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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有錯,也都沒錯,誰知道是誰的錯。”曾全也覺得心裡堵了一塊大石一般,想想又站起來,“我去舅舅家,你自己想想,咱們該怎麼幹。”

    “嗯!”曾儀也站起來,不再浪費時間再自怨自哀了,起身回房想想,以後就得他們自己一個人做事了,可不能蠻幹。

    兩個舅舅家的小豬還在,這讓曾全很滿意,他特意來找舅舅商量去打柴做墨煙的事,做墨錠的第一步就是練煙,其實說煙,就算是一般的農家灶台下頭,那鍋底的煙都能用來制墨,只不過,這麼幹了,文人們能受感動嗎?

    一般來說,中國人幹什麼事都講究一個儀式感,比如說為啥掛著李秀才之名的文人墨會被追捧,一是物以稀為貴。二這是文人墨,這是非專業的墨工做出來的,這是風雅的。

    最近李萍又去定做了幾個墨槽,為什麼,就是文人墨還要表現出自己的心情,自己的品格。什麼梅蘭竹jú之類的。光這幾個墨槽就花了不少錢。

    但這回李萍從第一步做起,不是為了做文人墨,卻也是。

    翰林相公,自己在家裡制過煙。不過他們都失敗了。用他的話說,煙隨處可見,縱是那千年古剎里房樑上的煙,只怕都是帶著佛氣的。可是非他能所用。  

    那時她年輕,也想討好丈夫,自己倒也是下了功夫琢磨的。不過,她是不懂的,她有讓人去廚房把那經年的鍋底刮下,做了一方小墨,除了墨色略澀,其它的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但是相公就會大笑,說‘墨色濁如泥,還敢說沒什麼。’再看看墨錠本身,真是墨上無光。

    李萍原也是那頂頂要強的性子,還不信邪了,她原本就是不信什麼漆煙,桐油煙就一定比柴煙好,叫一小工,就是用的一般的柴煙,在和料上她就下點功夫就是了。倒真真的讓她做得以假亂真。讓翰林相公很是笑了她些時日。

    這也是她在李家能做文人墨的原由,當然,之前在翰林相公家,說是她做,不過也是單撥一小工於她,由著她奇思妙想罷了。真的自己動手,也是到了李家開始,所以她是越做越好。不過人就是這樣,因為越做越好了,她也開始想試試翰林相公的制墨之法了。

    但她不可能事事都自己做,她看到了歐陽家窮困致此時,倒也想到,歐陽家與曾家其實就是閒人多的。用來煉煙倒是極好的。

    她自己寫了練煙的手法,自己在家裡還試了一下。做給曾全看過,每一步,邊做邊寫下來,她做給曾全看,就是讓他到時能指導一下歐陽家的兩個舅舅,不至於讓他們亂來。  

    曾全的舅舅可不識字,只能由著曾全一步步的解釋,手把手的教。從這點上看曾全腦子是不錯,一步步的做得一絲不苟。

    第111章 曾老爺子的放心

    第三更

    曾全他們在李家讀書卻是不用跟族裡說的,因為他們不跟那些小孩子一塊讀。他們在李秀才的書房裡讀,就兩人,李秀才不然怎麼跟著劉夫子能成為摯友,其實是因為他們脾氣相同,只不過,李秀才家裡窮,沒有近親的支持。劉夫子總算是有點家底,考過了進士,然後做官覺得沒意思,又回鄉教書。兩人起點不同,造成的結果也是不同的。

    但即便是如此,劉夫子能多年還視李秀才為摯友,那也不是沒有原由的。李秀才在教書上,並不差,但他教的地方不對。他能名聲大噪,那是因為他教出過兩個進士,但是之後,他就連秀才也教出來過。

    其實原因很簡單,他十分清楚一點,寒門已經難出驕子了。他何苦給這些孩子希望。對於曾全兄弟,他又是另一種想法了,他是相信曾凡一定能考出來,他也信女兒一定能把女婿供出來。所以,曾家對女兒的支持就很重要了。

    三個長輩已經指不上了,那麼曾家第三代就得抓緊,不能讓他們給自己的女兒拖後腿。所以對他們的學業,李秀才倒是抓得極緊的,跟豪哥兒一樣,該讀書時,就好好讀書,幹活就是中午這點時間。  

    下課了,李秀才根本不會讓他們離開,看看他們的功課,若不能達到要求,中午別幹活了,賺錢只是附帶的,你們主要是好好讀書。

    真的這麼幹過,好幾次都是李萍帶著豪哥兒一起去賣飯,讓兩兄弟一起在家受罰。讓曾全兄弟也就知道,李家的飯不那麼好吃。

    在這種雙重壓迫下,曾全兄弟真的迅速的成長了起來。想做工,就得好好讀書,不然,那錢他們就賺不到。當然還有一個就是,豪哥無情的嘲笑。豪哥兒可沒從來就沒被罰過。曾儀還氣憤,覺得豪哥兒的書簡單。但是被曾全瞪了回去,李萍就點頭,總算還有一個比較清醒,跟豪哥這么小的孩子比課業的艱難,說出去就讓人覺得沒臉了。

