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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戈頓了頓,又一字一頓地說:“不過,我會讓你們見他,還有,我剛才說的話依然有效,穆衡死了,我活不了,你們沈家也得跟著陪葬。”

    沈蕭瀟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

    他這時候的立場是極其尷尬的,假如趙戈跟沈家發生什麼衝突,沈蕭瀟實在不知道應該幫誰,他不希望兩者之中的任何一方出事,但偏偏事情卻發展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

    傍晚時分,沈晴在奢華寬敞的VIP病房見到了穆衡。

    他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悄無聲息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有任何回應。病床不遠是明淨的窗戶,涼慡的風從微微敞開的窗戶吹進來。

    跟上次相比,這次對穆衡昏迷感興趣的記者多了不少,即使趙戈命人將所有記者堵在了樓層下方,那些人還是不肯就這麼輕易地離開,他們蹲守在醫院,企圖能夠打探到震撼性的大爆料,或者能打探出穆衡究竟是什麼原因昏迷,現在又是否醒了過來,以及他的病情對《代號飛鷹》的拍攝是否會造成影響。

    就連趙戈帶沈晴兩人上樓,也都得走特別通道,以免被那些麻煩的記者纏住。

    穆衡跟趙戈的關係在娛樂圈並不是什麼秘密,趙戈跟大多數報社也是有利益往來的,穆衡的身價還沒有高到,他們需要得罪趙戈來大肆爆料的地步。  

    因此凡是涉及到趙戈的新聞,那些記者都會條件反she般地直接過濾掉。

    只是這次他們從跟來醫院一直到現在,還沒打探到任何值得報導的新聞題材,穆衡病情到底如何,現在又是否甦醒過來,這些在場的記者與擔心穆衡的粉絲們都一無所知。

    他們當然一無所知,因為直到現在,幾位涉及到這件事的當事人也同樣一無所知。

    沈晴進入病房,看見穆衡的第一眼,便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

    “他的靈魂很虛弱,”沈晴緊緊盯著穆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趙戈在床邊坐下,目光轉移到穆衡身上時,所有的戾氣都統統收斂了起來,變得溫和而深情。

    他抓起穆衡的手放在掌心之間,像揣著易碎的珍寶一般。

    “要是知道原因,我還有必要找你嗎?”

    沈晴微微閉著眼,感受空氣中流動的氣息,半晌她睜開眼,看向沈蕭瀟問道:“你們從沈家偷走的魂玉在哪?”

    沈蕭瀟用力撓頭,很是苦惱頭疼,在沈晴極具壓迫性的注視下將目光投向了趙戈。  

    趙戈斜睨沈晴,目光深邃看不透情緒,“你想幹嘛?”

    “這裡都是你的人,我不可能搶了魂玉逃走,”沈晴道,“我懷疑穆衡靈魂虛弱跟魂玉有關係。”

    趙戈視線溫柔地掃過穆衡每一寸面容,隨即微微斂眸威脅式地轉向沈晴,過了大約十幾秒,他取下了一直戴在手腕的佛珠,拉斷串著佛珠的繩子,從14顆看起來幾乎沒有差別,表面都刻滿咒文的佛珠里挑選出其中一顆,無比鄭重地遞給了沈晴。

    除了這顆以外,其他都是假的,用來做障眼法的。

    沈晴接過佛珠,觀察了一會兒,便瞭然地沿著幾乎沒有任何痕跡的fèng隙擰開了佛珠。佛珠一分為二,裡面赫然裝著越指甲蓋大小的圓潤珠子,表面光滑,珠子內是流動的紅色液體,看起來極為精緻漂亮。

    “魂玉一旦認主,其實已經失去了價值,沒辦法再用它去精確地從別的空間找人,”沈晴說,“所以沈家沒你想的那麼想找回它。”

    她繼續道:“我想這就是在穆衡身上動手腳那人的目的,已經認主的魂玉的確沒辦法再找人,卻可以將人送回他原本的地方,這東西能逃避鬼差的視線。”  

    沈晴接下來的話是對沈蕭瀟說的,“這就是沈家某些人想要追求的長生,讓自己的靈魂在不同的空間穿越,在快死的時候,再從別人的身上復活,藉此達到重生的目的,只是暫時還沒人能證實這是絕對安全的,到目前為止,只有高祖母進行過這個實驗,這也是沈家人想要迫切找到她的原因。”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反正你也快查到了,做個順水人情吧。”

    沈蕭瀟搖頭,“高祖母已經死了。”

    “沒人能證明,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高祖母的確很有可能沒死,這是事實。”

    “我不信!”

