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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瑾從到了院落的那時起,臉色就像墨色一樣沉重,黑色的衣服襯得五官的線條更加硬了三分。
密道盡頭,一夢閣的題匾高懸在一扇敞開的黑色大門上面。大門旁邊兩個黑衣人見蘇瑾出現,恭恭敬敬的單膝下跪:“閣主。”蘇瑾沒理會,徑直進了去。
一夢閣裡面建築都刷成了黑色,讓人想到閻羅殿。
無聲的壓抑。
大年初一,一夢閣卻依然死氣沉沉,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
蘇瑾突然蒙了一下,然後嘴角自嘲的揚起,他大概是在外面呆太久了,竟然覺得一夢閣要過年,一群生活在地下見不得光的人,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鮮血,有什麼資格。
蘇瑾回到一夢閣後,處理了他不在這兩個多月下面不能擅自決定的一點事情。
一夢閣拿人錢財替人買命。除了下面人搞不定的需要蘇瑾親自去處理,大多數時間蘇瑾都是清閒的,所以要是在一夢閣見到蘇瑾,那一般是有大事了。
“夜。”蘇瑾在議事廳對著空氣喚了一聲。
一個黑影從黑暗處出現,單膝下跪:“閣主。”
“本主要去解決一下祝離的事情,明日你挑上一些身手不錯的跟我走一趟殷城。”
“閣主。夜多言一句,游華已經去了,祝離又瘋了,閣主又何必…”
“夜!”蘇瑾打斷夜的話。
何必作繭自縛。蘇瑾知道,在祝離這件事上,蘇瑾做不到冷血旁觀,就算祝離最後要死,也必須是自己親手了結。
夜晚,蘇瑾和衣躺在他在一夢閣的房間裡。手裡拿著那隻玉笛,手指輕輕摩擦把玩著。
陸傾……
蘇瑾腦海里都是陸傾,一點睡意沒有,思緒飛的老遠。
第二日,蘇瑾帶著一幫人,快馬加鞭的往殷城去。
十日後,蘇瑾一行人在還不到殷城的地方,集體換了行頭分散開來,打散進了殷城。
蘇瑾帶著一張□□,一張讓人看一眼就忘記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臉。
一夢閣跟花樓的人,都在殷城追尋祝離。但此人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每次出現點蛛絲馬跡,都尋不到人。
蘇瑾也不著急,祝離終會現身,只是現在他覺得時機太早。
蘇瑾在殷城沒等出祝離,卻等來了陸傾。
陸傾到殷城那日,他剛好在城門看到齊應駕著馬車進城,心臟驟的停了一下,陸傾還是來了。眼神不自覺向馬車裡飄,好像看一眼裡面的人,就能解這些日子的相思。
風神似乎眷顧了蘇瑾,馬車行駛帶起來的風剛剛好把車窗簾帶起來,恰到好處的露出裡面帶著半張銀面具的陸傾。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思之如狂。
大抵如此。
祝離依舊不見蹤跡,李瀟倒是帶著一行崑崙虛的弟子在殷城住下,有必要查清楚這掌法出自哪個,敢往崑崙虛引事的人。
不知是誰有意向李瀟透露了些消息,李瀟傳了一隻信鴿給崑崙虛的掌門,紙條簡潔明了:殷城事因祝離。
崑崙虛掌門顧璞收到信鴿後,神色凝重。
第二日,崑崙虛又發了一張江湖貼:
屍魔祝離重現江湖,在殷城滋生事端,事有蹊蹺,恐事未了,崑崙虛責無旁貸,顧某親率一眾弟子,肅清江湖。
此貼一出,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陣恐慌。
崑崙虛去就去吧,還發江湖貼,大義凜然說肅清江湖。這一做派,擺明了是要逼各大門派都往殷城去。
兩年前圍剿祝離的人知道這個消息後,有的收拾東西跑了。跑了的人,沒幾天就被發現了屍體,死狀慘不忍睹。
祝離那魔頭銷聲匿跡兩年,韜光養晦,如今出來復仇了。逃不過的,參與過兩年前圍剿事件的人都是這個想法。
逃不過,那便大方的去殷城,再來一次圍剿。
各大小門派,都一行一行往殷城去了。
黑雲壓城城欲摧。
殷城的天灰濛濛的,已經幾天沒有陽光也不曾下雪,像是暴風雪來臨的前兆。
陸傾來了後,蘇瑾也在那家客棧開了間房間,兩人偶爾會碰到也會點頭示意。陸傾認不出來蘇瑾,只覺得這個人看起來普普通通,穿一身白衣,倒也頗有點氣質,讓他想起蘇瑾。
蘇瑾愛穿白裳。在王府蘇瑾讓陸順買的所有衣裳都是白的,陸傾就沒見過蘇瑾穿其他顏色的衣裳。
陸傾覺得蘇瑾對衣裳顏色的執著簡直不可理喻。
江湖各大小門派都在往殷城這邊來。陸陸續續的,殷城變得嘈雜。
人滿為患。
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江湖很多門派表面上互相客客氣氣,暗地裡都在給對方使陰招。
門派上面管事的人都心照不宣,下面的弟子們鬧就鬧吧,不出大事就算,反正都想著對方鬧出點什麼事才好。
令大家意外的是,神醫谷也來人了。在殷城找了處小醫館,依舊行醫,對於前去求助的傷病患不問來因只管救人。
蘇瑾卻是知道,兩年前神醫谷沒有出面,神醫谷這次怕是不會輕饒祝離。
是夜,郊外疏榆谷的人悄無聲息的潛入城中。
第二日,一個小門派的人全部死在客房,似死於一夢閣殺手。
第三日,崑崙虛外出尋祝離的弟子在東城郊被殺害,死狀殘忍,應是祝離動手。
第四日,萬劍莊與崆峒派幾名弟子屍體在北城破廟被發現,似死於崑崙虛掌法。
傍晚,一家客棧裡面,崑崙虛掌門顧璞,明門門主桑其,崆峒派掌門孔庸之,少林主持玄青方丈,萬劍莊莊主沈深,江湖五大門派掌事人聚在一起。
“顧掌門,祝離往你們派潑的水,是為何?”孔庸之問道。
顧璞聽了這話,眼神一凜:“孔掌門明知故問是幾個意思,祝離假裝我門派弟子殺了一夢閣的人,自然是想誤導崑崙虛與花樓的關係,我崑崙虛怎會與那些宵小蛇鼠一窩?”
“那你如何解釋我派弟子死於你派掌法之下?”孔庸之同樣眼神不善回道。
玄青道了聲佛法,說道:“顧掌門息怒。孔掌門也不要多心,這一切怕都是祝離的離間之計,就是想我們內訌,坐收漁利之利。萬不可掉以輕心。”
桑其不耐煩的開口道:“行了,我不是來聽你們吵架的,還是商量一下怎麼解決這個事情吧,每天死人,煩死了。”
眾人聽了卻是沉默。就這么小個殷城,這麼多人都找不到祝離,怎麼解決,誰也沒有辦法。
桑其見其他人都不說話,心底冷笑一聲,拿出殷城地圖開口道:“我看不如這樣,我們五大門派集結外面那些人一起,從城外東南西北四個角開始搜查,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從城外搜到城內,總不信他能飛了。”
“這樣規模太大,祝離肯定得跑。”沈深皺眉道。
桑其嗤笑一聲:“那沈莊主有何高見?”
顧璞打斷兩人間的不和諧氣氛:“先這樣吧,沒辦法的辦法。現在都去先集合人,集合完了就開始分散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