    李萍讓歐陽家做的墨煙目前就是最普通的柴煙,墨里的香味可以加別的調進去,此時她其實是在訓練歐陽兄弟,先從柴煙開始,看看怎麼控制火候,什麼控制煙塵的細膩。她不好每次都自己去,但是她也會在自己家裡試,讓曾全和曾儀兄弟看著。

    曾全、曾儀是到了李家才知道,做一份澆飯有多難。那麼臭的內臟,大嫂就在冰冷的水井邊上不斷的淘洗,保證沒一點的味道,才會鬆手。他們看書上說,放上酒或者別的東西,也可以去除味道。但是豪哥兒卻替李萍答了,酒不要錢嗎?鹽也很貴好不好!  

    他們才知道,水是最不值錢的,而洗內臟的這些水、也是可以把用來澆後頭的那些菜畦的。所以李萍常常是每天都在做這些,為第二天做準備。所以他們無論什麼時候,都看到大嫂都在幹活。

    他們跟曾凡一樣,他們都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祖父、還有舅舅們,也一齊想到了曾經大哥跟他們說過,李家人不喜歡閒著,他們永遠都在幹活。包括李秀才,看著沒什麼事,可是他在教書。還有就是,李娘子也是,每天都忙個不停,有點空,還去把布織了,把大家的飯做了。

    曾全和曾儀都明白了窮的意義,自己家裡父母不賺錢,如果說舅舅他們是窮得沒有機會了,而曾家是有機會的,明明有很多事可以做,只是他們沒有去做罷了。而母親的問題是,她自己不做,卻嫉恨能做的人。他們一塊想到了母親當初不許大嫂學織布的事。兩人一塊都只能默然了。

    曾老太爺還是自己來看過一次兩孫子,不敢走近了,不過兩個孫子都不在學堂里,老爺子也不知道哪裡是書房,轉了一圈,沒看到孫子,想想,決定還是離開,省得親家看到,覺得自己不信他們就不好了。

    現在曾全他們不在城裡讀書了,也不用飯錢了,家裡的負擔減輕了不少。歐陽氏這些日子在這裡一直說,是不是李家怕曾全兄弟花了家裡的錢,不能供老大讀書,於是故意想教壞老二,老三,好把錢給都留著給老大用。  

    老爺子覺得自己當然不會聽兒媳婦的蠢話,但是覺得防人之心總不可無的,這才有了到此一看的心思。不過沒看到,他也不敢再停留,心裡多少會有點疙瘩,孫兒是來上學的,怎麼會不在學堂里,難不成真的是來做長工的。

    李萍準備葉門擺攤了,曾全和曾儀今天好死不死,又被罰了,於是她只能自己出門做生意了,車出了門,卻看到了曾老爺子,忙叫住了他。

    “爺爺,您怎麼來了?”

    “沒事,就是路過。你這是?”

    “我去做生意,您請進吧。”李萍倒是覺得曾爺爺來訪倒是再正常也沒有了,誰家的孩子,誰心疼,這麼到了親家的家裡總會有些不放心的,不過順便看了豪哥兒一下,這家的爹媽怎麼心這大,把娃扔下,就不管了,十天回去一次,然後各自過活,竟然一點也不擔心。

    豪哥兒看到姐姐瞪他,忙扯著喉嚨嚎了起來,“師娘,師娘,曾爺爺來了!”

    他那嗓子可是做生意吆喝出來的,絕對的一聲亮嗓。而且抑揚頓挫。當然豪哥兒是好人嗎?明顯不是,趁著李秀才和李娘子還沒出來,忙說道,“曾爺爺,回家揍哥哥,他們今天念書不好,用錯典了,要被罰。”  

    “豪哥兒!”李萍真不知道豪哥兒這點像誰了,只能再制止一下,對曾爺爺笑了一下,“應該不是用錯了,是心急,筆誤。磨磨性子就好了,娘,你出來了,爺爺,我們走了。”

    李萍看到母親,跟找到救星一樣,也不等著老爺子說話,忙跳上車,一揚鞭子,小驢子輕快的跑了起來。她時間真的不夠。

    曾老爺子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未來孫媳婦,跟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個羞澀的小丫頭幾乎是兩樣,顯是趕時間,於是沒時間跟他羞澀了。不過,這倒是讓老爺子一下子就喜歡上了。之前其實李萍長什麼樣,他都沒看清。他喜歡的是李家能帶給孫子的利益,而此時,他真的喜歡了,利索,穩健。一看就是那有定盤之心的女子,這一次,他是真的放心了,他為自己的孫子定了一門好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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