    沈晴沒再理會沈蕭瀟,她將手裡的魂玉貼近穆衡心臟,再次閉上眼,另一隻手則落在穆衡頭上。

    時間仿佛靜止一般,流動的空氣變得有了實質的內容,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襲向沈晴掌心,留下熱的有些發燙的餘溫。

    沈晴霍然睜開眼,來不及做任何思考地將魂玉扔在地上,圓圓的流動著血色液體的珠子沿著地板滾落到牆角。  

    “你幹什麼!”趙戈迅速起身去撿。

    沈晴微微喘著氣,仍心有餘悸地說:“這東西有問題,它在吸取穆衡的靈魂,這肯定不是短時間發生的事,你一直以來就沒發現不對勁嗎?”

    趙戈剛碰到魂玉,手一抖便將珠子再次扔在了地上,他身體僵硬,維持著微微彎腰的姿勢,一點一點地扭過頭看沈晴,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麼?”

    “穆衡的靈魂對魂玉有排斥反應,很微弱但仍然能感受得到,他之前有出現過異常反應嗎?”

    趙戈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致,他從無數的記憶里抽絲剝繭找到了幾幕場景,比如穆衡之前有過頭暈的症狀,他也說過那段時間覺得身體特別累,甚至還在做愛的時候拒絕過趙戈。

    趙戈猛地覺得一陣頭暈,腦袋亂鬨鬨的,衝過去便要踩碎魂玉,被沈蕭瀟及時攔了下來。

    沈晴也連道:“你別衝動,毀了魂玉不能解決問題,魂玉本身是沒問題的,我剛才說了,是穆衡身上被人動了手腳,所以他才會對魂玉產生排斥反應,只要能把那個問題解決掉,魂玉仍然是保護穆衡靈魂最好的東西,你毀了魂玉穆衡的靈魂只會消散得更快。”  

    趙戈用力揉著眉心,他頭脹得厲害,無數的懊惱跟憤怒交織在一起,讓他在無法發泄的情況下痛不欲生。

    “是誰在穆衡身上動了手腳?”

    “我必須檢查穆衡的貼身物品,所有的,一件也不能漏掉。”

    第39章

    穆衡貼身帶著的物品並不多,趙戈很快收拾好交給了沈晴。離開前沈晴交待,在找到原因之前,別再讓魂玉接近穆衡,穆衡此時的靈魂雖然虛弱,好在沒到危險關頭,只要好好休息就能恢復過來。

    所有人都離開後,病房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靜謐,風吹著窗戶發出的沙沙聲響變得格外清晰。

    趙戈面無表情地站在窗戶旁邊,懊惱和疼痛仿佛將他扔進了攪拌機,被無盡的撕扯的疼痛反覆折磨。

    他攤開的掌心躺著精美絕倫、流動著紅色液體的魂玉,明明是有些冰涼的珠子,偏讓趙戈感覺像捧著一團炙熱燃燒的火焰,燒得他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趙戈其實很少抽菸,他知道穆衡不喜歡,便下意識地控制著,只偶爾抽一兩根解解饞。

    但他此時卻特別想抽菸,用無盡的尼古丁來麻痹痛覺神經,他手指一遍遍在煙盒上踟躕,又因為穆衡在病房強忍下來。  

    趙戈沒法原諒自己,他既懊惱又自責,他應該早就能發現穆衡不適的,更何況穆衡的痛苦還是他施加的。這就是穆衡進入學院後,有段時間總是找藉口住在學院宿舍的原因嗎?那時候他跟自己待在一起就感覺難受了吧?

