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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正在看書,忽然聽到有人喊她。
“楚瑜,你表姐找你。”
“表姐?”
楚瑜疑惑著來到大門口,卻見一個穿著紅棉襖的高瘦女孩站在門口,楚瑜覺得眼熟,片刻後想起,這是二舅秦立農家的表姐秦蔚!記得去年秦蔚說過,要隨著男朋友來北京打拼,還說過她男朋友會修理汽車。
“楚瑜,你可出來了!”秦蔚只知道楚瑜在北大,便試著過來找她,可北大這麼多人,她去哪找一個普通學生?為了碰運氣,拉著一個人隨便一問,那人竟然認識楚瑜,便幫她喊人了。
秦蔚說完這話,眼就紅了,她帶著哭腔說:“楚瑜,你借我幾塊錢,我以後還你!”
楚瑜一愣,摸了下她的手背,秦蔚的手冷得像冰,可見在這站了不短時間了,北京的一月正是冷的時候,秦蔚竟然穿一件初冬的棉襖,腳下還穿著單鞋。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楚瑜對這人不了解,不敢把她帶去培訓班,怕自己身份曝光,在林家莊多生事端,便把她帶去了少安的住處。
秦蔚喝了杯熱茶,又吃了楚瑜做的熱騰騰的打滷面,才緩和一些,她哭道:
“蘇杭打我了!”
蘇杭應該是她那個會修車的男朋友,楚瑜眉頭緊蹙,家暴這種事有一就有二,這沒結婚就開始動手,結了婚還了得?再者她本就不看好為愛闖天涯這種舉動,沒結婚,關係不穩定,隨便跟著男人北上打工,是要擔風險的,她道:
“他連衣服都不讓你穿就把你推出來了?”
“嗯!我們打架的時候,他要把我扒光了推出來,說要讓我被凍死,我慌忙之下拿了簡單的衣服,之後就被他推在門外了。”
沒多久,少安回來了,聽了事情經過,問楚瑜:“姐,該怎麼辦?”
說實話,楚瑜不想多生事端,更重要的是她實在太忙,沒有時間為了拿衣服去跟那蘇杭糾纏,她心想著不如從廠里拿些衣物給秦蔚。
“要麼,我去找點衣服給你,再買票送你回臨淮?”
“不!我不回臨淮,我現在就得回家!”
“回家?”楚瑜懷疑自己聽錯了,她眉頭緊皺,道:“你現在回去他不會再打你?你要考慮清楚,家暴這毛病是改不掉的,以後的苦得你自己受著。”
秦蔚又哭了,她抹著眼淚說:“我能怎麼辦?楚瑜,我都是他的人了,這時候分手以後還能找到好人家?村子裡的人都知道我和蘇杭來北京打工,現在我一個人回去,我的臉不要就算了,我會讓全家人跟著我被人戳脊梁骨,我做不到!”
楚瑜嘆氣道:“分手就要被人戳脊梁骨?日子是你自己的,你又不是過給別人看的,總之,這事不是我們能做主的,你自己要拿定主意才行。”
秦蔚想了許久,最終決定回去,少安急了,忙說:“表姐,你可真夠糊塗的!你回去他還會再打你的!難不成以後你要動不動就挨打?”
“不會的……”秦蔚吸著鼻子說:“我只要不惹他哄著他供他吃喝,他就不會打我,這次是因為工作不順利,我單位沒發錢,遲了家裡沒有生活費了,他沒錢買酒才打我的。”
楚瑜已經不知該用什麼詞來形容了。
“這麼說你一直供蘇杭生活費?他自己不工作?”
“他沒有找到工作……嫌錢少,不過他說了,等過年開春暖和了,就去工作。”
楚瑜終於知道秦蔚這樣她自己占有很大責任,跑到北京來,背井離鄉就算了,還得供養這個男人吃喝,她無語道:
“你一個女人大冬天能出去工作,他一個大男人,卻怕冷躲在家裡等你養活?表姐,你可別告訴我,你離了這個男人,就走不動路可!只要你要願意,找一個不用工作,用女人錢吃軟飯的男朋友,你看全國有多少男人舉手!”
秦蔚被她說得有些低落,她長嘆一口氣,說:
“楚瑜,你不知道,蘇杭這人就是有點小孩脾氣,其實人不壞,我們上學時就認識了,這麼多年感情不是說分就分的,總之,我真的不想跟他分手。”
話說到這,楚瑜已經不想再多費口舌了,女人自己要當軟包子,就不能怪狗惦記,這蘇杭肯定是不對的,但我們不能保證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是好人,可最起碼能保證,在有選擇的時候,離這種人渣遠一點,這樣能及時止損,可秦蔚是怎麼做的?一再退讓,把自己的底線讓給對方來定。
家暴、養著對方,也就是說,她出錢養男人,還得被對方打?
“表姐,我現在就送你回去吧!別的話我也不想說了,你自己做決定吧!”
少安擔心楚瑜晚上回來不安全,便也跟去了,楚瑜騎著自行車帶著秦蔚,見他倆都有車,秦蔚很失落,頗為羨慕地說:
“我也想在北京買輛自行車,每天上下班實在太冷,我手上都起凍瘡了,有車就不用走那麼遠的路了。”
楚瑜沒說話。
車子駛入一個很荒僻的地方,這邊搭著不少低矮的棚子,髒亂破舊,如果不是來這裡,楚瑜都不知道北京這樣乾淨的城市竟然還有這種地方,這和林家莊有什麼區別?
“楚瑜,我到了。”秦蔚租的是瓦房,瓦房層高很低,看起來有些壓抑,屋裡有微弱的燈光,楚瑜站在門口,從門fèng里瞥見有個男人正在家裡喝酒。
“楚瑜,天晚了,我就不請你們進去了。”秦蔚有些尷尬,又道:“今天謝謝你,你借我的兩塊錢我回頭會還你的。”
等她進去,少安才低聲問:“姐,表姐借錢是為了給這個男人買酒吧?”
楚瑜沒做聲,定睛看著屋裡,當下,門忽然打開,一個男人罵罵咧咧道:
“你他媽還知道回來?”
後面傳來秦蔚含糊不清的道歉聲。
當晚,楚瑜心裡一直覺得憋不過氣來,說實在的,她最氣這種女人,真是怒其不爭,每次見到這種女人自己不作為時,都恨不得把她們抓過來看看腦子裡到底裝了什麼。
北京的夜裡真是冷,學校沒有供暖,夜裡真是冷的人受不了,楚瑜蓋了兩床厚被子才覺得暖和些,關了燈,宿舍開始夜談,洪雪濤問:“楚瑜,今天你那表姐找你什麼事?”
楚瑜想了想,把事情告訴了她們,宿舍簡直要炸了,一人一句,批判秦蔚和蘇杭的行為。
“氣死我了,你說女人早就解放了,為什麼還有女人願意受這種罪?”洪雪濤氣得不行。
她是個強勢的,家裡男人習慣聽她的,是家裡的一把手,以至於她最看不慣這種女人。
“是啊,直接分手不簡單?就是養條狗人家還知道搖尾巴,這個男人除了打她還會做別的?”
“這種男人要了幹什麼?”簡佳人和朱麗樺也說。
其他人也一人聊了幾句,楚瑜沒做聲,當事人不表態她們這些外人簡直是干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