許南山驅車回醫院。因為已經是晚上,樂生從公司回來了,正在病房裡。杜天和今天倒是不在,似乎是去替樂生處理公司的事了。此外,還有一個戈高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