    但趙戈是怎麼做的。

    他抱怨穆衡,質問穆衡,還跑到學院宿舍去找穆衡。當時穆衡也解釋過,他說自己不是想分居,只是因為身體不舒服,自己卻沒有多關心幾句,輕易相信了穆衡的謊言,他說你覺得呢?

    那時候穆衡正為教授的任務煩惱,他本能就以為是這個原因。

    趙戈又想起來,他當時抱著穆衡想跟他做愛的時候,穆衡是有過推拒的,只是自己一心想著跟他做,而忽略了穆衡的感受。

    穆衡當時是什麼感覺?明明靠近自己會讓他覺得難受,他還是什麼都不解釋。

    趙戈除了無盡的自責找不到別的發泄渠道。

    趙戈轉身安靜地看著穆衡,注視著那張他看了好幾年的臉,他很愛穆衡,愛得超出了他的想像,他無法想像如果再次跟穆衡分別,自己該怎樣在沒有穆衡的世界獨自活下去。

    僅僅是動起這樣的念頭,便感覺心痛得沒辦法呼吸。  

    趙戈端水浸濕毛巾,扶著穆衡虔誠疼惜地給他擦身子。穆衡很愛乾淨,是沒辦法忍受滿身是汗就睡覺的。

    擦完身子,趙戈扶著穆衡重新躺回病床上,給他小心地掖好被角,低頭輕輕吻了吻穆衡額頭。

    他輕聲說:“只要你沒事,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穆衡沒有回應,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膚色蒼白、面容精緻,特別的魅力無窮。

    趙戈又低頭吻了吻穆衡乾澀的唇。

    “我愛你。”

    穆衡仍然沒有任何回應。

    趙戈做完所有事,便關了燈坐在穆衡床邊,病房光線暗淡,只有窗外遠處的燈光映過來,能勉強看清房內陳設的輪廓。

    他整夜都沒有睡,除了守在穆衡床邊,便是派人梳理所有的可疑人物,到底是誰在策劃這種事,又是什麼時候對穆衡下手的。

    因為穆衡的意外事故,《代號飛鷹》只得先拍攝其他人的戲份。導演聽說了穆衡跟趙戈不菲的交情,特地找人旁敲側擊打探過。趙戈斬釘截鐵地回應,說穆衡很快就能好起來,希望劇組能保留他的戲份。  

    他話說得看似委婉,神色跟表情卻不容置喙,明擺著是在警告導演。你要是敢換人,就等著看電視劇的慘澹收視率吧!

    就算趙戈消息封鎖得再好,在當今信息技術飛快傳播的今天,仍然很快就有風言風語在網絡傳開。

    散播謠言的是個普通人,原本想藉此提高點擊率。

    他編造了看起來極其真實的謊言,穆衡住的醫院,其主治醫師,包括病情進展都講得頭頭是道。

    他謊稱是醫院的護士,不慎聽穆衡的醫治醫師提起過他的病情,說穆衡得了什麼不治之症,這種病在國內實屬罕見,能治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這則謠言以極快的速度散播開來,大概是散播得實在太快,此人也意識到了嚴重性,便迅速刪除了最早發布的帖子,想做了壞事以後,拍一拍手就真的脫離關係了。

    送到沈晴那的東西沒有查出異常,趙戈連著好幾晚寸步不離地守在穆衡床邊,長時間精神過度消耗使他頭昏腦漲,太陽穴一跳一跳地脹痛,從始至終都陰沉著臉,渾身散發著戾氣,讓人見了便遠遠躲著不敢靠的太近。

    唯獨在穆衡身邊時,趙戈才會收斂起所有的戾氣跟暴躁,變得安靜柔和起來。

    這則謠言極盡陰險狠毒,趙戈本就一直擔心穆衡的身體狀況,盼著他能早些醒過來,可想而知趙戈看見謠言時,那種歇斯底里想要殺人的暴躁跟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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