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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並不熟練,氣息控制也遠不如長期練習後那麼穩定,可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能初步掌握一門從沒接觸過的樂器的吹奏方法,依舊十分令人震驚了。Newman也很意外,甚至哼出一小段《Loftus Jones》的旋律來,引導許南山吹這個旋律。
但指法等東西,卻並不是短時間能掌握的。
見識過許南山的本事後,Newman對他更感興趣了,兩人冒著倫敦夜裡的寒風,一起坐在長椅上聊了很久。許南山對他們蘇格蘭的東西很感興趣,而Newman也對中國傳統的五聲音階等很感興趣。
小何在旁邊冷得瑟瑟發抖,幾次回頭看,都發現兩人還聊得火熱。樂生則一言不發地坐在許南山身邊,靜靜地陪著許南山,雖然他聽不懂,當然他也不需要聽懂。這是許南山的專業領域,用不著他來插手。
「像你這樣的人,在中國音樂屆,一定也是十分知名的人物吧?你現在的職業和音樂有關嗎?」
許南山道:「以前有關,現在無業。」
Newman吃驚道:「為什麼?」
許南山斟酌了一下,說:「因為我的狀態出了一些問題,不適合繼續做下去了。」
Newman頗為理解地點點頭,拍拍許南山的肩,笑說:「那狀態調整好了,記得不要放棄,你很有天分,也學了這麼多年,放棄太不划算。」
兩人一直聊到了八點多,Newman接到電話,他老婆催他回家,Newman笑著答應了,和許南山意猶未盡地結束了談話。
走時小何問:「許哥,你不跟他留個聯繫方式嗎?以後有機會還可以聊。」
樂生也看著許南山。許南山笑著搖搖頭:「不用了,聊這一次就夠了,以後要是有緣分,自然還會再見的。」
不過許南山知道,這個可能性或許比較小了。
「Newman家並不在倫敦,老家在蘇格蘭,他這些年一直在四處遊走,四處吹吹風笛,唱唱歌。」
小何問:「那工作呢?他不工作嗎?」
許南山說:「他老婆養他。不過有時候他要是被請去演出,也會有一筆收入,他就用這筆收入補貼家用,或者給他老婆買禮物。」
小何道:「他老婆可真好。」
許南山點頭:「是很好,可以支持他三十了還到處玩兒,這在大多數人看來,恐怕都是很難接受的。」
樂生拉拉許南山的手,比劃道:「你要喜歡這樣,我也可以養你。」
許南山一邊拉著樂生的手揣進自己口袋裡,一邊笑著說:「媽會不會一腳把我踹出家門?」
樂生嚴肅道:「不會的,我又不是養不起。」
許南山樂了,拉著樂生的手到唇邊親了一下:「你說好,就好。改天我不想工作了,不想回娛樂圈了,寫的歌又賣不出去了,我就當個小白臉,吃你的軟飯。」末了,許南山又補了一句,「這樣行麼,老婆?」
本來聽前面樂生還挺歡喜的,能養著自己喜歡的人,簡直成就感爆棚,聽到最後兩個字,樂生又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抿著唇笑著不說話了。
小何遭受一萬點暴擊,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回國,低下頭看著手機,又不知道和誰聊起了天。
回到家,已經九點了。兩個小孩已經睡覺了,兩個留學生倒是一起站在陽台上,不知道在說什麼。
這晚,許南山接到一個好消息,來自國內。羅雨石說,他老婆快生了,預產期在二月中旬,也就是正月初。算算時間,也沒有多久了,三人抵達倫敦時,便已經是一月下旬,眼看著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
房東一家和樓上的崔哲秀當然是不過中國年的,但廖風卻是實打實的中國人。小何看他一個人,怪可憐的,怕他一個人在國外孤孤單單的,所以時不時地就要找他說話。崔哲秀就像粘在廖風身上似的,每每廖風下樓來,崔哲秀就要跟著下來。
小何暗自嘀咕過:「他們只能總粘在一起?」被許南山以看智障兒童的眼神看了一眼。
因為只有三個人,他們這個年也沒有過得大張旗鼓,用不著置辦什麼年貨,只是在年前去買了些魚肉蛋奶之類,屯在冰箱裡。許南山覺得這樣就差不多了,小何卻覺得年味不夠,買了兩個大紅燈籠掛上。
「這樣才有點年味嘛。」他站在燈籠下,抬頭往上看。紅燈籠講白色的天花板都映紅了,拿手機「咔擦」拍了一張,「給我爸媽發一張。」
他咕噥道:「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過年不在家呢。」
許南山:「沒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後日子還長著呢,慢慢就習慣了。」
小何聽到這話,像突然想起什麼了似的,說:「許哥,老闆,過年加班,三倍工資啊,國家規定!你的兩倍工資不夠!」他掰著指頭數,「兩倍的三倍,也就是原來的六倍了,六倍!」
許南山削了他一下:「你個見錢眼開的玩意兒,我虧待過你嗎?」
小何撓頭笑:「沒有,所以加班費……」
許南山抱著胳膊看著他,一轉頭,看到樂生似笑非笑看著自己的眼神。許南山輕哼了一聲:「過年再說,今兒可還沒到除夕呢。」
小何:「明天明天!明天就除夕了!」
翌日,二月初七,除夕。
大年三十是舊曆一年的最後一天,過了十二點,便是真真正正的新一年。舊的一年,歡笑也好,不快也好,都隨著這一年的逝去,而成了過去式。這一天是周一,廖風的導師給他放了個假,因此這天從早上起來,廖風就被拉來跟小何他們一起做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