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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很安靜。
但是卻涌動著暗潮。
澤維爾拿出耳機聽音樂,翻閱桌子上的畫冊。所有人都在看他,直接的,靦腆的,欲言又止的……
但是沒有人接近他,也沒有人上前跟他說話,雖然他的表情並沒有太過冷漠,但過分好看的臉和大多時候的沉默仿佛都揭示了“不可接近”。
他們遠遠地看著他,想接近又不敢接近,而處於目光焦點的澤維爾早已習慣了這種注視,所以能面不改色地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老師進來上課,而澤維爾還沒有領到課本,正當他決定看些漫畫書來度過這節課時,旁邊推來了化學課本,澤維爾順著課本上的手向上望去,只見他的新同桌勾了勾嘴角,說,一起看吧。
啊,謝謝。
他說。
講台上傳來老師細細碎碎講課的聲音,還有頭頂上的風扇嘩嘩轉動的聲音,窗外小鳥漸行漸遠的清脆鳴叫,鼻子間聞到的是雨後清新的泥土氣味,澤維爾趴著桌子,腦袋撐在手臂上,他打了一個哈欠,逐漸感到睏倦,半垂著眼看著課本上的各種符號。陽光淺淺地照在他的臉上,像一縷金色的薄紗,細看能看到臉上細小的絨毛,柔軟的,乖巧的……
路維忍不住偷看他,但他似毫無察覺般,像是睡著了,看起來乖巧的像是可以任人擺布一樣。
但是路維不確定他有沒有睡著,他半垂的眼皮下的墨黑色的眸子,如果一直看著他,他會不會察覺到,用那雙淡漠的眸子跟他對視……
路維收回視線,不再看他,只是思緒已經不在課本上了。
……
“一起吃飯嗎?”
下課後,澤維爾正準備拎起書包走時,他的新同桌發出了邀請。
澤維爾看他溫和的笑容逐漸變得僵硬了,說,好啊,說著就向門外走去了。
路維快步跟上他,笑著說,吃完我帶你去逛逛校園吧,讓你熟悉一下。
嗯。澤維爾回答。
留下教室里一群人的竊竊私語。
學校里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表面上看起來還是和平常一樣,但是當你參與到他們的對話中時,你會發現他們的話題中多了一個人的名字。
溫澤。
然而他們講的都不是什麼大事,而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日常生活:他喜歡吃什麼,他今天看了什麼書,下雨的時候他穿了什麼鞋子,什麼時候跟什麼人說了一句什麼話……
再孤陋寡聞的人都能在他人無孔不入的隻言片語中拼湊出一個溫澤。
當然,這樣過分的關注也引來了許多人的惡意,於是在一天下午放學後,澤維爾被堵在了校園裡的小道上。
“你就是溫澤吧?你這小子很行嘛,連老子的風頭都敢搶?!”
場面混亂了起來,為首的人後面跟著五個小弟,說著就準備上來打他。
澤維爾卻笑了,他想起他以前在法國的日子。
當時他這副身體還只是十四歲,被人堵在角落裡,為首的人衝動且無腦,讓他感到萬分無趣,正當他想處理掉他們時,那個人出現了,三兩下就幹掉了他們。
“小孩子逞什麼強。”
那人脖子處有一條長長的疤,看起來萬分可怖,但他是不怕的。
他那時是怎麼說的來著?
別太小瞧我了,我很強的。
澤維爾的笑讓為首的人頓了頓,潛意識裡有點退縮,回過神來萬分唾棄自己居然被這種弱/雞嚇到了,於是表情更加兇狠,招呼小弟們一拳呼了過來。
沈祁路過這條小道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幅畫面:纖瘦的少年一腳把一個人踢倒在地,而後抬腳踩在一個鼻青臉腫的人的腦袋上,勾起的嘴角讓人覺得萬分邪氣。他微笑著說了什麼,只是他離得太遠了有些聽不清,只在風中看到他模糊的側臉,讓人覺得很不真實。
沈祁眨了眨眼,懷疑這其實只是他的幻覺。
又像是一場夢,但這場夢未免過於短暫了
他在迷糊中隱約看見那人朝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又輕飄飄地收回視線。他的眼神太快,沈祁不清楚那人到底有沒有看他,那人眼中的他,又是什麼樣子的。
晚風驚醒了他。
少年不見了。
第13章 唱給你的千萬首情歌(四)
第二天,澤維爾來學校的時候,看到昨天圍堵他的小混混們被處分退學的通告,想來也是溫家處理了這件事,讓他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他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只是他昨晚打了一晚上的遊戲,夜深了才微微合眼,上課的時候困得很,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老師看見後正要生氣,可是看見他睡的模糊的惺忪睡眼,不知怎麼責罵的話語卻說不出口了,只是叫他去校醫室睡一覺,下節課再回來。澤維爾求之不得,到校醫室後跟校醫說了一句就躺在帘子後的床上睡著了。
謝航走進來的時候,手上綁著的繃帶滲出了鮮紅色的血,校醫皺了皺眉:“怎麼傷口又裂開了?”
“上課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他有點訕訕。
屋子裡很安靜,只有校醫為他重包紮的輕微的聲音。謝航望著屋裡不遠處的帘子,一眨不眨的,眼神有些呆滯,像是在發呆。頭頂的風扇嗡嗡嗡地搖動,吹響那邊時,帘子微微吹開了一個角,露出裡面的人的一縷黑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